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場麵,她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惶然之色,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兩步。


    舒真真暗暗嘆息了一聲,忽然道:“大家都累了,喝點水罷!”


    她遞了碗清水和一些幹糧給拓桑,拓桑滿頭大汗已經冷卻,此刻隻覺得口幹舌燥,接過水立刻喝了下去。


    他吃了點幹糧,也嚐不出什麽滋味,隻是目光灼灼地盯著君玉,見她臉色已經完全消失了那種死白的顏色,心裏一鬆,忽覺倦意襲來,倒在地上便睡著了!


    君玉鬆了口氣,默默地將石幾上鋪的那塊蜀繡墊子扯下來蓋在他的身上,自己在冰涼的石幾上坐下了。


    舒真真挨著君玉在石幾上坐下,君玉望著她,好一會兒才道:“舒姐姐,這些天辛苦你了!”


    君玉從鬼門關迴來後,舒真真一直都喜形於色,此刻,能夠再和君玉這樣安然無恙的說話,真是心花怒放:“君玉,出去後,這寒景園我也不要了,我要帶你好好看看蜀中風景!”


    君玉笑著點了點頭,目光望向地上的拓桑,拓桑睡得極熟,似乎天塌下來也不會醒過來。


    拓桑連續幾日不眠不休地掌擊石門,尋找開啟方法,進來後又為君玉運功療傷,此刻,無論是精神還是功力的損耗都已經達到了極限,這一覺睡得極沉,到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眼前一片漆黑,他摸索著點亮了火炬,才看到重傷初愈的君玉挨著舒真真也睡著了。


    君玉從死到生轉了一迴,心情激動,雖然身子依舊十分疲乏,卻睡得並不熟,幾乎燈光一亮,立刻就醒來了。


    拓桑見她睜開眼睛,微笑著道:“君玉,你覺得怎麽樣了?”


    君玉點了點頭,隻見拓桑從那隻黃色的盒子裏取出一樣東西遞過來,這時舒真真也醒了過來。


    君玉接過一看,是一把黑黝黝生鐵材質打造的鑰匙。鑰匙雖然小,卻清晰地呈現出一個鍾擺的形狀!那鑰匙雖小,拿在手裏卻沉甸甸的,仔細查看,並非生鐵材質,而是一種大家都不認識的金屬。


    “東黃鍾的傳聞莫非是真的?!”舒真真疑惑地道!


    君玉也十分驚訝,她和舒真真進到這密室來呆了這些日子,除了壁畫再無所獲,尤其是舒真真,這些天更是仔細查看了裏麵的所有角落,也沒發現任何蹤跡。


    拓桑道:“我也不知道它是否和東黃鍾有關,我們曆代派出的人,從來沒有說起過東黃鍾!”


    他又從懷裏摸出一樣東西,正是情魔得去的那份地圖,合著桌上的那份地圖,舒真真立刻將自己那份取了出來,三份地圖的大小並不一樣,合在一起,方方正正的。拓桑的那份地圖比那兩份合起來都大得多,裏麵有整個長廊的地形和各種壁畫的位置。而在那道石牆邊,正標誌著一個和那鎖行一般大小的石紋,想必正是開門出去的方法!


    “怎麽會這樣?!”君玉忽然道。


    拓桑和舒真真立刻看去,這三份地圖原本是整個密室的三個不同部分,如今合攏來本該是密室的整體地圖,可是,合攏起來,那地圖看上去竟然變化了,雖然和密室的構造十分相似,但是明顯那是另外一個地方的地圖!


    三人麵麵相覷,一時之間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君玉想起花蕊夫人的那幅屏風,那屏風被舒真真放在了角落的雜物堆裏,君玉取了來遞給拓桑。


    拓桑細看了一遍,他自幼喜好漢文書籍,熟悉漢族曆史,自然知道花蕊夫人是何許人。


    拓桑看不出這畫有什麽奇特之處,放在一邊,道:“長廊裏倒有一幅壁畫十分奇怪,我們再去看看吧!”


    這時,拓桑帶進來的火炬已經有些黯淡了,他從懷裏摸出幾塊特製的燃料加在裏麵,火炬立刻又明亮了起來。拓桑拿了火炬,三人來到長廊,燈光下,那些壁畫色彩鮮艷,人物鮮明,完全是藝術珍品,但是此刻,三人也無心欣賞,拓桑徑直在那幅古怪的僧人壁畫前停下了!


    這幅畫,三人都曾經看過,而且,看的時候,也都覺得有其古怪之處,此刻,在明亮的火炬下仔細看來,眾人心中的怪異之感更加深刻了。


    過了好一會兒,君玉才喃喃道:“這僧人,不是壁畫罷?”


    她的話很古怪,拓桑卻立刻點了點頭。


    舒真真訝然道:“這不是壁畫是什麽?”


    拓桑道:“這應該是一個真人,他不知怎麽把自己變成了一幅壁畫!”


    “他把自己變成了一幅壁畫!”


    這樣的話聽來十分難懂,君玉和舒真真不約而同伸手摸了摸那壁畫。舒真真箇子嬌小,伸手隻摸到了那僧人的腳背,君玉卻摸到了那石像的手腕。無論是腳背還是手腕,都是冷冰冰的毫無生命的石頭般堅硬,可是,細細體會,竟然有骨骼般的感覺,一塊石頭,自然不會和人的骨骼一樣。


    “這畫,真的是一個人!”


    “他是怎麽把自己變成壁畫的?!”


    這僧人身上的衣服和麵上的顏料,都和左右的壁畫搭配得當,十分融洽。


    “那些壁畫,不會都是真人罷?”舒真真驚駭莫名地看著那些有人物的壁畫,君玉也有點兒背脊發涼,頭皮發麻。


    “那倒不至於,應該隻有這一個才是真人!”拓桑道,“我6歲那年成為‘博克多’。在完成最後一項加冕禮儀後,宗卡巴喇叭帶領我進入了智慧殿的畫像室。這裏供奉著曆代高僧畫像,其中有一幅是第三代在密宗出家的喜馬拉雅王子的畫像。佛牙就是在他手裏失蹤的。外界隻知道佛牙失蹤了,並不知道王子本人也失蹤了。這王子從小才藝出眾,並不潛心修煉,卻熱衷於繪畫和雕刻……”


    君玉心裏一動,粗略算來,那王子失蹤的年代,正是後蜀繁盛時期。孟昶極度寵愛花蕊夫人,兩人協同後宮佳麗過著窮奢極侈的生活,到了後期,花蕊夫人不知怎麽又信起佛教來,孟昶就遍請各地高僧到宮中講解佛法,莫非那失蹤的王子正是到了蜀主的宮裏?


    否則,他的“壁畫”怎麽會和花蕊夫人的屏風畫像一起出現在這裏?


    “100多年,一個商隊路經鐵馬寺,他們的領隊送來一幅畫和一份地圖,說是尊祖訓要將這份地圖送到智慧殿。他說,那地圖被分成了三份,他的祖先隻負責保管這一份,而另外兩份經過了幾百年也不知流落到何處!智慧殿的喇嘛一看圖示,立刻判斷出了佛牙和王子在密室中的位置,可是,因為這圖殘缺不全,根本無法探測出密室究竟在什麽地方。因為圖上有那樣的一條芙蓉長街,所以初步推斷應該是在蜀中。隨後,寺中曾派出不少喇嘛外出打探另外兩份地圖的下落。去年,情魔不知怎麽得知了智慧殿的這份地圖,認識了木裏喇嘛……”


    情魔雖然從木裏喇嘛處得到了不少東西,但是,卻沒有得到地圖,情魔離開後,木裏喇嘛當即坐化了。


    這時,三人已經將牆上的壁畫一一細看,再無任何古怪之處。


    三人停在盡頭的那幅巨大的大理石雕刻上,拓桑伏在石頭上聽了半晌,道:“不知這裏有沒有出口。”


    舒真真搖了搖頭,在她的記憶裏,這個位置的地麵上應該是一片天然的丘陵地形,而且,按照地圖上的標示,出口依舊在眾人進來的那麵石牆上,想必這裏就是終點了!


    三人又細細看了一迴這壁上的畫刻,再無任何線索,又迴到那石屋裏。


    舒真真將那地圖放在桌上看了一會兒,遞給拓桑:“這寒景園裏,我也看不出還有什麽秘密,這地圖給你吧!”


    拓桑搖搖頭:“我要找的東西已經找到了……”他看了眼君玉,君玉會意,微微笑著點了點頭,拓桑才道,“為著這地圖,不知已經犧牲了多少人命,而且,現在外麵不知還有多少人在覬覦,我們出去後,就把它毀了吧!”


    舒真真一家正是因為這地圖慘遭滅門之禍,自己也深陷情魔囹圄,拓桑這話,深得她心,立刻同意了!


    第十章


    君玉看著那火炬的光芒又黯淡了下來,算算時間,估計已經在這密室裏麵呆了六七天了,她剛要開口,拓桑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輕聲道:“你還需休養幾日,這密室最是安全不過了,我們,過幾天再出去吧?!”


    舒真真立刻道:“是啊,這裏最適合靜養,外麵各路人馬雖多,一時三刻也攻不進來,而且還有兩日的糧食清水,我們再呆兩天吧!”


    君玉搖搖頭,盯著拓桑:“你失蹤兩天了,應該有很多人在找你的!”


    拓桑在密室裏突然失蹤,外麵的那幹喇嘛豈肯善罷甘休?再加上一撥撥或明或暗的覬覦者,寒景園裏估計不知已經亂成了什麽模樣!


    拓桑頹然在地上坐了下來,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站了起來,拿了火炬,沉聲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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