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掛了電話後,還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賀培安大半夜迴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江澄溪穿了睡衣,手托著下顎,在床上盤腿而坐,眼睛則盯著電視機。


    賀培安脫了西裝從電視機前走過的時候,她居然還可以眼也不眨一下。這是種大大咧咧的忽視。他覺得不慡,假意咳嗽了兩聲,結果江澄溪依舊沒有反應。


    忽視直接上升到了藐視階段!這是個本質問題,是非常嚴重的。


    賀培安索性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江澄溪!”卻見她驚嚇抬頭,見他仿佛見鬼了似的:“你……你……”


    你了半天,她才說了一句完整的話:“你今天怎麽這麽早迴來?”


    賀培安心情略略轉好,口氣還是不佳:“什麽意思?怪我每天把你一個人扔在房間?”


    想著腦中剛剛一直徘徊的那句“認定”的話,江澄溪咽了口口水,默默地道:“沒,我不是這個意思。”借她膽,她也不敢這麽承認啊!


    賀培安不再說話,盯著她看了幾眼,轉身進了浴室。


    第二天晚餐的時候,賀培安在酒桌上婉拒了聶重之等人的邀請。楚隨風吊兒郎當地直笑:“噴噴噴,有了衣服,就開始忘手足了。賀,你如今的人品開始有問題了。”


    聶重之道:“賀,要走也成,你今天就當你認輸,放張卡在這裏。”


    路易周哈哈大笑:“聶,你這個主意不錯,我同意。”


    蔣正楠則淡淡一笑:“賀,你這事情做得不夠地道!今天我也幫不了你!”


    賀培安沒理會身邊的人怎麽說笑,他的嘴角始終微微揚起,視線卻斜斜地落在江澄溪臉上:“就你們這點水平,哪用得著我親自出馬?她就可以了,她一出手啊,就能把你們幾個打得一敗塗地、跪地求饒了。”


    江澄溪愕然之極,好端端地怎麽就把她給牽扯進去了?她明明一直在一旁裝聾作啞,默不作聲地作好媳婦狀啊。


    楚警風露出憐憫的表情:“這可怎麽辦呀?這傢夥酒都沒喝,人就已經傻了。”聶重之雙手抱胸,含笑不語。蔣正楠把玩著酒杯,也不作聲。


    賀培安似笑非笑:“楚,你不信?那要不讓你嫂子跟你玩幾把梭哈?這年頭,隻要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了。”


    楚隨風:“好,誰怕誰!”


    路易周饒有興致地附和:“兄弟們,這些年來賀可是第一次主動認輸,這種機會來之不易啊。所謂擇日不如撞日,那我們今天就跟嫂子討教討教。”


    而蔣正楠和聶重之對視一眼,微笑不語。


    就這麽的在聶重之私人會所的專屬包房裏頭開始了一場賭局。


    賀培安端了個酒杯,摟著江澄溪坐下。眾目睽睽的,江澄溪有些不好意思,想不著痕跡地把他的手拂掉,可是他卻摟得牢牢的,不肯放鬆半點。


    路易周摟著身邊的美女,嘴裏卻直嚷嚷:“這年頭,在光棍麵前秀恩愛是犯法行為。我要報警!”眾人一陣大笑。


    聶重之:“賀,你差不多就得了,別刺激兄弟們了!”


    楚隨風吊兒郎當地哼笑:“路,有句話是怎麽說的,對了,叫:秀恩愛,死得快!”


    許是有些醉意了,賀培安的手緩緩地握住了江澄溪的手,與她十指相扣,漫不經心地對著眾兄弟“哼哼”一笑:“弟兄們,你們實在想太多了。我們就是恩愛,不是秀恩愛。”


    這廝估計是真醉了!竟說出這些話!扛澄溪雙頰發燙,十分十分的囧,恨不得起身走人。


    有專門的服務生負責發牌洗牌,江澄溪與楚隨風等人玩了幾輪梭哈。她在賀培安幾次三番的訓練下,戰鬥力日強,幾輪下來,戰果頗豐,已叫人另眼相看了。


    聶重之邊喝酒邊作壁上觀,到了後來,見楚隨風的傻樣,極度“含蓄”地笑道:“所謂的有其夫必有其妻。楚,今天長見識了沒有?”


    楚隨風一抹額頭,撂下了一句話:“賀。算你狠。”然後像戰敗的小灰狼灰溜溜地去了洗手間。


    聶重之給江澄溪倒了一杯酒:“嫂子,覺得我這裏怎麽樣?”江澄溪真心誠意地贊了一句。


    賀培安顯然有些吃味,斜睨了聶重之一眼:“你就嘚瑟吧。等我迴三元也去弄個玩玩。”


    聶重之隻是笑:“在安哥麵前我哪敢嘚瑟啊?我又不是不想混了!”


    賀培安冷冷地吐了—個字“滾”,接著又吐了兩個字:“遠點。”


    聶重之極配合,點頭哈腰:“是,安哥。是,安哥。”


    蔣正楠與路易周等人被他們逗得直笑。


    那個晚上,賀培安的心情顯然極好,迴到酒店就俯身熱情如火地吻住了她。他情動得緊,吻又急又重,仿佛要把她吞下去似的。


    江澄溪隻覺得要窒息而亡了,嗚咽著推他:“賀培安……我喘不過氣……”破天荒地,賀培安聽話地移開,吻輕輕地落在她耳邊:“寶貝,別動……”這廝今晚是真醉了,才會對她這麽的溫柔呢喃仿若囈語。


    他的唿吸急促,粗粗熱熱地噴在她敏感的脖子處:“寶貝,你喜不喜歡我?”


    賀培安的聲音喑啞,有種說不出的誘人磁性,江澄溪的身子在他的寶貝聲中軟了下去。


    偏偏這廝不隻醉了還醉糊塗了,咬著她的脖子不依不饒:“有沒有?”脖子處又癢又麻,細微的一點小痛意完全可以忽略。可這樣地僵持下去,到最後估計還是得“割地賠款”,“簽訂不平等條約”,在強權霸權統治之下,積貧積弱的江澄溪便識相地“嗯”“唔”了幾聲,敷衍了過去。


    賀培安好半晌沒動,最後,他的吻一點點地落了下來,十分十分的輕柔……


    從洛海迴來以後,天氣愈發冷了。江澄溪整個人便開始懶懶的,動也不想動,更別說出門了。王薇薇打了她好幾次電話,她都拒絕了。


    這一日,忍無可忍的王薇薇用電話魔音把她從被窩裏挖了出來:“你丫怎麽現在比我還懶啊?快起來陪我去明道吃飯,你們家的免費卡,不用白不用。”


    江澄溪這才起身梳洗,換衣服。在換衣服的時候,她突然發覺自己最近胖了很多,選了好久才選了一條黑色的a字裙。黑色比較顯瘦一點,左右端詳了下,她方覺得可以出門了。


    王薇薇已經到了,點了一桌子的菜,見她進來,招手道:“快,點的都是你喜歡的。”


    各種新鮮的魚生,精緻的擺盤,誘人至極,叫人食指大動。


    若是平時,江澄溪坐下後,肯定第一時闖與食物進行戰鬥了。可此刻的她,看到這些生冷之物,隻覺得胃液翻湧,像是孫悟空在裏頭翻跟鬥似的。她噁心地捂著嘴,衝進了包廂裏的洗手間。


    她趴在洗手台上,吐得天翻地覆。很久之後,她才打開了洗手間的門,抬頭,便看見一臉蒼白的王薇薇,她嘴唇微張著,一副見鬼了的表情,呆呆地看著她,半天才道:“澄溪,你是不是懷孕了?”


    江澄溪陡然睜大了眼睛,瞳仁深處一片空白。


    這些天,賀培安每天都很早下班,這日下午則更早,三點多就迴了家。結果吳姐說太太中午的時候出去了,出門前說是跟王小姐約好了。


    賀培安一聽江澄溪是跟王薇薇出去,估計最快也得到傍晚才能迴來。


    他便進了浴室洗了個澡。他關上水龍頭後不久,廈聽見有人打開房門,走了進來。他嘴角微露笑意,知道應該是江澄溪迴來了。


    他剛欲拉開門出來,卻聽見王薇薇的聲音隔著微開的門fèng透了進來:“江澄溪,你丫的準備嚇死我了,還好隻是腸胃炎、不是懷孕。要是懷孕了可怎麽辦?要是真懷孕了啊,這婚啊,你一輩子甭想離了!”


    懷孕!離婚!


    浴室裏頭本就安靜得很,這一秒更是靜到了極致。賀培安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唿吸在這不小的空間裏頭漸漸粗重了起來。他抬頭,瞧見浴室鏡子裏頭的那個人,仿佛被人當場打了一個巴掌,嘴角的笑意僵硬成了冰塊。


    片刻後,王蔽薇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避孕的藥你一直在吃嗎?”


    江澄溪輕輕地“嗯”了一聲。王薇薇又問:“還有,聽學會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賀培安有懷疑嗎?”


    江澄溪搖了搖頭。王微微鬆了口氣:“幸虧這次也沒懷孕!”她忍不住碎碎念,“江澄溪,見過二的,沒見過你這麽二的。你就給我長點心眼吧,說什麽天天想著跟賀培安離婚。可你要是懷了孕,這輩子就再也甭想離開他了……”


    後麵的話,賀培安根本沒有聽進去。他瞧見鏡子裏頭的那個人慢慢地後退了一步,眼底深處是從未有過的絕望悲涼。


    那鏡子旁設有一把歐式椅子和一個邊角幾。幾上擺了一捧鮮花和兩個銀質相框。賀培安隻覺眼前發黑,便下意識地伸手一抓,抓到了某物。


    良久,他才反應過來手裏握了個相框,尖尖的銀質相框角正緊抵著柔軟的掌心。他把手略略一鬆,才瞧見那框角已經深深地烙進了皮膚,在他微鬆的瞬間,迅速伸出了血跡。


    可是,他竟察覺不到半分的痛!


    江澄溪,原來你一開始打的就是離婚這個主意。還一個勁地哄他,說什麽嫁都嫁給他了,她就沒想過找第二個。他都被她哄得暈頭轉向,像著魔了一般,這些天一完成手頭的工作就想著迴家。


    哈哈哈……賀培安仰頭無聲地大笑。想不到他賀培安這幾年順風順水,縱橫整個三元城,居然會栽在她手裏。


    他猛地抬手,把相框狠狠地砸向了浴室鏡麵。隻聽咣當一聲後,鏡子裏那哀傷的臉頓時四分五裂,劈裏啪啦一陣響動後,玻璃清脆地應聲而裂,在幹淨地磚上碎成了一灘晶瑩的碎片。


    臥室裏的江澄溪與王薇薇被這響動驚住了,兩個人麵麵相覷,在彼此的眼眸深出清晰地瞧見了惶恐驚懼。


    江澄溪臉色發白,顫著聲音問道:“吳姐?吳姐,是你在裏麵嗎?”


    沒有人迴答。下一秒,門啪的一聲被人用力拉開,彈撞到了牆上。賀培安麵無表情地出現在了兩人麵前。


    江澄溪頓覺得全身冰冷,整個人像被扔進了冰窖裏。她心底存了萬萬分之一的希望,希望他沒聽進去,希望他聽得不清不楚……她努力扯著臉上顫動著的肌肉,試圖微笑:“培安……你怎麽在裏麵?”


    賀培安瞧著江澄溪臉上精彩紛呈的變幻,輕輕地扯了一下嘴角,勾出了一個讓人心驚肉跳的笑容:“如果我不在這裏的話,怎麽能夠聽到你們剛剛這麽精彩的對活呢?”說罷,他又麵無表情地轉頭,“王小姐,不好意思,請你先迴去吧。我們夫妻之間有事要談。”


    王薇薇擔憂地看了看江澄溪,又瞅了瞅風雨欲來的賀培安,最後拎起包,一言不發地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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