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明確地知道,自己討厭嘆氣。


    借著股火氣,隱遙抬起頭來,直望向麵前的隱淑妃,微微點了點頭,主動道:


    “二姐姐!”再想了想,卻又問:“我應該叫你二姐姐,還是應該叫你淑妃娘娘?”


    這是隱遙的本性,隱淑妃自然有所聞,知道自己的七妹本就是個火爆脾氣。


    剛才這丫頭怯生生的樣子還一度讓她懷疑是自己的消息有誤。


    “叫二姐姐吧!”她淡笑,總算是卸下了那一臉的莊嚴。“這裏又沒有外人,不用跟我見外。”


    “嗯。”隱遙點點頭:“不知道二姐姐叫遙兒來是有什麽事?遙兒一夜沒睡了,很困,而且太子哥哥也一定急壞了,想要見我呢!”


    這話一提,隱淑妃的臉馬上又板了起來,同時開口道——


    “你還知道自己幹了什麽!”


    隱遙眼一立,心道,敢情這是來審我的?


    “我知道什麽?”她搖頭,“我什麽都不知道!”


    大順的人沾不得


    “遙兒啊!”隱淑妃一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道:“大順的人沾不得!大順的太子更是沾不得!你怎麽就不明白!”


    隱淑妃說這話時的心情是急切的,她不停地搖著隱遙的手臂,想要跟她傳遞自己的意圖。


    可是隱遙不懂,她不但不懂得為什麽大順的人沾不得,更不懂二姐姐為什麽要跟自己說這些話。


    很是好奇地打量著麵前的人,難不成她能讀得懂她的心?


    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生生將這念頭又逼了迴去。


    而後甩開她的手,後退了一步,開口道:


    “那個太子他是抓錯人了,拉我走跟本就是個誤會,所以遙兒不明白二姐姐在說什麽!”


    這話一出口,隱淑妃那顆一直提在嗓子眼兒的心總算是放下。


    而後一下子跌坐在一旁的貴妃椅上,長嘆一聲,道:


    “那我就放心了,就放心了!”


    隱遙對她這樣的態度實在是好生奇怪,於是上前一步,彎下身去,小聲問道:


    “二姐姐,為什麽大順的人不能沾?”


    隱淑妃身子一怔,下意識地就想要喝斥迴去,可話到嘴邊這才想到問話的人是自己的妹妹。


    於是苦嘆,揮手退去屋裏的下人,待人都走光,這才指著暖閣的方向苦笑道:


    “你看看那裏!我嫁到大順這麽些年了,那間暖閣皇上就從來也沒有踏進去過!在他心裏隻有皇後,其它人都是多餘的!”


    隱遙眨眨眼,要過了很久才能明白過來這話的意思。


    繼而現了驚訝,她一直以為二姐姐在大順是過得好的,就連哥哥也說二姐能嫁到大順去,是她的福氣。


    要麽是第一,要麽就得是最特別的


    隱遙當然不明白,其實就連隱淑妃自己都不明白,做為一個皇帝,景貞是如何做得到真就給了皇後一生專寵。


    而明明,皇後並不是他心底的最初。


    藏在他心裏麵的那個人,應該是叫阿聞吧?


    思緒間,隱遙還在追問,但她不願再答。


    終還是在麵前的人就要告辭離去時,又拉了隱遙的手。


    好像忽然間她有些明白了,於是開口道:


    “原來是這樣的啊!”她笑笑,“其實嫁給大順的人沒什麽不好,唐家人都專情,如果你住進他的心裏,他就會愛你一輩子,也隻愛你一個人一輩子。但是……遙兒,對於大順的男人來說,想要得到他們這樣的愛,隻有兩種可能,要麽就像阿聞一樣是第一個,要麽呢,就像皇後一樣,是最特別的人一個。”


    話說完,她也不再留,隻揮揮手將人打發了去。


    隱遙稀裏糊塗地出了淑妃的宮院,迴去的路上將她的話想了一遍又一遍。


    隱淑妃的話從頭到尾都是奇奇怪怪的,但最後的兩句話她聽得很明白,那就是: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你要麽做那第一個闖入他心的人,就像慕容雪對唐楚。要麽,就做那最特別的一個,就像……就像大順的皇後對皇帝。


    她沒見過大順皇後,隻聽說那是一個江湖女子,是景貞皇帝在一次出巡的時候認識的。


    那時候的景貞皇帝還在迷戀著那個叫做阿聞的人,可惜她一頭撞死在景貞麵前,而老皇帝也因此放棄了那一次太子的大婚。


    直到景貞繼了位,才娶到今日的皇後。


    兩樣東西都給了慕容雪


    聽說他們兩個的年紀差了十五歲,景貞遇到皇後的那一年,她才12歲。


    第一給了阿聞,最特別的給了皇後,所以……


    隱遙扯了個苦笑,所以二姐姐的暖閣,從來也沒有等到她應該要等的那個人。


    這麽些年令人羨慕的皇妃生活,原來隻是一個虛影,是個空架子。


    不知道如果這事讓隱逸知道,他會做何感想。


    這就是大順的男人嗎?


    隱遙的心中現了些許的迷惑,這樣的男人應該是最值得世間女子去愛的吧!


    可是為什麽她的心會痛?


    為什麽這樣的話題總可以讓她想到昨天那個有些荒唐的夜晚、唐楚很認真很認真地講著有關他跟慕容雪的相遇。


    隱遙明白,在唐楚的心中,怕是“第一”和“最特別”都已經給了同一個女子。


    偏偏那個女子又是那樣的美好,以至於她的某些念頭剛剛自心底竄起,便又不得不馬上敗下陣來。


    她就是個傻子,毫無徵兆地喜歡上一個人,卻是因為那個人對另一個女子那樣認真的愛引起了自己的共鳴。


    ……


    另一頭,一個叫做養心宮的地方,唐楚正跟自己的母後對麵而坐。


    一個是滿臉的哀怨與懊惱,一個則是一副好笑的模樣。


    就在他們兩個的旁邊,是今日宣布歇朝的景貞皇帝。


    看著自個兒的皇後跟太子就這麽大眼兒對小眼兒地看了近半個時辰,縱是他耐力再好,也終於受不了他們這一出。


    於是一步上前,用力分開了對視的二人,主動開口道:


    “你們是不是都傻了?”


    皇後最先接話——


    “我沒傻!傻的是咱兒子!”


    景貞與皇後的幸福


    而後隨後抓起桌案上的一個鵝毛撣子“啪”地一下打上了唐楚的胳膊——“我說你這小子怎麽這麽沒出息啊?自個兒媳婦長什麽樣兒不知道嗎?一共就兩個人,你也能拉錯一個?天底下哪有這麽巧的事?”


    唐楚抱住頭徹底趴在桌麵上,滿腔的鬱悶在這一瞬間升至了頂點。


    “母後啊!你打死我吧!我怎麽這麽笨啊!”


    眼見兩人又開始習慣性地耍活寶,景貞受不了了——


    “說來說去沒個重點!這孩子都是讓你給慣壞了!唐楚我可告訴你,相國的千金正在府裏等著出嫁,你別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鬧出事端來!”


    “哎哎哎!”皇後再開口,“這可不行啊!你忘了你當初的悲劇?還要讓咱兒子再來一遍?”白了眼景貞,再看向唐楚,拍拍他的肩,道:“兒子!母後支持你!喜歡誰就去追,省得以後後悔!”


    景貞無語,這麽些年了,他拿這個皇後就是沒辦法,就是沒辦法!


    本來,阿聞的死對於他來說是一個死結,那個結鬱在心裏,怎麽也打不開。


    以至於隻要有人提到相關的事他都要心痛上好多天。


    可自打……自打他登基後的第三個月出巡時遇到了她,這個不拘小節的江湖女子給了他完全不一樣的生活概念。


    讓他第一次明白,原來生活還可以這樣,原來在皇家也可以有無拘無束的時候。


    他給她講了阿聞的故事,這女子隻跟著傷心了三天不到,竟開始時不時地將阿聞掛在嘴邊當成好笑的事來笑話他。


    他最初很是忌諱,還跟她慪了一陣子氣。


    如果唐楚喜歡,景貞會讓兒子幸福


    但是一來二去的,她說得多了,他的心境也跟著變了。


    慢慢地,阿聞不再隻存於迴憶,可以堂而皇之地被說出來迴憶迴憶。


    這個小女子就這樣將阿聞從一個死結變成了可以隨時提及的美好。


    而今,竟然可以拿這事兒來鄙視他了……


    現在,她正在用自己的愛情觀去教育自己的兒子。


    這明明是不該提倡的,但景貞就是不忍心打攪這一屋子看似緊張但實際卻溫馨至極的氣氛。


    其實他也希望兒子幸福,所以才耽誤了這麽些年沒去逼迫他大婚。


    他說有喜歡的人,他就願意等其去找。


    哪怕已經將太子妃的位置許給了相國的女兒,但如果唐楚真的能將那個心愛的女子帶到眾人麵前,然後對他說不,他便會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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