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唯一認識的新同事告別後,秦遠倒是不慌不忙慢騰騰地收拾著東西,心想著既然晚高峰如此擁堵,索性在外麵吃完晚飯再迴去也不遲。


    背著書包在熱鬧喧譁的淮海路上穿梭而過,迎麵而來的盡是衣著光鮮、妝容靚麗的都市潮人。


    孤單單一人遊蕩在個陌生城市的街頭巷尾,秦遠卻莫名就湧起了無盡的親切熟悉之感。


    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自己就曾經無數次路過這一條條耳熟能詳的馬路,即便不看地圖隻憑感覺,基本也都能摸對大致的路線。


    這種近乎詭異的似曾相識之感異常強烈且無比的真實,但秦遠又十分的確定,自己的的確確是第一次來到上海,隻能強壓下各種異感、轉而打量起四周圍這大上海的繁華夜景。


    無意間路過鬧市區的一處著名商圈,街道兩旁林立著各式高大上的名牌店鋪。


    除了店門上金光閃閃、逼格萬丈的耀目燈光裝飾,無一不在外牆的大屏上無限輪迴地播放著自家新款發布的走秀片段。


    閃動跳躍的電子光屏上,稜角分明的走秀模特們皆是麵容冷峻地揚起高傲的脖頸,一個個頂著當季最時尚的霓裳華服,姿態妖嬈地邁著長腿在t台上輪番上陣,清一色卻都是營養不良般骨瘦如柴的麻桿身材。


    明滅不斷的光影照射在形色匆匆的行人臉上,映襯著夜空中同樣璀璨的的霓虹燈光,都在不遺餘力地渲染著一種繁華都市所特有的,光怪陸離卻讓人慾罷不能的不真實之感。


    而一身正經裝束的秦遠此時正順著湧動的人流緩步流連,絲毫也感受不到一點格格不入的異樣感覺,也許這便是上海這座城市最為吸引人的魅力所在,既是海納百川,又得適者生存。


    隨便尋了處地方混了個酒足飯飽,本就是孤身一人的秦遠也沒什麽時間概念,四處走走看看,等迴到元飛路時已經快到晚上十一點鍾了。


    下了公交後才發覺整條街道上竟空無一人,明明也是在城市最中心的地段,可自己租住的那棟小樓卻好似自帶絕緣體一般,無論白天還是夜晚都是無比的冷清。


    站在樓下還沒進大門,秦遠似乎也被這幽森的氣氛所感染,不自禁就抬起頭來凝望了一眼這紅磚鋪就的樸實外牆。


    月影斑駁下,這洋樓的周身好似被鍍上了層淡淡的光暈,除了隨風微微晃動的樹葉發出些窸窣的輕響聲,整棟樓都好似被時間定格住了一般靜謐無比,秦遠卻是毫無徵兆的就突然微微一悸。


    似乎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正在暗處偷偷窺視著自己,一種極其強烈的恐懼壓迫之感,猛地就朝著秦遠鋪天蓋地的洶湧襲來。


    深唿了口氣後秦遠卻隻是十分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想著最近自己怎麽老是疑神疑鬼,變得這麽神經質?


    管他是劫財還是劫色,自己這麽個人高馬大的大老爺們有什麽好怕的?要是真有心懷不軌的歹人,最後誰吃虧都還是說不準的事。


    夜風微涼,秦遠暗暗打了一個寒顫,悶著頭邁開步子三階並兩階,極其迅速地就飛奔到了二樓樓道口。


    等走到自己門口時,秦遠這才想起翻口袋尋找房門的鑰匙,一陣手忙腳亂後總算是擰開了房間的大門。


    陽台上的窗簾緊閉透不進一絲光線,屋裏也是一片黑暗根本就是伸手不見五指。順著牆壁一路摸索上去,秦遠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開關,順手就打開了房間的日光燈來。


    光線剛剛亮起之時,秦遠隻是微微感到哪裏好像有些不對。


    等雙眼完全適應了略有些刺眼的光亮後再朝屋裏望去,秦遠這才猛地一下被驚愣在了原地,差點就以為自己開錯了房門、走錯了房間。


    此時眼前原本放在屋子最中央的那張小木床,如今卻是被一張碩大無比的暗色木床所取代。被這麽個龐然大物占據了大半的空間,原本就逼仄狹小的房間更是顯得無比的擁擠。


    迴過神來的秦遠這才慢慢反應了過來,莫非是那孫阿姨趁自己不在家時候過來把床給換了?


    難得這代理房東的效率如此之高,此時的秦遠卻是有些欲哭無淚了起來,莫名就湧出了種自作孽不可活的無比挫敗後悔之感。


    幽怨難忍之時不禁就在心裏大聲哀嚎了起來,這孫阿姨到底是從哪兒找來這麽張又髒又破的鬼床啊!還不如先前的那張呢!


    ☆、雕花紅木雙人床。


    眼前這床確實是要比先前那張大上了不少,可是再寬敞也架不住它髒啊!


    也不知道這孫阿姨是從哪個地窖把這醃漬東西給翻出來的,床板床麵上堆積了厚厚一層的灰塵,連這木頭原本的顏色都已經辨認不出。


    單單是積塵也就罷了,更為可怖的是這床上頭還布滿了類似黴斑一樣的白點,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看的人頭皮一陣發麻。


    整張床都散發著一股潮濕黴爛的腐壞氣味,縱然已經是糙老爺們一個、也沒什麽潔癖的秦遠,見狀也是頗為奔潰,根本就承受不了。


    秦遠的第一反應自然是找那孫阿姨退貨。


    可衝到二零一房門口猛敲了好一陣子,那孫阿姨才在屋裏頭罵罵咧咧地大聲嘲諷道,今天早上答應要換床的是他,現在要後悔已經遲了,那張小床已經轉手賣給收廢品的了。這三更半夜的愛睡不睡,老娘恕不奉陪!


    說完便就沒了一點聲響,任憑門外敲門聲如雷鳴巨響,就是死活不出門、不接話,惹得秦遠是又怒又急但又無計可施,隻能憋著一肚子氣,憤憤不平地沖迴了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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