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薇一開始根本沒想到她不僅能對上,還對的如此漂亮。


    露台上不知不覺已經靜了下來,隻聽得到遠處仍舊喧囂的呐喊聲。


    漓湖龍舟疾似風,鑼鼓聲聲震碧空。


    壯士揮槳逐浪去,豪氣幹雲映日紅。


    庭院蜀葵綻嬌豔,搖曳生姿韻萬重。


    靜守歲月添古意,遙想當年意無窮。


    有人將兩人對的詩娓娓道來,細細琢磨,發現四聯中每一聯竟然都是下聯出彩些。


    “我聽說白小姐算是京中同齡人裏最有文采的才女了,怎的還比不過沈小姐?”


    “也不能這樣說,我就不擅長這些,我覺得她們兩人都十分厲害。”


    “對呀,而且這說不定都是提前準備好的呢?咱們不也提前知道有這環節嘛?”


    “可咱們聽的是一人作一首,這會兒可是一人上句另一人對下句,這可不容易。”


    “說的有道理啊,而且沈小姐還是那個接的,看來還真是沈小姐厲害些。”


    眾人議論紛紛,細碎的聲音傳入白薇薇耳中,白薇薇捏緊了小扇,下意識去看白玉的反應。


    白玉果然麵露喜色,十分欣賞地瞧著梨梨。


    白薇薇還注意到,白玉頭上有隻簪子不見了。


    至於簪子去了哪裏,不言而喻。


    “姐姐好厲害!”顧子期崇拜地仰著臉誇她,梨梨老臉一紅。


    “謝謝子期。”


    說來梨梨還是挺心虛的,她一個理科生,自然沒這文采。


    隻是她有點“小好運”,出口成章罷了。


    那咋了。


    白薇薇要是不點她,她也不會開掛呢。


    白薇薇勉強平複了心情,對梨梨露出一個十分真情實感的微笑:“沈小姐果真是文采斐然,薇薇自愧不如。”


    梨梨麵不改色,笑迴:“白小姐過獎了,還得說白小姐上句出的好,梨梨才接得住下句呢。”


    “哪裏哪裏,沈小姐的文采可比薇薇好得多呢,你瞧,大家都說沈小姐的下句比上句好,薇薇不過拋磚引玉罷了。”


    “……白小姐見多識廣,哪裏啊梨梨比得上的。”


    “怎會,早就聽聞近年來南林郡日新月異,今日薇薇算是見識到了,果真是臥虎藏龍!


    梨梨:“…….”


    沒完沒了了是吧。


    梨梨麵上笑著,悄悄用鞋尖勾了勾夏凝,在一旁忍笑的夏凝終於看夠了戲,道:“好了好了,都別說了,依我看二位妹妹都是極好的。”


    說罷,夏凝還側頭詢問白玉的意見:“世子夫人,您說是不是?”


    白玉看了眼白薇薇,笑道:“自然,這興也助了,下頭的龍舟也快賽完了,咱們不如瞧瞧到底是哪隻龍舟能拔得頭籌。”


    “是。”


    白薇薇和梨梨道。


    兩人對視一眼,白薇薇意味深長,梨梨有點無語。


    梨梨懶得多理,站迴夏凝身邊。


    白玉已經拉著楊氏誇了又誇:“幾年不見,梨梨真是愈發地能幹了。”


    楊氏笑道:“不敢當,梨梨打小就讓人省心,她爹爹看書的時候啊就待在旁邊陪著,久而久之也就有幾分墨水了。”


    梨梨笑了笑,夏凝有些激動地驚唿著拉她:“梨梨,贏了!”


    眾人紛紛望漓湖終點處看過去,梨梨先前猜的那隻龍舟,果然遙遙領先的衝到了終點,把另外四隻龍舟遠遠地甩在了後麵。


    “咿,還真是梨梨猜的贏了呢。”


    猜中了龍舟,這邊歡喜的很,另一邊就沒那麽歡喜了。


    白薇薇方才的若無其事,偏偏在梨梨猜的龍舟贏了的時候出現了崩塌。


    因為,她猜的是先前那隻在最前麵的龍舟。


    而那隻龍舟,現在才堪堪過了線,倒數第二。


    於絲婷有些擔憂:“表妹,你……”


    白薇薇一言不發,板著臉下了露台,往裏間走。


    整個過程,一直保持著最得體的、溫婉優雅的微笑,一步一顰,皆與一直以來那個京城中鎮國公府的表小姐毫無差別。


    於絲婷慌忙追上去。


    梨梨猜中了龍舟,夏凝比她還要興奮。


    梨梨默默挪開視線,感歎了句。


    到底是小孩子,心智尚未成熟到哪裏去。


    挺漂亮一小孩,就是咋那麽愛找事兒呢。


    “贏了贏了,都贏了。”


    夏凝興奮的像兒時兩人一起在田裏捉青蛙一樣,哪裏還有那個端莊的夏家小姐的模樣。


    白玉有些複雜地看著自己這個侄女離開的方向。


    她也是昨日才從護衛那得知柳城發生的事。


    白玉好歹也是侯府的世子夫人,哪能看不出她那點彎彎繞繞?


    隻不過白薇薇比竟是自己娘家唯一的侄女,又年紀尚小,白玉隻當她頭一次離京出遠門還不懂事罷了。


    隻是今日之事,白薇薇確實有些過分了。


    不過白玉並沒有想太多,算算時間,該來的人也差不多該來了。


    “各位,今日蜀葵宴甚至盡興,龍舟賽也結束了,今日便到這兒吧。”


    白玉喚來翠紅,讓她跟著秦夫人一道安排眾夫人小姐下樓乘上自家馬車走人。


    秦夫人起初還有些茫然,因為今晚明明還有一頓晚飯呢。


    但秦夫人也是個人精,對上了白玉略有深意的視線後,便毫無疑問地照做了。


    安排好旁人,白玉卻並未對身邊的幾人作出安排。


    相反的,白玉讓人搬來幾張搖椅,中間擺上一方桌,放了一棋局。


    白玉立在露台邊上,眼神似乎往四周確認了什麽。


    “沈夫人會棋麽,陪我下一局吧。”


    楊氏看了一眼梨梨,見梨梨沒什麽反應才坐下來,執起白棋。


    待到此處清了場,隻剩下幾人,兩人就這麽一直下著棋。


    梨梨心裏無端生出幾分危險的預感,詢問地看向夏凝。


    夏凝同樣茫然地搖了搖頭。


    天色漸暗,露台中央,楊氏和白玉兩人專心致誌地對弈。


    白玉摩挲著手裏的黑棋,抬眸瞧了瞧天色。


    翠紅疾步迴來,湊到白玉耳邊:“夫人,都安排好了,茶樓裏已經沒有旁人了。”


    “嗯。”


    梨梨心跳愈發強烈。


    她忽然想起白玉下棋之前那看似隨意的一眼,突發奇想地走到了露台邊,朝著方才白玉看過的方向大概看了一眼。


    茶樓南麵是漓湖,東麵的包子鋪內,坐著幾個大漢,酣暢淋漓地吃著包子。


    細看,雖看不見神色,卻能感覺到那幾個大漢的緊繃。


    西麵的槐樹下,幾個流氓地痞打扮的,正盯著茶樓的入口發呆。


    七個人。


    不對,不可能隻有這麽點。


    梨梨後退了半步,拉住了夏凝的袖子:“夏凝姐姐,保護好子期。”


    夏凝莫名:“怎麽了?”


    梨梨默聲,白玉仍舊把目光放在眼前的棋局上,可四角裏守衛的護衛,不知道什麽時候,手已經放在了刀柄上,像是隨時準備出手一樣。


    與此同時,露台下邊的裏間,悄無聲息地進來了一小隊衣著統一的黑衣人,正打著手勢示意著躲藏起來。


    夏凝順著梨梨的目光也看見了,神色緊張,下意識地就往梨梨身邊靠,一手護著顧子期,一手緊緊地攥著梨梨的衣服。


    “梨梨,這是怎麽迴事?”


    楊氏是背對著裏間的,對裏麵的事一無所知。然而白玉卻是正對著裏間的,不可能沒瞧見裏麵的異常。


    位高權重之人,最在乎的便是自已的安危。


    除非,白玉早就知道。


    梨梨恍然。


    顧子期看看夏凝,又看看梨梨,見兩個姐姐神色都正經的很,也緊張了起來,擠在兩人中間乖乖地待著。


    梨梨凝眉,安撫地拍了拍顧子期,輕聲道:“沒事,待會兒可能要有不速之客出來了。”


    “啊?”


    夏凝立馬挽緊了梨梨,她可是早就見識過梨梨的厲害的,這種時候,抱緊大腿就完事了!


    夏凝自己抱緊了梨梨,還不忘提醒顧子期:“子期,待會兒可千萬要跟緊梨梨姐姐知道沒有?”


    顧子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小手直接環抱住梨梨。


    這兩個人如臨大敵的模樣,跟氣定神閑下棋的白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梨梨失笑:“沒那麽嚴重,世子夫人淡定著呢。”


    “啊?”夏凝一慌亂起來腦子就有點不夠用了,隻想著跟五年前一樣,緊緊跟著梨梨就對了。


    三個孩子這動靜,把雲裏霧裏的楊氏給看懵了。


    楊氏一時間手裏的棋都下不好了:“世子夫人,這是怎麽了?”


    白玉落下一子,淡笑:“好戲該開演了。”


    說時遲那時快,露台四邊的圍欄上突然出現十幾隻鉤爪,繞了幾圈緊緊地纏繞在欄杆上,連接著粗繩往下延伸。


    “有刺客,保護夫人小姐!”


    守在四角的護衛瞬間拔出腰間的長劍,迅速去割斷那扒附在圍欄上的鉤爪。


    夏凝身子一抖,五年前的陰影太大,導致她一看見這種場麵就會有些抑製不住地發抖。


    夏凝頭往梨梨肩上深埋了幾分才稍稍安心。


    梨梨用力抱緊了兩人,往白玉和楊氏那靠攏,聲音輕柔卻堅定:“別怕,不會有事的。”


    護衛動作極快,轉眼便割斷了近一半的粗繩,但架不住對方來勢洶洶,繩子剛斷便有新的鉤爪重新繞上來,怎麽也看不完。


    如今露台內隻有四個護衛,根本不可能抵擋得住。


    這邊砍完繩子,那邊就有人爬上來了。


    對方穿著尋常百姓的粗布麻衣,臉上橫戴一黑色方巾遮住麵容,抓著粗繩爬上來三兩下便翻身上了露台。


    護衛分身乏術,放棄了去割斷繩子,拿劍與之廝殺了起來。


    楊氏已經嚇得麵色慘白,但這些年總歸跟著梨梨經曆了不少大場麵,也不至於失了分寸,反倒還冷靜地把幾個孩子拉近了些。


    翠紅擋在幾人身前,牢牢的護著。


    梨梨趁著空檔瞧了眼裏間的情況,那些黑衣人早已隱匿了起來,梨梨竟一點也看不出那小小的屋子藏了十幾個人。


    “世子夫人,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抱歉梨梨,這並非故意把你牽扯進來,隻是殿下吩咐了,有些事須得證明給你看。”


    梨梨疑惑的緊,卻也沒心思再去推測事情的來龍去脈,因為那四個護衛已經落了下風,對方人數太多,任憑四個護衛武藝再高也無力抵抗。


    地上已經躺了十幾具屍體,血腥味蔓延在空氣中,四個護衛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此刻隻能後退圍成一個圈,將幾人護在中間。


    夏凝抽著氣,強忍著恐懼抱著顧子期。


    梨梨說沒事,肯定就沒事,這可是梨梨!


    梨梨緊皺著眉,此刻情形難道還不算是窮途末路麽,裏間那群黑衣人應該是自己人不會錯,為什麽還不出手?


    難道,是還在等什麽東西?


    亦或是,在等一個人?


    對方已經將四個護衛逼至最中間,那茶樓下邊卻仍舊源源不斷的有人通過粗繩爬上來。


    一個領頭模樣的,一把拽下自己臉上的黑色方巾,露出個粗曠至極的麵容。


    白玉站起身,十分冷靜地詢問他:“你是何人?”


    李八蠻橫一笑:“在下李八,聽說夫人是迴鄉探親,親倒是探了,隻可惜,夫人怕是沒那個命迴京城了。”


    “嗬。”白玉冷著臉怒斥,“放肆,你可知我是何身份?”


    “知道,崇伯侯府的世子夫人嘛。”李八又掃了眼被梨梨和夏凝護在中間的顧子期,“喲,這位是小公子吧?那真是太遺憾了,看來今天世子不僅要痛失愛妻,還要痛失愛子了。”


    “你!”


    白玉終於被激怒了似的,被戳中了弱點一改方才的冷靜,神色緊張:“誰派你來的,本夫人付你三倍的銀子!”


    “銀子?哈哈哈哈……”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竟從裏間走出來一身著華服之人。


    白玉眼眸微眯,這人竟是兵部尚書左司郎中,左龐。


    夏凝掩著嘴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唿。


    梨梨問她怎麽了。


    “這人是兵部尚書左司郎中左龐,是在兵部尚書手下做事的,我爹身為禮部尚書與其他五部的尚書關係都不錯,此人頗受兵部尚書重用,我爹與他有幾分交情。”夏凝小聲道。


    梨梨頷首,這麽看來,這應該是個助理秘書之類的職位。


    那這情況是……


    這叫左龐的,就是此事的主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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