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一片片雲燃燒得半邊天空發紅,像是無邊無際的火海。


    遠處蒼涼的麥田也被融入了進去,成片的烏鴉群劃過,化成無數黑色的小線條,落到地平線。


    那些連綿起伏的軍營,橫陳在絳河東岸,像一隻隻匍匐在殘陽中正在等著獵物的野獸。


    幾個斥候翻身下馬後,快步走到羅帳前。


    “報!清河敵軍已出城列陣。”


    史思明脫下寬鬆且薄的圓領衫,解開了革帶,脫下長靴,周圍圍著羅帳。


    羅帳中間有一個大木桶,史思明坐到木桶裏,他的懷裏有兩位皮膚吹彈可破的美女。


    相比於他那如同虎熊一樣的身軀,已經旺盛的毛發,兩位美女顯得冰清玉潔,像兩隻百靈鳥依偎在史思明的懷中。


    耿仁智將斥候的情報送進來,史思明接過看起來。


    “唐軍出城紮營了?”看完後,史思明大吃了一驚。


    那樣子就像聽到了一直躲避自己的妹子這一次不躲,聽說自己來了,反而準備絲襪,要反操自己的驚訝。


    當然,這種驚訝很快就轉變成驚喜。


    “清河守將是誰來著?”史思明問了一遍。


    “是康阿義。”


    “哦,對,是他!”史思明臉上的笑容已經繃不住了,“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上一次沒有弄死他,讓他給逃了,而且他還能逃到長安去見狗皇帝!”


    史思明立刻起身,澡不洗了,葡萄不吃了,花瓣也不嚐了。


    他跨出木桶,周圍立刻有女子過來給他擦拭身上的水。


    “康阿義是一個不容小覷的人。”耿仁智提醒道。


    “我沒有小覷他,但論打仗,他還真不是我的對手。”史思明開始穿衣服,“不過他在範陽做節度副使的時候,是一個非常穩沉的人,我記得是這樣的。”


    “是的,這個人沉穩識大體。”


    “那這一次他為何會不守城,而出城迎戰我?”興奮過後,史思明臉上露出了疑惑。


    “可能是想拖到狗皇帝的兵馬到來。”


    “那守城豈不是更好?”


    “若我們提前到城下,封鎖了清河,狗皇帝就無法進城了,康阿義此舉還是為了護送狗皇帝進城。”


    “嗯,你說得有道理。”史思明臉上再一次露出了笑容。


    他立刻開始調集兵馬。


    在天黑之前,叛軍的整個營地都行動起來,戰馬的嘶鳴聲和鐵蹄聲迴響在空闊的原野上。


    清河城外,唐軍也已經安營紮寨,靜待叛軍的到來。


    與此同時,康阿義給隔壁的邢州、德州和博州刺史分別寫信,告知他們,不要前來增援,守好城池。


    他告訴這些刺史,隻要守住陣線,無論叛軍如何強大,都不可能久留,遲早會退兵。


    在這種危難時刻,更要穩住心態,不要慌亂。


    七月十八日一大早,史思明進入清河郡,他抵達了清河郡的經城附近。


    天剛亮,經城守衛便看到平原上,出現浩浩蕩蕩的騎兵,如同鋪天蓋地的蝗蟲一樣朝這邊湧來。


    很快,整個經城陷入一片恐慌中。


    為了給清河郡威懾,史思明先對經城附近動手。


    數千鐵騎在經城附近的原野中狂奔,看見人就殺,他們如同滾滾洪流,在富饒之地上碾壓過。


    無數手無寸鐵的百姓慘死在他們的屠刀之下。


    經城的縣令根本不敢出城,一些地方鄉勇組織人去抵抗,堅持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被屠戮殆盡。


    可以說,史思明從常山南下,一路殺下來,勢如破竹,無人能敵。


    他的騎兵如同鋒利的劍一樣,刺穿了河北的層層防線,直接刺往河北的心髒。


    活動在經城附近的斥候探查到情報後,十萬火急地情報送迴清河城。


    大量百姓拖家帶口,舍棄家園,開始慌張無措地南逃。


    路上隨處可見逃難的難民。


    戰爭如同一隻巨大的手掌,緊緊抓住了每一個人,絕望而不可逃離。


    經城距離清河城隻有五十裏路。


    鐵馬和金戈的風浪已經吹來。


    清河城外,兩萬唐軍在鋪開。


    按照史思明每一騎兵三匹馬的配置,騎兵急行軍,今天午後就能抵達清河。


    而且這樣精銳的騎兵軍團,在長途行軍後,不會像步兵那樣陷入疲憊狀態。


    否則霍去病當年就不會在草原到處打奔襲戰了。


    這是騎兵最大的優勢。


    也就是說,史思明午後抵達,就可以立刻投入戰場。


    實際上,經城的斥候尚未抵達,一大早,清河城外的唐軍已經開始列陣。


    清河城的唐軍有一半是新兵,但哪怕是新兵,也有甲胄。


    最次的兵是皮甲。


    為什麽這裏的披甲率這麽高?


    因為清河是北庫啊!


    這裏要錢帛有錢帛,要糧食有糧食,要鎧甲有鎧甲,要武器有武器。


    為什麽胡人在滄州震驚張巡的箭矢仿佛用不完?


    因為張巡把清河一半的箭矢搬到了滄州,清河一半的箭矢,夠幽州邊軍用好幾年。


    別說那些胡人在滄州待一個月,就算再待好幾個月,張巡的箭矢都射不完。


    這就是盛唐北庫的底蘊。


    等唐軍吃完飯,開始整頓,斥候才抵達營帳。


    “康鴻臚,叛軍一個時辰前抵達了經城。”


    鴻臚卿是康阿義在京師的官,大唐邊疆重要的軍官一半都身兼京官。


    例如安祿山,除了是三鎮節度使,還是禦史大夫。


    禦史大夫的頭銜僅次於中書令這些宰相。


    在漢初,禦史大夫是三公之一,相當於副丞相。


    鴻臚卿是九卿,到了唐代,已經是三省六部,九卿都是榮譽銜,表示了皇帝對某個官員的寵幸。


    康阿義不敢遲疑,他對史思明非常了解,對幽州鐵騎也非常了解。


    唐軍快速開始列陣。


    與此同時,康阿義急忙寫信給李倓,匯報軍情。


    實際上,康阿義的信還沒到,李倓已經從斥候那裏接到了史思明的行蹤軌跡。


    “康阿義列陣了多少兵馬?”看完斥候的情報後,李倓問武意。


    “兩萬,都有甲胄,有五千人是去年在河南道和叛軍打過仗的,其他兵馬是今年招募的。”


    “康阿義是邊疆老將,朕相信他練兵的本事,短時間內不可能有精銳,但打一天絕對沒有問題。”


    “陛下,我們現在要發兵嗎?”


    “不,等史思明到了先跟清河軍打,我們要沉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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