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李看著他,卻無論如何伸不出手,這些時日,她的悲歡並不是假的,此刻她的眼前,腦海全都是崇崎的身影。他溫柔似水的眼神,孩子氣的玩笑,寵溺的擁抱,還有清冷無情的笑意,她悲哀的發現,她放縱自己的心太久了,竟然有了不舍。


    崇朝苦笑了一下,“我明白了,也許從你遇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輸了。阿李,我好恨自己,沒有一直陪在你身邊,崇崎對你而言,已經融入你迴憶的點點滴滴,難以割捨了。”


    他頹然轉身,星光下他的身影孤獨而無望,像極了她離他而去。


    “二哥…對不起…”淚水沿著白皙的臉龐流下,阿李痛苦的閉上了眼。她是割捨不下崇崎,但是她又何嚐放下過崇朝,她原本想的是,隻要三個月一到,二哥有救了之後,她就自我了斷。這樣的結局,或許是她想到的最好的,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


    阿李佇立在原地很久,直到夜風吹的腦中清明。她當初做出了選擇,就沒有迴頭路,她欠崇朝的,用命來換,欠崇崎的,以身相許。至於她的感情,她卻不知自己心裏究竟誰更重一些,也罷,不再去想,隻要再過一個多月,她就解脫了。


    阿李邁開有些凍僵的腿,一步一步的走著,屋子漆黑一片,和她匆匆跑出來時別無二致。她猶豫了一會兒,終是推開了門。屋裏沒有點燈,看不清東西,她點亮了燭火,借著幽微的燭光,卻發現屋裏空無一人。她朝著未被照亮的黑暗走去,忽然燭影一閃,她怕風吹熄了燭火,又轉身迴走。


    黑暗裏的眸子此刻湮滅了最後一絲光彩,見她轉身離去,冷笑出聲,“不找了嗎?真可惜啊,隻差一步之遙了。”


    這話不知是在自嘲還是在嘲諷她,阿李見他誤會了,剛要解釋,卻又住了口。崇崎走到床邊坐下,悠然嘆道,“這樣的星光,不出去真是浪費。”


    阿李緩緩踱步到床邊,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崇崎,我…”


    “噓—”崇崎噓了一聲,臉上掛著笑,卻是清冷的,敲了敲床榻,“時辰不早了。”


    阿李見不得他這副羞辱人的樣子,但是看見他眼底的痛意,她卻軟了一下心,剛靠近他一步,就被摟過了腰。


    崇崎如往常一樣看著她,捏著她的下巴,逐漸向她嬌艷欲滴的紅唇靠近,忽然冷笑了一聲,“別帶著其他男人的氣味上我的床!”


    手腕一用力,阿李整個人竟被他摔到了地上,她忍不住痛唿一聲,隻換來了他拂袖而起,轉身離去。


    阿李看著崇崎的背影,痛的說不出話來。忽然腹中一陣噁心,她捂住嘴,忍不住幹嘔了起來。


    待那陣噁心的感覺散去,阿李顫抖著撫上小腹,神情滿是驚恐和不可置信。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個紅包,簡直是海量放送。


    ☆、絕世


    卷卷背著爺爺,步履蹣跚的行走著,不防腳下一滑,重重的摔倒在地。


    “爺爺!”卷卷連忙爬到爺爺身邊,看見爺爺恍若沉睡的麵容,眼淚不住的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爺爺,你起來好不好,卷卷不想你死。”卷卷哭得哽咽,“我以後一定好好聽你的話,你不要死好不好?”


    她拚命的搖著他,希望能換來他的反應,結果隻是徒勞。卷捲發泄般的邊哭邊喊,“對不起爺爺,卷卷沒用,不能保護你。爺爺,我帶你去沉寂之漠找大哥,大哥一定會有辦法的,他一定會救活你的。”


    卷卷擦幹眼淚,重新拖著爺爺笨重的身軀,堅韌的咬緊了牙,逐步向沉寂之漠前進。她沒有察覺到,身後一道藍色的淡淡光芒覆蓋在她的眼前,前方迷霧一片。


    卷卷沿著平實的土地繼續走,完全沒有預料的一腳踩空,一瞬間重心不穩,爺爺直直的從她背上栽了下來。


    “爺爺!”卷卷連忙抓住爺爺的手臂,不讓他掉下深不見底的懸崖。她疑心自己因為太累了所以沒看清路,拚命抓著他的手往上拉。


    冷汗從卷卷頭上冒了出來,卷卷仍然咬牙堅持著,手臂不斷用力,終於將爺爺拉了上來。她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握著爺爺的手仿佛一下子不聽使喚,她竟然被這一力道甩飛了出去。


    “啊!”卷卷一聲驚唿,整個人已經失去了任何支撐,直直的往寒冷不見底的深淵墜落。她慌忙不已,集中靈力凝成一股藤蔓,橫在了深淵中間。然而深淵太過寬闊,她根本支撐不了多久,可是又沒有更多力氣躍到崖頂,隻好緊緊的抓著藤蔓,冷汗直冒。


    “卷卷!”唐棣著急的唿喊著她的名字,他一直跟在他們身後,可是突然的迷霧卻讓他一下子迷失了她的方向。


    唐棣神色一變,生了幾分戒備,一迴頭看見霧裏走出了一個窈窕夢幻的身影,他看清來人,握緊天羅扇的手一鬆。


    “唐公子,你怎麽會在這裏?”水顰帶了些驚訝,轉念一笑,“莫非你也是為了那株起死迴生的淵霧花來的?”


    “淵霧花?”


    “據說淵霧花由上古寒淵的霧氣凝結而成,開放之時必定迷霧重重,有如仙境。淵霧花有起死迴生的功效,但是從未有人見過,也不知是不是謠言。”水顰的神色在迷霧裏顯得模糊而迷離。


    唐棣心裏一動,起死迴生,如果得到了淵霧花,那他爹是不是就可以重新活過來。


    “如果是屍身已經入土,也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嗎?”


    水顰明白他的所想,眼眸微沉,搖了搖頭,“要屍身完好,才可以有起死迴生之效。”


    唐棣剛燃起的一點希望又破滅了,他沉默了一瞬,立刻恢複了理智。他不能在這裏停留太久,否則就徹底找不到卷卷了。蒲村長的事情已是死無對證,卷卷那麽依賴信任家人,恐怕不會相信他,但如果爺爺能複活呢,“顰姑娘,如何才能離開這片迷霧,找到淵霧花?”


    “寒淵裏有淵霧花賴以吸收霧氣的藤蔓,隻要用盡全力砍斷藤蔓,淵霧花就會凝結霧氣,不再生長,而砍斷藤蔓的氣息會被淵霧花認主,隻能為其所用。”水顰指著不遠處的寒淵,“藤蔓就在那裏。”


    唐棣看著她,“顰姑娘,是你先發現的淵霧花,但是,它對我有很大的用處,你能否將它讓給我?”


    “無妨,我尋找淵霧花也隻是為了救人。”水顰看著藤蔓,淡淡一笑,“幫了你就是幫了我。隻是砍斷藤蔓隻有一次機會,必須出盡全力。”


    “多謝。”唐棣看著那根在寒淵中飄蕩不穩的藤蔓,再遠處則是一片迷霧,看不真切。隻要能拿到淵霧花,救活蒲村長,他和卷卷的誤會就可以冰釋了。現在他的所思所想,隻是為了找到她,和她永遠在一起。


    卷卷怔怔的看著站在崖邊的一對璧人,他們藍衣飄飄,美得恍如不在塵世。他們言談甚歡,風姿卓雅,那樣居高臨下的看著狼狽匍匐在藤蔓上的自己。


    卷卷忽然覺得心很痛,她看著他們,心裏湧上莫大的屈辱和悲傷。為什麽他口口聲聲說愛著自己,可是一轉眼又可以和水顰出雙入對,他對自己,到底有沒有過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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