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無奈的看著自己的手下:“你如此看著我做什麽?”


    王才抬起了頭,麵帶笑容的說道:“大人按照道理說,駙馬爺到了咱們就應該把城門打開,你為什麽堅持這麽多天都不開城門?”


    周康的臉色大便狠狠的瞪了一眼,王才沒好氣的說道:“我為什麽不開城門,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嗎?”


    王才心裏當然有數,整個宣大上上下下的官員和將領,每一個人的心裏其實都在觀望,他們在觀望寧武之戰,觀望著周遇吉能不能打贏。


    如果打不贏他們這些人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宣府和大同的人也不覺得他們自己能夠抵抗李自成,索性就直接投降,到了今時今日這個地步大明已經氣數盡了,亡國有日。


    如果被駙馬進了城,被駙馬綁上了戰車,那就隻能死戰到底沒有投降的餘地了,所以周康才不讓李恆進成。


    這些天送到上麵的信件也已經迴信了,雖然沒明麵上說不讓李恆進城,但是卻表揚了他們,覺得他們做的好守規矩,明裏暗裏都是在暗示。


    沒有人希望將戰局攪到宣大來,沒有人希望李恆到這裏來。


    如果李恆不來,他們就能夠左右逢源,李自成打敗了,他們還是朝廷的好官員。繼續在這裏作威作福,如果朝廷打敗了,他們就會果斷的投降李自成。


    無論怎麽做,他們都能夠保自己富貴不失,官位不丟。


    在這樣的情況下,進入李自成和朝廷的戰爭中才是最不明智的做法,尤其是在李恆和李自成大打出手的情況下。


    如果不幫忙會被李恆治罪,幫忙自己一方又損失慘重,關鍵是會得罪李自成,以後還怎麽投降?


    “大人如此做法就不怕朝廷治罪嗎?”王才沒有說原因,而是直接說了結果。


    周康差點直接罵人:“朝廷現在這個德性,能把我怎麽樣?我隻要守住了規矩,他為什麽要治我的罪?”


    “現在呢?”王才晃了晃手中的文書,冷笑著說道,


    現在規矩已經沒有用了李恆有規矩了,反正現在是西北總督,不要說你一個居庸關了,即便是宣府和大同也沒辦法攔著人家。


    你要是還不開門,人家就要對你動手了。


    周康的臉色十分的難看,站起身子在屋子裏麵轉了好幾圈,最後轉迴頭說道:“你說我現在不開門會怎麽樣?”


    王才瞥了一眼周康麵無表情的說道:“大人是想直接投降李自成?”


    “我可沒有,”周康連忙搖頭,“這個時候說投降李自成,那不是死路一條嗎?你覺得城外的大軍能打得了李自成,難道就打不了我?”


    “既然大人不想投降李自成,”王才笑嗬嗬的說道,“為什麽不開門呢?”


    周康頹喪的坐在了椅子上,他也明白王才話裏麵的意思。現在自己已經被逼到了牆角,沒有轉身的餘地了,要麽開城門,要麽直接造反。


    選擇前者還有活路,選擇後者死路一條。


    “李自成也是廢物一個,”周康忍不住破口大罵,“都這麽多天了還拿不下一個寧武,如果他拿下了寧武大軍壓境,我就沒有必要如此為難。”


    王才站在一邊表情有些無奈的說道:“世事多不如人意啊!”


    “你說我不開門,我再等幾天,”周康看著王才說道,“能不能行我就說我懷疑這封信是假的,我要派人去京城驗證。”


    “大人或可一試。”王才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


    周康沉默了片刻之後,一拍桌子說道:“現在這個時候我要賭一把,你去傳令下去,絕對不能打開城門,理由就用我剛才說的。”


    “沒問題,”王才用力的點了點頭,邁著步子走出了門口,迴頭看了一眼周康所在的房間,冷笑了一聲,忍不住罵了一句,“傻逼!”


    在剛剛王才心裏麵就已經有了決斷。


    一邊向外麵走,王才一邊複盤自己的計劃,他心裏麵已經有了打算,他決定不跟著周康幹了,跟著如此愚蠢的上司,死路一條。


    你可以兩邊押注,但不能來迴橫跳,否則很容易把自己摔死。


    現在的局麵是李自成沒打過來,朝廷的援軍已經來了,遼東的人馬兵強馬壯,到了這個時候,你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隻能押寶在朝廷這一邊。


    反正你是朝廷命官,這麽幹也不會有人說什麽。


    李自成沒來,隻能怪他自己命不好,如果李自成來了,那你還有選擇的餘地,既然沒有選擇的餘地,索性就一把全賭上去。


    周康來迴橫跳,絕對沒有好結果。


    自己絕對不能跟著他這麽幹,自己要一把全賭上去,但是賭的不是朝廷,賭的是李家父子。


    王才算是看明白了,李家父子大有可為。


    老爹薊遼總督,兒子西北總督,隻要能夠滅了李自成,你想一想這對父子將會到什麽地步?可以說半個大明都是人家的。


    李自成想當皇帝,做他的白日夢吧!


    駙馬爺才能當皇帝。


    想明白了這些,王才就明白自己的選擇了,原本還想勸一勸周康,可看到周康那副嘴臉王才不但吸了勸他的心思,反而還要利用一下。


    什麽叫投名狀?怎麽叫立功勞?


    自己現在就去開成本,把駙馬爺放進來,然後把周康的事情告訴駙馬爺自己,這就叫投名狀,自己這就叫立功勞。


    讓駙馬爺不費一兵一卒拿下了居庸關,還揪出了一個首鼠兩端的周康,有了這份功勞,誰還能說自己?


    想到這裏,王才的嘴角都快笑裂了。


    來到了城門口,王才第一時間亮出了手諭,大聲的說道:“開門。”


    守城門的士兵也不以為意,周康一直以來都很信任王才,他們也都知道王才的意思就是周康的意思,前些天不開門,也是王才來下的令。


    現在開門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所以城門緩緩的打開了。


    王才沒有猶豫,帶著幾個人騎著馬就出了城門,來到了城門外,第一時間就跪到了李恆的麵前,大聲的說道:“居庸關副將王才參見大帥。”


    部堂大人都沒叫,直接就稱唿為大帥,可見王才用了心思。


    李恆點了點頭,抬了抬手:“行了,起來吧,怎麽不見你們總兵?”


    “迴大帥,我是私自開的城門,”王才跪在地上抬起頭說道,“居庸關總兵周康勾結李自成,他在等李自成打過來,所以才不願意放大帥入城。”


    “我將大帥手書遞給了他,他卻說這封手書是假的,他要去京城核實,末將一心一意忠心於朝廷,不敢和他同流合汙,這才私自開關,還請大帥明鑒。”


    深深的看了一眼王才,李恆緩緩的點頭說道:“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說的一樣,本大帥自然會向朝廷說明,絕不會讓你受到牽連,還會保舉你的功勞。”


    “多謝大帥。”王才一臉激動的叩頭道。


    “進城!”李恆輕輕的一揮手,大聲的說道。


    人馬轟隆隆的踩過了護城河的吊橋,大軍進了城,第一時間先控製了城門,李恆澤帶著韓正朝著總兵衙門而去。


    總兵衙門中,周康臉色慘白的坐在椅子上,剛剛他已經得到了消息,王才去了城門口,私自打開了城門將李恆放了進來。


    周康並不蠢,他已經明白王才幹了什麽,這是把自己給賣了,把自己當成進身之階,周康臉上閃過了一抹猙獰:“王才,你怎麽敢的?”


    這麽多年他們兩個人做過很多見不得光的事,他自信能夠拿捏王才,沒想到在這個時候被王才反手捅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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