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爾特微微一笑,他的手適時地放在安斯艾爾的腰上和他並肩站在一起。


    “伯爵先生,真希望看到您和我妹妹一起跳這熱情歡快的舞蹈,這是私人舞會,沒必要一本正經的。”


    安斯艾爾離開他的掌握牽起了法蘭西斯的手說:“是的,雖然沒辦法和您共舞,但是至少請讓我陪您散散步吧,您的表兄還有很多事要對那些先生們說呢。”


    他的目光瞟向了不遠處高談闊論著的男人。


    “真討厭,他們把女士全都拋在了一邊。”


    法蘭西斯對於自己沒能慎重地挑選賓客感到遺憾,而邀請這些沒情趣的人有一大部分是出自瓦爾特的意願。究竟是誌同道合還是臭味相投,反正怎麽說都可以。


    “馬倫先生沒能來真是太可惜了。”


    幸好他沒來,安斯艾爾稍微覺得心情好了那麽一點。一想到那個傢夥用雙手抓著食物撕咬的樣子就讓他渾身不自在,而且這種不自在正像慢性病一樣吞噬著他,簡直讓他忘記了自己身處何方。


    法蘭西斯正慨嘆這美中不足的舞會時,伯爵卻渾然忘我地脫口而出說:“多野蠻啊!”


    第10章 阿爾傑農先生的鑿子和鐵錘


    迴到家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


    兩匹馬拉的四輪馬車帶著精疲力盡的伯爵迴到了他的宅邸。


    當他把頭靠在車窗上往外張望的時候,看到某個精力充沛的傢夥正在院子裏和僕人們爭執。


    馬車拐了個彎停在門口,安得烈趕來為他開門。


    這是安斯艾爾第一次看到他的管家如此狼狽,這樣冰冷的天氣裏竟然在鼻尖上掛了一滴汗。


    “上帝,您總算是迴來了,大人。”


    “安得烈,發生了什麽事?我說過讓那隻野獸待在房裏別出來,這麽晚了他還不想睡覺麽?”


    “您知道,出了一點小意外。”


    安斯艾爾跨下馬車,他很迫切地需要知道發生了什麽意外,有多小?


    就在他的腳尖碰著地麵的時候,平靜的夜空中驟然響起了一聲巨響。


    槍聲的迴音一陣陣傳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火藥味。


    莫爾赤裸著上身,仍然沒能得到自由的雙手上握著一把柄部有漂亮象牙雕刻的槍。


    ——這麽冷的天氣,他難道就不覺得冷麽?


    安斯艾爾在肚子裏咕噥了一聲,他看到莫爾的手指白得像蠟似的,但是臉上卻一點也看不出蒼白寒冷的樣子來,簡直就是樂在其中。


    “他怎麽弄到槍的?”


    “您忘了嗎?”安得烈鼻尖上的汗水被冷風一吹馬上就幹透了,他重新又恢複到一個體麵而有經驗的好管家的樣子,“您讓他在您的臥室裏睡覺,如果我記得沒錯,槍就放在您的枕頭底下。”


    “……我忘了。”伯爵揉著自己的額頭。


    “所以莫爾先生就拿到了槍。”安得烈認真而灑脫地說著,因為現在他的重擔卸下了,一切全交給安斯艾爾來處理。


    “槍比劍好用,人們都害怕那東西,一顆子彈能讓人痛不欲生。”


    “安得烈,你應該及早阻止他。”


    “我試過,請您相信我已經試過了。”


    安斯艾爾現在的心情壞極了。他剛從一個喧鬧浮誇的舞會上迴來,正疲憊不堪地想安靜一下,可是他的死對頭卻絕不肯給他這個休息的機會。


    對有些人來說,刺激像通電似的是會相互傳染的。就在安斯艾爾看到莫爾握著手槍威脅企圖捕獲他的僕人們時,他的神經性器官就都被刺激起來了。


    頃刻間,這位明明已經在舞會上磨光了所有耐力和精力的人直截了當地、不可抗拒地發作了。


    “安得烈,我的手套呢?”


    “您忘在車裏了,在這兒。”


    安斯艾爾戴上他的白手套向莫爾走去,後者在一瞬間反應過來把槍口對準了他。


    “是您,伯爵大人,真遺憾您在這個不怎麽好的時機迴來了,舞會有趣嗎?”


    “有趣極了。”


    安斯艾爾壓抑著怒火,可他表麵上看起來一點都沒有生氣。


    “你在幹什麽?”


    “沒什麽,我打算離開這裏,可是由於得到了您的命令,他們總是糾纏不休。”


    “所以你就用槍?”


    “您都看到了。”


    “把槍放下。”


    “不。”


    “好了,那麽談判到此為止。”安斯艾爾大踏步地走過去,莫爾很吃驚他的果斷和決絕,沒什麽人能對著槍口這麽無畏。


    “站住,不然我會開槍。”


    “那您就開吧,現在就開。”


    莫爾一愣,他的手指才剛動了一下就被安斯艾爾緊緊握住。事實上他並沒有真的要開槍的意思,最多隻是嚇唬嚇唬他。


    由於他的不果斷,所以現在好運氣到頭了。


    安斯艾爾一抓住他握槍的手立刻揮拳狠狠擊中他的臉頰。


    莫爾還來不及應對就被擊倒在地。伯爵以眼神做了個暗示,好幾個身強力壯的僕人立刻圍攏上來,每個人都動作敏捷地控製著莫爾的手腳,用不了一分鍾就把他搬進客廳裏去了。


    “大人,剛才您可真讓人擔心。”


    “是啊安得烈,現在擔心一下那個傢夥的命運吧,我的生活變得一團糟,全都是因為他。”


    “您把莫爾先生的罪名定得可太嚴重了,他得上絞架不是麽?”管家先生為他的主人打開前廳的大門,他說,“我倒是覺得您現在的生活更豐富更有活力了,不像以前那麽死氣沉沉。”


    “先生,您這麽快就被他收買了?”


    安得烈微笑著說:“不,我永遠是站在您這邊的,就算我偶爾站在中間也是向著您這邊多些。”


    安斯艾爾嘆了口氣:“人生就像一條汙穢的河。”


    “您指的是誰的人生?”安得烈握著門把說,“再汙穢的河流它的源頭也是潔淨的,所以我覺得您應該再往上遊走走,努力找找。”


    安斯艾爾停下來,迴頭看著他的管家,過了一會兒說:“安得烈。”


    “什麽?大人。”


    “您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麽很有哲理的話?”


    “噢,是嗎?也許我是從哪位很有哲理的哲人那兒聽來的,管家可不作興做學問。”


    安斯艾爾的嘴角上揚了一點,經過剛才的熱身,熱情和精力又全都迴來了,他十分從容地走進了前廳。


    那麽,以下就是發生在門內的事情了:


    莫爾在客廳裏看見前廳的門被關上,還上了鎖,他感到事情很糟糕。


    而且他現在的處境也很艱難,僕人們充分發揮了對主人眼神暗示的領悟能力和想像力。他們把莫爾抬到客廳讓他雙手高舉,並將鐐銬掛在牆壁的鐵鉤上。


    安斯艾爾進來後很快脫掉了右手的手套,白色的手套上有一點很不起眼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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