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隻是不愛喝那苦澀的湯藥,僅此而已。


    “父親來這裏做什麽?”


    “嫻兒,你弟弟死的不明不白,為父心裏甚是悲痛。”


    “父親年事已高,記性也差了,您不是說過,陳家沒有陳岩這個兒子嗎?”


    “王後怕是不懂,這當爹的,再怎麽責備孩子們,還不是怕他們將來不成器。


    哪曾知曉,這孩子竟自作主張,當眾認同柳無眠那個老東西的想法。”


    “父親和陳岩的觀點,向來不一,這怪不得旁人。”


    “你到底幫哪邊說話?”


    “父親,您太貪心了。你讓國君幫你主持公道,又置天下人於何處,今後,國君還怎麽麵對他的子民。”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你才嫁過來幾天,就這麽為你的夫君說話,連你的父親都不要了嗎,你弟弟的屍首也不管了嗎?”


    “我……”


    陳王後一時語塞。


    “陳嫻,我告訴你,別忘了你今天的地位,是誰給你帶來的。


    如果不是我把你送進宮裏,到現在,你還說不準會在條街上乞討呢。”


    無論,陳嫻對她的國君愛得深沉,都改變不了她真實的身份,她隻能一次次地聽命於貪得無厭的陳繼明。


    多年前,一次祭天大典,國君慕辰釗乘著龍輦,行走在街道上。


    那時,還是街邊一個小乞丐的她,被國君英明神武的模樣所吸引,期盼著,如果能夠再多看他兩眼多好。


    可是,大典之日,主街被清理的一幹二淨,連一件雜物都不曾看到過,又怎會讓一個叫花子出現在國君麵前。


    陳嫻搖了搖頭,獨自幽神,自言自語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天下沒有不可能的事情。”陳繼明站在陳嫻的身後,冰冷地告訴她。


    三日後,王宮便會舉行一年一度的選秀,到時候,出眾之人,可是有機會當上貴妃的。


    陳嫻心動了,沒有什麽能比守護在國君身旁更讓她開心的事情。


    孰不知,她隻是一個替代品。


    陳繼明的親身女兒和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私奔了,臨近選秀之日,已經報了名的陳家實在無能為力,隻好從民間隨意找來個女子代替。


    令陳繼明很滿意的是,這個叫陳嫻的女孩子很乖巧,也很聽話,按照他一步步備好的棋局,一點點走到了國君的身邊,還成為國君推心置腹的女人。


    “國君。”


    夜已深,陳嫻鑽進那人的懷裏,口中仍在輕輕喚著心愛之人的稱謂。


    “王後有什麽心事嗎?”國君突然發問道,“本王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什麽難處了?”


    “胞弟不明不白的死去,家父心裏不痛快,臣妾看了也覺得難受。”


    話畢,陳嫻的眼角擠下一行梨花淚。


    “王後,莫要難過,本王替你們陳家做主。”


    “多謝國君。”陳嫻道了聲謝,緊緊的抱著她深愛的人。


    “王後哪裏話,一幫和尚竟敢隨意行兇,真是罪大惡極。”


    “臣妾也覺得,靈濟寺實在是太過狂妄,應該殺光那幫人麵獸心的假和尚。


    對了,臣妾還聽說,他們中間有一個叫柏溪的小和尚,更是過分,勾引女子,偷盜搶掠,還妖言惑眾,蠱惑人心。”


    “王後言之有理。出家人就應該六根清淨。


    心不靜,還修個什麽佛。幹脆將所有的和尚廟,尼姑庵統統夷平,一個不留。”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柏溪】


    屠盡修行弟子,血洗清淨佛門。


    此詔令一出,立即引來一番爭議,民間亂作一團,朝廷上眾說紛紜。


    “國君對王後娘娘的愛,真是矢誌不渝,即便是在神佛麵前,國君依舊會選擇王後娘娘。”


    “啟稟國君,此舉萬萬不可。江國未來的社稷還需要神佛來保佑。”


    “臣附議,佛門乃是清修之地,亦是天下蒼生的寄身所託,摧毀了廟宇,天下不少百姓便會無家可歸。”


    聞此消息後,柳無眠也開口阻止。


    慕辰釗高居王座之位,俯瞰群臣,發現反對的意見,遠遠大於贊同,頓時,心中泛起一陣怒意。


    “看來,本王想要做什麽事,諸位愛卿是非要攔著不可了。試問,如果愛卿家的夫人,留下眼淚,你們會怎麽做?


    屠佛一事,就這麽定了,誰來求情,就和那幫禿子一樣的下場。”


    朝後,滿疆鬧得沸沸揚揚。


    有些地方不滿當代國君的□□揭竿起義,各地戰報不斷遞送至禦書房,一封封,一摞摞,堆成一座小山。


    在慕辰釗眼裏,就算天下人恨透了他,也絕不會讓王後受到一絲委屈。


    他微微閉上眼,小憩片刻後,寫下詔書。


    急詔四將領,近日,各地戰事連連爆發,眾卿速去平息不得有誤。


    江國四將領親自出馬,起義軍沒活動多久,挨個被鎮壓下去。


    戰後,江國恢複了平靜。


    又一個春季到了,江國四軍準備招兵買馬。前幾日,國君已發話,要攻打西部一個國家,洵國。


    江國四將領紛紛忙得不可開交,西軍主將孤舟也少了往東軍跑的機會。


    而東軍將領柳雪亦,似是有什麽心事,整日窩在自個兒的房間裏唿唿大睡,懶得去操心,一切事物,都交給了得力助手孤帆處理。


    “將軍,有發現。”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聲音,柳雪亦猛然睜開眼,內心湧起一陣煩躁。掀開被子,翻身下床,走到門口,一臉鄙夷道,“不是跟你說過嗎,有什麽發現,你去處理就好。”


    “可是……這件事,我……”孤帆一臉委屈,結結巴巴地道,似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到底什麽事?”


    孤帆將手中剛剛整理好的花名冊遞到她麵前,柳雪亦隨意一瞥,便被正中間的那個名字吸引住了。


    時柏溪?


    釋柏溪?


    柏溪。


    “你確定……這是同一個人?我記得去年年底,司徒大人報上來的戶籍統計裏,佛門弟子,一概被清除掉了。”


    “稟將軍,起初,末將也這樣認為。可是,我們幾個會認錯人,三哥不會。”


    驀然間,柳雪亦的麵色越發凝重。


    見狀,孤帆也有些不安。


    就因為一個釋柏溪,泱泱大國江國被攪得天翻地覆。


    先是國舅陳繼明之子陳岩被殺,後是陳王後悲痛不已病倒數月。


    震驚世間的江國屠佛一事,更是讓國君背上了一個“昏君”的罵名。


    而釋柏溪本人,自打陳岩逝世後,再無露麵。據傳言,此人猶如過街的老鼠,在路人的謾罵之下,哀嘆至死。


    此刻,這個人,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柳雪亦告訴自己,絕不能容納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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