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培安雙手抱胸,瞧著她,眉目間一片深邃:“江澄溪,不管怎麽樣,我娶你已成定局。既然遲早都得接受我的話,我建議你還是早點接受我為好。”江澄溪心裏暗恨,又不能惹他,隻好偏過臉咬著唇不說話。


    半晌,江澄溪發現在這不長不短的時間裏頭,賀培安一直盯著她,江澄溪被他古古怪怪的眼神看得有點毛骨悚然。


    顯然這個即將成為自己妻子的人並不接受他這樣的好意。賀培安勾唇一笑,既然軟的不吃就來硬的好了。


    賀培安一直是個坐言起行的人,於是下一秒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吩咐道:“過來。”江澄溪倏然一驚,抬頭望著賀培安。隻見賀培安嘴角擒了一抹笑,可眼裏卻無一丁半點笑意,語氣裏頭冷意漸濃:“怎麽,沒聽到?要我再說一遍嗎?”


    整個房間似是隻壓力鍋,仿佛隨時會爆炸開來。


    江澄溪垂下眼,垂在一旁的手捏握成拳,指甲掐進了手心,隱約作痛。這樣地僵持了許久,空氣都快凝結成塊了。江澄溪忍了再忍,這才慢騰騰地起身,朝他走去,然後在他邊上虛虛地坐了下來。


    下一秒,賀培安的手一點點地伸了過來,撫上了她的下巴。他的指尖很熱……江澄溪身體瞬間僵硬住了,她甚至都忘記了要唿吸。


    賀培安的臉一點點的靠近,一點點地放大……江澄溪隻覺全身汗毛倒豎,唯一的念頭便是想後退,可是賀培安的手指緊緊地箍著她的下巴,並不讓她躲避分毫。兩人這樣的貼近,彼此唿吸交融。江澄溪這輩子除了陸一航之外,從來沒跟別的男子這般親密接近過。賀培安的男性氣息如酒濃烈,充斥四周,江澄溪隻恨自己怎麽不暈死過去算了。


    可她沒有,她眼睜睜地看著賀培安放大的唇一闔一動:“張嘴。”江澄溪直愣愣瞧著他,如被定身了一般。實際上江澄溪是傻掉了,她完全不知道要反應。


    賀培安隻覺得那眼神清澈如小溪,這是閱世未深的青澀清純,未經人世的幹淨。幹淨的小東西!賀培安忽然生出了一種焦躁,他壓了下去。江澄溪驚駭地掙紮,但她在賀培安的壓製下,根本無處可去,熱熱燙燙地氣息夾雜著淡淡的茶味在她唇齒間蔓延開來。


    有那麽幾個瞬間,江澄溪湧起了想咬他的念頭,可也僅僅是念頭而已,她不敢,最後隻是皺著臉被動接受。


    最後是開門聲驚醒了江澄溪,她猛地一把推開了賀培安。很奇怪,這次居然很容易地被她一把推開了。歡歡吃驚而又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口望著他倆……江澄溪的臉驟然漲紅,熱辣到似乎血液都要衝湧出來。


    歡歡顯然也不比江澄溪好到哪裏去,尬尷地連眼神慌亂地不知道往哪裏擺,手忙腳亂地送上了茶水,然後撒開腿快步跑了出去。


    江澄溪第一時間進了洗手間。鏡子裏頭的那個人臉紅的似乎要滴出血來了。江澄溪擰開了水龍頭,掬了一捧水,狠狠地洗臉,拚命的漱口。一遍,二遍,三遍,四遍,無數遍……


    賀培安這個王八蛋居然輕薄她,占她便宜。王八蛋!江澄溪又惱又恨,又羞又急。


    可是,她就要跟這個王八蛋結婚了。以後這種事情就是自己必須履行的義務了!江澄溪真恨不得自己撞到洗手間的牆上,一頭撞死算了。


    在洗頭間裏頭耽擱了許久,久到江澄溪覺得再不出去,賀培安就要踢門進來了。於是,她吸了口氣,準備出去。才抬步,又想到了方才的接觸,趕忙再度洗臉漱口。


    推門進去的時候,包廂裏頭隻有賀培安一個人。桌上擺了一個百寶盤,幾份小點。江澄溪是土生土長的三元人,自然知道三元有一種風俗,那就是毛腳媳婦或者毛腳女婿第一次上門的話,親戚朋友都會特地用百寶盤裝滿各種精緻果脯來款待。


    賀培安漫不經心地抬頭瞧了她一眼,隻見她臉色依舊血紅如染,顯然對方才發生那一幕還在難受不自在。不禁好氣又好笑,不過是接個吻而已,那如果他再進一步的話,她是不是要當場暈倒了!


    賀培安雙手抱胸,淡淡開口:“明白我剛才說的意思了嗎?”江澄溪別過臉不語。賀培安笑:“看來你還是明白的。”


    兩人再沒開口,屋子裏一時靜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15章


    兩人再沒開口,屋子裏一時靜了下來。


    隔了良久,江澄溪平複了下來,想到某事,抬頭道:“我有話要跟你說。”賀培安視線在她臉上停頓一眼,神色漸緩,似是示意她說下去。


    江澄溪把她們家的情況跟他說了說。她們家人口簡單,不過是江父江母和她,外加一隻蘇小小而已。其實這些情況,估計賀培安早派人查過了。江澄溪一邊說的時候一邊偷偷地打量著賀培安,卻沒想到他默不作聲地垂著眼簾,看上去倒是一副聽得極認真的模樣。


    江澄溪最後道:“有幾件事情,你必須要答應我。”她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口氣放地認真低軟,顯然真的是有事相求。賀培安側頭打量了她一下,眼神若有所思:“說吧。”


    “我要你向我保證,必須幫我爸爸擺脫麻煩。還有,我嫁給你,會尊敬你所有的長輩,所以你必須尊敬我爸爸媽媽……”賀培安本來頗為溫和的臉色驀地一沉,打斷了她的話:“我沒有什麽長輩!”


    江澄溪見賀培安喜怒無常,表情明顯不耐,心裏多少有些惶惶,餘下的話便不敢再說下去。


    隔了片刻,賀培安:“還有什麽?一起說完吧。”江澄溪抬頭看了看他,依舊是麵無表情的一張臉,心想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遂問:“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賀培安濃黑的眉峰抬了抬:“問吧?”江澄溪心裏忐忑,支吾了半晌,便吸了口氣,大著膽子開口:“你是個gay嗎?”否則以他的條件,哪裏用得著霸王硬上弓,隨便找一個人結婚呢。


    賀培安本是閑閑舉著茶杯,一副慢慢飲用的懶懶姿勢,臉上則是一貫的淡淡表情,可下一瞬,被她這一句話驚著了似的,驀地抬頭瞧著她,眼神亮的驚人。江澄溪見他如此反應,不僅沒有害怕,心裏頭反倒湧起一陣竊喜:這廝莫非真是個gay。


    誰知賀培安卻“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江澄溪被他笑地毛骨悚然。奶奶的,這廝居然可以笑的這麽歡!到底是不是個gay啊?


    賀培安把茶杯擱下,手指頗感興趣地把玩著,似笑非笑地眼神在她臉上打了一圈:“賀太太,我是不是gay,方才不是已經證明過了嗎?如果你還是不放心,急著想要來驗明正身,把我立地正法的話?我也不介意。現在也ok。”


    這番似謔非謔,半真半假的話,令江澄溪整個人又瞬間窘了起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叫你多嘴,叫你多舌。


    不過很快的,她發現賀培安隻是說說,顯然沒有那個意思。不過都到這個地步了,該問的還是得問,該說的還是得說。於是,江澄溪道:“還有一件事情,你必須得向我保證。”


    賀培安雙手抱胸,懶懶地瞧著她,似乎在等她下一句的驚世之語。江澄溪吞了吞口水:“還有就是……就是你不能打我。你應該不會打老婆吧?”


    沒想到賀培安聞言,目光牢牢地盯著她,半天沒動靜。江澄溪被他這舉動弄得心裏發虛,漸漸地背脊泛起了寒,這傢夥不會真打人吧。


    那她不就是家暴受害者。問題是,到時候相關部門會受理這案子嗎?畢竟這年頭,大夥都怕惹事上身。


    江澄溪還在想萬一以後真遇上家暴該怎麽辦的時候。那賀培安卻又是“哈哈哈”一陣大笑。江澄溪等他笑聲落下,摸了摸鼻子,弱弱地道:“既然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賀培安確實沒有再說話,隻是目光深深地瞧了她一眼,喜怒不辨。很多年後,江澄溪才知道那個時候的賀培安對她實在是無語了。


    室內又安靜了片刻。賀培安慢慢地飲完了一小杯茶水,終於耐不住了,開口道:“你有什麽索性一次性說完吧。”


    江澄溪吞了口口水,默默地:“還有明天如果我爸媽一時間不同意我嫁給你,你不能對他們亂發脾氣。我會跟我爸媽慢慢磨的。”


    賀培安的眼光很是奇怪,把她從頭到腳的掃了一圈:“你放心,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爸媽同意你嫁給我。”有的是辦法!江澄溪的心肝脾肺腎都在同一時間抖了抖:這廝的辦法,絕對沒一個是好的。


    當然,江澄溪也有十分想不通的地方。按她以往看過的言情小說,男主威脅女主,不過是讓女主做情婦小三而已。到底是言情小說失實,還是賀培安有問題,居然要娶她。她們家無權無勢無靠山無人脈,賀培安要是威脅她做情婦小三的。她還不是照樣得答應!


    可賀培安居然說要娶她。娶了後,以後不要她了,還要簽字離婚,多麻煩的事情!對他來說麻煩,對她來說也麻煩。


    江澄溪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兩人談到這裏,江澄溪覺得已經再無話可說了,便從包裏取出了一張紙和一枝筆推給了他。賀培安目光微閃:“什麽意思?”


    江澄溪吞了口口水:“畢竟……口說無憑,我們還是簽字……簽字比較好……”賀培安將紙上已經列印的條款,來來迴迴的掃了兩遍,居然沒發問,也無任何異議,拿起筆,唰唰唰地簽上了他的名字。


    這廝居然這麽輕易就簽了,早知道就多加幾個條款下去了。江澄溪悔的腸子也青了。


    再下來,兩個人便默默無言地麵對麵坐著。江澄溪隻覺得是種無比難耐地煎熬,可偏偏對麵的賀培安,端著茶杯,緩緩地飲,淺淺地酌,一臉的閑適舒坦。


    好在沒過多久,鳳姨便同服務生把菜端了上來,滿滿的一桌子,紅的紅,綠的綠,色澤誘人,香氣撲鼻。


    鳳姨親自盛了滿滿一碗湯雙手捧給了澄溪:“澄溪,來嚐嚐看鳳姨燉的這個湯?用好幾年的那種老鴨,火腿,筍幹和香菇一起燉的。”鳳姨笑吟吟地瞧了賀培安一眼,道:“小少爺呢,從小就最喜歡這個湯。上午打電話過來說他要來,我就趕忙用小火燉著……要不然,一下子來不及做。”


    上午?這廝上午就料到晚上會跟她一起來。作為吃貨的江澄溪本來所有的注意力已經被美食吸引住了了,此時聞言,剛有些滅下去的火苗又蹭一下上來了,恨不得把手裏的湯碗砸過去。可是實際上她什麽也不能做,隻好在鳳姨滿懷期待的眼神下,吹涼了,嚐了一口。


    舌尖一觸到湯汁,甜鮮甘美之味便在口腔四處蔓延開來。哇,太美味了!若不是眼前這廝的存在實在是影響食慾,江澄溪此時肯定已經毫無任何形象可言地大剁塊剁了。


    鳳姨瞅著她,小心翼翼地相問:“怎麽樣?澄溪,你喜歡這口味嗎?”江澄溪誠實地微笑:“鳳姨,實在是太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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