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


    見蔣嶠拿著手機欲言又止,林禾不解福家什麽情況會讓他這樣。


    那定在手機上滿目凝重的視線,貌似是看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蔣嶠嘴唇動動想說什麽,最後他把手機遞了過去,還是讓禾禾自己看好了。


    林禾嫌棄瞪了蔣嶠一眼,有什麽不能說的?磨磨唧唧。


    隨即認真看起手機上的文件。


    福家在青州頗有勢力,同當地高官交往密切,不過那是最輝煌的幾年,在福家老爺子去世後,小輩挑不起擔子,福家在當地的華人區不再一家獨大。


    開始與宋家甄家三足鼎立,直到千禧年初,福家再次崛起。


    這裏麵的關鍵人物是福家大小姐的丈夫,他同當地州長交好,名下還有律師事務所。


    是他整合福家四分五散的資源,重新東山再起。


    說是東山再起,但和以前是不能比的,充其量是重新做迴唐人區龍頭的位置,福家的實際資產不如當年。


    而這位帶領福家重新站穩腳跟的女婿,名字叫許林恩。


    為什麽蔣嶠不知道該如何去說,因為林禾父親的名字就叫許林恩。


    資料上有許林恩的照片,父女二人相貌是有幾分神似的。


    林禾的反應比蔣嶠想的更淡定,她隻是在看到父親的名字和照片時,劃動屏幕的手指頓了頓,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過了五分鍾左右,林禾所有資料看完,她淡淡開口道::“你知道他為什麽叫許林恩嗎?”


    林禾同蔣嶠提過母親,也提過姥姥,卻從未提過父親。


    這個名字是蔣嶠在和林禾辦結婚手續找戶口本時,在盒子裏看到了嶽母的離婚證,上麵有丈夫許林恩的名字。


    他這才知道的。


    蔣嶠對林禾的提問迴以沉默,因為他知道禾禾不需要自己迴答。


    果然,沉浸在自己思緒的林禾繼續往下說著。


    “在那個年代,許家出事後隻剩下父親一人,在人人避諱不敢與其有任何關係時,是姥爺和姥姥對父親伸出援手,將他接迴家照顧,供他讀書。”


    “因為成分問題,父親被姥爺送去國外,為了感恩也為了拋開不好的過去,他留下本姓改了名字,許林恩,意為不忘記林家的恩情。”


    說到這,林禾發出一聲輕笑,眼底的光芒帶著諷刺意味。


    蔣嶠聽出來了,林禾在提到父親的時候非常官方,像是說一個不相幹的人,說明她對父親沒有什麽感情。


    這樣他就放心多了!


    福家那邊蔣嶠根本不擔心,他一路走來在商場上見過形形色色的敵人太多了!什麽背景什麽手段都見怪不怪。


    多一個敵人他不在乎,怕就怕林禾傷心。


    福家和林父這兩方的關係是他沒想到的,血緣這東西沒法說,特別是父女這樣極近的親緣,他怕林禾受傷!


    這些年來福家的所作所為看不出一點有善意的樣子,最後調查的真相若和林父有關,對禾禾是不是一種打擊?


    禾禾和父親沒有感情是最好的,這樣福家那邊不管最後是什麽樣的,都不會影響禾禾的心情。


    蔣嶠想是這麽想,但仍不住擔心。


    父女關係還是太近了,父親這個身份擺在這,就算沒什麽感情記憶,難免不會受到影響。


    心裏沉甸甸的蔣嶠開口道:“禾禾,你對、”


    對於林父,他竟然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麽稱唿形容,最後找了一個不會出錯的稱唿繼續道:“對林先生有感情嗎?”


    “沒有。”林禾否定得很快。


    她已經過了對親爹有濾鏡的年紀,看蔣安擔憂的眉眼,林禾笑笑道:“是真的沒有。”


    “離婚後我媽又找了男朋友,我叫他何爸爸,對方從高中就暗戀我媽媽,他也很好扮演了我成長中父親的角色,雖然我看似是單親家庭長大,但從不覺得缺失父愛。”


    提起何爸爸,林禾眼底閃著溫暖細碎的光,隨即像是想到什麽,肩膀耷拉下來有些悲傷。


    “在我媽媽去世的第二年,他也生病過世了。”


    不是病魔奪走了他的生命,是他放棄了活著。


    那個病如果每天吃藥是可以長壽的,但他在心愛的人過世後,再沒有服用抗癌藥。


    不想繼續提這個話題,林禾將手機屏幕劃到照片那欄,看著姓名那行哼了一聲道:“沒想到他這些年混得還不錯,也虧得他厚著臉皮不改名。”


    “當年的離婚是媽媽提的。”


    林母沒有和女兒講前夫的事情,是林禾自己看到的,林母有寫日記的習慣,林禾看到了那本日記。


    林父孕期出軌,還試圖pua妻子給他投資開律師所,並且還想讓妻子把國外某莊園過戶給他。


    什麽記住林家的恩情,林家養出了一個白眼狼!


    在發現丈夫這些問題後,林母還是有些心軟。


    按照她的性格肯定是直接離婚的,但林母猶豫了,或許有孕期激素的原因,她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直到意外得知丈夫娶自己根本不會因為愛,是覺得林家養他就是當上門女婿,他有義務接手林家的女兒,以及林家的家產。


    是的,接手,這是個詞是林母親耳聽到丈夫說的。


    那一刻,她下定了決心離婚。


    在離婚前,林母將丈夫罵了個狗血淋頭,出了心中一口惡氣後將人趕走了。


    離開林家,許林恩身無分文。


    林母則開始了自己的新生活,她有自己的態度,不去怨恨對方,不再讓對方帶給自己生活上的影響,這便是最好的反擊。


    所以許恩山在接下來發生了什麽,林母不關注不知道,她日記裏經常提起的主人公也從許恩山,變成了親親女兒跟何先生。


    母親同何爸爸相繼去世,對親緣很渴望,試圖尋找父親青春期年齡段的林禾來說,這本日記內容是最冰冷的水,從頭淋到腳寒徹骨。


    她對父親沒了期待,決定像媽媽那樣。


    人是獨立的個體,還在哺乳期的媽媽都能麵臨那麽大的生活變化,她也一定可以。


    “所以我對他真的沒有任何感情,甚至是厭惡的。”


    蔣嶠看出林禾沒有撒謊,他放心的同時決定坦白。


    “其實,資料後麵還有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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