喬希問張景:“這位是?”


    季東勛直直地看著張景,張景也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對的時候張景看到季東勛眼裏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意。眼睛黑沉沉,依然那麽好看。


    張景抿了抿唇,說:“舊朋友。”


    季東勛動了動嘴角,很淺很淺笑了一下。


    他走的時候張景沒敢抬頭看。


    胸腔底下一顆心讓貓撓得稀巴爛血淋淋,滴滴答答流著血。


    第六章


    那晚張景整夜沒有睡。


    因為他一閉眼就會想起白天季東勛看著他的那雙眼睛,熟悉又陌生,能把人生生吸進去。


    白天從餐廳出來之後喬希笑著問他:“前男友吧?”


    張景莫名不想和別人提起那一段,也莫名不喜歡前男友這個詞。他手裏摳著頭盔的帶子,“嗯”了一聲。


    紅燈的時候喬希轉過頭問他:“那剛才你說我是你男朋友,不管你出於什麽想法這麽說,反正我可當真了啊?”


    張景抿了抿唇,他答不上來這句。現在的他就是進退兩難,喬希這身份真的有點尷尬,再遠點再近點什麽話反倒都可以直接說,就這種不尷不尬的身份才愁人。


    點頭他不願意,搖頭感覺跟玩人似的。


    最後他還是沒迴應這句,沉默對待吧,他願意怎麽想怎麽想。


    夜裏張景躺在床上,看窗外的月亮,心裏一片蒼涼。這才幾天,他就後悔了和喬希這段關係,到現在倆人什麽都沒發生,吃了兩次飯看了場電影,但張景心裏已經煩得不行了。


    他當初找上喬希,是想身邊有個人,控製一下犯賤的心。但顯然沒有用。


    他發現那人隻要說幾句話就能讓他心都疼成渣。


    第二天星期日,喬希約他見麵,張景說要出去喝酒。喬希發消息來說:【如果喝多了可以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你。】張景迴他:【謝謝哈。】


    喬希說:【跟我不用客氣,你要習慣使喚我,小帥哥。】張景不知道說什麽,隻能發個表情過去。


    喝酒肯定還是去林洲那,每次都這一個地方,現在林肯二狗他們跟林洲也熟了。張景到的時候他們正嗑著開心果閑聊,張景直接把頭盔甩給林洲:“給我放吧檯裏。”


    林洲挑著眉問他:“你給我保管費了嗎?”


    張景往凳子上一坐:“那你要多少我給你不就完了嗎?”


    林洲:“我要多少你都給啊?”


    張景看他一眼,然後轉開臉說:“別嘰歪,你煩不煩。”


    林洲一下就樂了,“我剛想說那我想要你。”


    張景扭頭一笑:“我料到了。”


    然後林洲就拿著頭盔走了,臨了還衝張景隔空飛了個吻。張景瞪他一眼煩的不行,然後轉頭跟二狗說:“你怎麽那麽久沒出來。”


    二狗和林肯在這看了半天熱鬧,這會兒笑著說:“哎我看林洲其實挺、挺不錯啊,要不你倆搞、搞一搞?”


    “搞毛啊,”張景搖搖頭:“不是一路人。”


    二狗還在嘎嘎蹦蹦吃鬆籽:“是一路人就能搞啊?”


    張景摸起桌上林肯的煙,塞進嘴裏一根叼著,“搞搞搞,你整天就琢磨這點事兒了吧?同性戀也是有追求的,誰告訴你同性戀非得跟人搞了。哎你都這麽大歲數了你咋不結婚呢?我看你身後那桌姑娘就不錯,你跟她搞唄?”


    二狗讓他氣笑了,打火機扔給他:“你這嘴。”


    張景側頭點燃了煙,“我這嘴怎麽了,我好好的你非得聊扯我。”


    二狗和林肯是張景是張景當初的室友,大學時候關係就鐵瓷。還有另外一個陳棟棟,隻不過棟棟結婚早,有家了他們就不怎麽帶他玩了。


    林肯現在也有個女朋友,不過他那今天好著明天散了的,都說不準的事兒。


    林肯給張景開了瓶酒:“小景,還單著呢?”


    張景拿起瓶跟他磕了一下,然後說:“不知道怎麽說。應該算還單著。”


    “什麽叫應、應該是啊?”二狗賤兮兮,“咋的?相中別人還……沒追上啊?”


    “滾吧,”林肯跟二狗說完這句又轉頭問張景:“什麽情況?”


    張景吐了個煙圈:“之前朋友給介紹個人,我沒太大感覺。但是我讓人給介紹的,也的確挑不出毛病,現在說不幹了好像給人玩了,太不尊重了。”


    二狗:“我、操。”


    林肯問他:“人怎麽樣啊?”


    張景點頭:“挺好。”


    多年兄弟了,張景有什麽事不瞞他們。當初最難熬的時候也是他們陪著過的,最狼狽的時候他們倆在身邊陪著喝酒到天亮,一聲兄弟叫得特別夠格。


    二狗磕磕巴巴地說:“那、那不喜歡也不、不能硬耗啊!”


    張景說:“其實就我這人,我可能這輩子誰都看不上。那我總不可能單身一輩子,就找個人在身邊差不多過著吧。有時候我這麽想,有時候我又覺得煩。”


    二狗說話比較直,不像林肯那麽含蓄,他說:“我聽林肯說,季、季……東勛迴來了。”


    張景低頭看著酒瓶,“嗯。”


    二狗挑著眼問他:“你見過了?”


    “見過,不是故意見的,巧合。”


    “完了你、你就讓人給你介……紹……對象。你好像有病。”


    “我好像有病。”


    張景特別認同這句話。


    那天仨人又喝個爛醉,張景趴在桌上,頭埋在胳膊裏。神誌不清的時候腦子裏全都是那天看見的季東勛那張臉。


    那雙眼睛直直盯著他。好像一下子就烙在了張景靈魂裏,閉上眼睛就全是他。


    二狗喝多了還在磕巴著說:“我、我的小景景,你要是實……實在惦記季、季東勛,你也別……難為自己。”


    “雖、雖然他當初就那麽走、走了挺不是人、人的。”


    張景按著腦袋含含糊糊地說:“我不惦記他……”


    “放……屁。”


    二狗抓著他頭發,讓他抬起頭來,他把自己的臉貼到張景麵前,噴他一臉吐沫星子:“你你現在還吃、吃藥嗎?”


    張景拍開他的手,晃了晃頭:“不吃了,拿開你的狗臉,嚇死我。”


    二狗湊得更近了恨不得鼻尖頂著鼻尖,他看著張景都對眼了。他說:“景、景景啊……你好啦?你不能鑽、鑽牛角尖!”


    “我鑽個屁,”張景按著他的臉推開,“景景景景景的你離我遠點!”


    林肯和二狗是兩個性格,二狗喝多了絮絮叨叨沒完沒了,林肯喝多了更不愛說話了。他拍拍趴在桌上的張景,手在他後背輕輕拍。他說:“小景,你得對自己好一點。”


    張景又把頭塞迴胳膊圈裏趴著。


    “喲,又喝多了?”


    林洲過來給他們送個果盤,推了推張景,“還能不能行了?還能迴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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