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卻聽得那高堂上的人說:“你將所有的事情都寫下來,配合府衙做事,孤免你一死。”


    那小廝惶恐的抬起頭:“真的?”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草民願意!”


    *


    考院內,眾學子安安靜靜坐在各自的位置,等待監考的官吏分發卷子。


    沈老三此刻正麵無表情地盯著麵前的桌案。


    隻因為,剛才他無意間知道的那件事。


    潘危說,南林郡的上任知州被砍頭,是他該。


    但周無愧這些事之所以會被揭露,全是因為那日周無愧自己害了自己,便要去找女童行……不軌之事,卻反被一個小毛孩大鬧一場。


    沈老三問他是誰,潘危搖搖頭說不知道。


    但沈老三心跳如雷,直覺告訴他這事跟梨梨有關係。


    再細想以前的一些細節,上個月,柳先生無意間提起在縣衙門口遇見了梨梨和沈老婆子、沈老二。


    當時他隻當是家裏人出來辦事,帶上了梨梨,沒有多想。


    還有進城趕考那日,他隱隱約約覺得不對勁。


    現在想想,一切答案不都藏在那麽?


    沈老三並不覺得家人瞞著自己有什麽問題,他們或許隻是不想讓自己擔心,耽誤了考試。


    但在他心裏,還有什麽是比親人更重要的?


    是了,梨梨今日會被同村人陷害,日後呢?


    梨梨本事大,要想能夠安安穩穩的施展拳腳,他必須得給梨梨做那個避風港。


    小吏將卷子發到每個人的桌案上,沈老三掃了一眼卷子,開始作答。


    沈老三如何不知這潘危的心思?


    無非就是想讓他心亂神麻,從而發揮不好罷了。


    隻是,潘危從哪裏得知的這事?


    …….


    複試結束的鑼聲敲響,沈老三便被追風親自請去了府衙。


    一同前往的,還有身後得意洋洋的潘危。


    潘危本打算今晚去拜訪這位小太子,自然認得這追風乃太子殿下身邊最得力的下屬。


    追風一句客客氣氣的太子殿下有請,讓潘危琢磨著是不是太子殿下本就知道他的身份,早就想與他交談一番了,隻是礙於院試仍未結束而已。


    但是為何又叫上了這沈淮序?


    這個答案,在潘危在那威嚴的府衙大堂之中,看見那昨夜裏與他暢飲的小吏、還有那低垂著頭跪在地上摁手印的小廝時化為了具象。


    “什麽?”


    潘危低喃,心裏迸發出不詳的預感。


    這份不詳的預感,在看到那被太子殿下柔柔牽著的沈梨梨時瞬間放大。


    這個女孩,是沈淮序的女兒,也是害的周無愧砍頭的源頭!


    梨梨朝他望過去,又露出了熟悉的製裁反派的笑容,並說了句熟悉的:“嗨。”


    潘危瞳孔地震,怎麽迴事,突然好慌!


    梨梨全然不理會他,一個勁兒往爹爹那跑:“爹爹,考試辛苦啦。”


    沈老三抱住閨女,看了看堂邊的妻子,還有另一邊恭敬垂首道小吏與一個小廝,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沈老三涼涼看了眼潘危,沈老三在查破潘危的心思之後就知道潘危不可能隻來了這一手幼稚的。


    隻不過,沈老三絲毫不慌,甚至有點小激動。


    因為這迴,終於到他抱閨女的大腿啦。


    哼哼,你強任你強,我有閨女保駕護航!


    梨梨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


    昨日她去找太子殿下,誰知道太子殿下早有準備,一切盡在太子殿下掌握之中。


    梨梨還頗有些驚訝,這廝怎地一開始就對潘危多了個心眼?


    本想大顯身手的梨梨都已經想好該怎麽溜進潘危的住處,然後給他一點顏色看看了。


    比如說屎黃、墨黑、土棕……


    另外,她還準備了點能怒放生命的小藥粉,隻要潘危沾上了那麽一丟丟,保管他怒放個一天一夜的,保管他怒放的徹徹底底的。


    這藥粉是她閑來無事時去找司空神醫玩兒,司空神醫給的。


    司空神醫說了,女孩子家家,要多些保護自己的手段。


    嗯,梨梨覺得這個能怒放生命的藥粉就極好。


    潘危沒能怒放上,還真是有點可惜了。


    不過有人幫自己把所有的事都做了,又何嚐不是另一種快樂呢。


    尤其是幫你做事的還是個帥氣的小正太。


    梨梨覺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審視一下她和顧子亦之間的感情了。


    嗯,你幫我我幫你,有來有往的革命精神。


    潘危雲裏霧裏,與其說是沒聽懂這些人在打啞謎,不如說是根本不相信。


    他可是太常寺卿的獨子,靜老王妃的侄孫!


    但眼下這場景,一切都不言而喻……


    小廝摁完手印,擦掉手指上的紅泥,看了一眼潘危。


    潘危登時像是被人點燃了尾巴似的炸了毛:“你別看我,我又不認識你!”


    梨梨:“……..”


    顧子亦:“……..”


    其他人:“……..”


    這人怎麽,笨笨的?


    潘危見眾人都在看自己,袖子一擺,幹脆背過身去了。


    沈老三沒了耐心,率先詢問道:“太子殿下詔草民來所謂何事?”


    顧子亦簡要的說了一通,將那位小吏的親筆書與剛剛那潘危的小廝親手畫了押的證詞,一起給沈老三看了。


    潘危一雙眼睛不住地往那望。


    沈老三看完,沒問任何這上麵有關的,隻問道:“敢問潘公子,是如何得知南林郡知州府的事的?”


    沈淮序的語氣讓潘危想起了曾太傅質問自己的模樣。


    那是他最討厭的模樣。


    潘危目光沉沉,這滿堂的目光,就像是在說,你快承認吧。


    還有這沈淮序,他憑什麽質問自己?


    就如同京城裏那老頑固一樣!


    讓人惱怒不已。


    潘危大喘了幾下,一把過去奪過那兩張紙,粗略的掃視一遍,越看心越慌。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他們明明說好了的,他給他前程,他幫他換卷子!


    潘危死死的瞪向那小吏。


    那小吏忙說:“潘公子,下官為官一生清正廉潔,你這般做法,下官是萬萬不能夠包庇的。下官隻有向太子殿下稟明,方可助你重迴正道啊潘公子!”


    潘危牙都咬碎了。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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