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學服裝設計的人,誰沒有這樣一個美好的夢呢!蔣正璿笑:“當然,你不想嗎?”


    聞言,寧熙執著咖啡杯的手勢一頓,定定地瞧著她,忽然露出古古怪怪的一個微笑:“我也想啊。”他停頓了一下,似鼓勵又似肯定地道,“我相信以你的才華和努力,以後一定可以實現的。”


    蔣正璿後來才了解為什麽這晚的寧熙會有如此古裏古怪的笑容。因為寧熙是k.w集團的繼承人之一,他的全名叫池寧熙,是k.w集團的三公子。這也是為什麽她能開k.w集團從未有過的例子,可以在寧城兼職做設計。


    不過當時的蔣正璿聳聳肩,道:“我沒有想那麽長遠……”蔣正璿與很多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女孩子一樣,順風順水慣了,許許多多的東西不用努力就可以唾手而得,所以她從小到大都沒有什麽遠大的理想與目標。如果一定要算的話,當年她想嫁給葉英章,成為他的妻子,為他生兒育女,應該算是當時最大的夢想吧。


    可如今經曆一番世事的她,卻還是沒有什麽偉大的目標理想。隻要家人平安健康,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下去,也沒什麽不好。


    她甚至都沒有去細想以後她與聶重之該何去何從。她迴洛海,他繼續留下來呢,還是怎麽樣?每當這個念頭湧起,想起聶重之與她相處的無數畫麵,過往的,現在的,她的心頭便會湧起一種無法釐清的感覺。


    過往的聶重之,她厭惡之極。可現在的聶重之,她卻總是無端地心疼,總是忍不住想對他好一些,再好一些。


    就像一滴淚迴不了眼眶,她與他再也迴不到從前了。


    隻是她與他,到底要怎麽辦?她卻真的不知道!


    蔣正璿乘車迴到樓下的時候,習慣性地抬頭望了望頂樓,黑漆漆的,一點兒光線也沒有透出來。聶重之等她不及,已經睡下了嗎?


    怕吵醒他,蔣正璿做什麽都是輕輕的,輕輕地打開門,輕輕地關門,輕輕地按亮燈。整個屋子一片安靜,靜得……靜得就好像沒有人一樣!


    蔣正璿在門口處彎腰換鞋,她的視線一頓,聶重之最後一直穿的那雙鞋子不在。


    莫非他不在家!蔣正璿顧不得換鞋了,聶重之房間的門虛掩著,她猛地一把推開。


    小小的屋子一目了然。聶重之真的不在!


    這麽晚了,他去哪裏了?不會是又去……


    蔣正璿的念頭方湧起,便慌忙地搖頭。不會的,絕對不會的,他答應過她的!


    聶重之沒有手機,她無法聯繫到他。可要出去找他的話,寧城說大不大,說小亦不小,去哪裏找呢?


    蔣正璿無措地站在小廳裏,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等了片刻,決定還是下樓等,於是匆匆跑下樓。深冬的寒冷午夜,屋外的溫度已經是零下十多攝氏度了,每一絲風吹打而來都冷如刀割。


    等了不過片刻,蔣正璿便凍得瑟瑟發抖。原來等人竟是這樣度秒如年,聶重之他昨日到底在下麵等了多久呢?


    幾十分鍾後,蔣正璿覺得自己硬生生地都快凍成冰棍人,隻好嗬著白氣來迴地小跑。跑了停,停了跑,在門口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就是不見聶重之的身影。


    聶重之他到底去哪裏了?


    蔣正璿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在她覺得哆嗦都已經快無法哆嗦的時候,終於看到不遠處那個熟悉的身影踉蹌而來。隔了不遠的距離,蔣正璿也能聞到他身上濃烈的酒味。


    聶重之喝酒了!他居然跑去喝酒了!她為他擔驚受怕,在這裏冷成這個樣子,他居然逍遙快活,跑去喝酒了!


    蔣正璿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施了魔法,瞬間解凍了一般,那提心弔膽的惶恐害怕轉化成了洶洶憤怒:“你去哪裏了?”


    聶重之不知是驚住了,還是被她這麽一喝給喝住了,整個人便站著沒動彈,呆呆滯滯地望著她。


    蔣正璿深深地盯著他:“你去喝酒了?”聶重之沒有迴答。


    蔣正璿忽地笑了起來:“原來你去喝酒了。”她猛地轉身,大步霍霍地衝上了樓。


    她生氣了!生了很大的氣!


    哪怕是頭昏腦漲,醉意濃重,聶重之也察覺到了,他腳步踉蹌地跟她上樓:“我……我……”


    蔣正璿驀地轉頭,光火地道:“我什麽我,你別跟我說話。”她當著他的麵“眶當”甩上了門。


    蔣正璿一個人在屋子裏生了許久的悶氣。這段時間,聶重之一直沒進來,外頭一點兒聲音也沒有。蔣正漩冷靜了下來後,忽然一驚,他不會又走了吧。


    猛地拉開門,聶重之高大的身影便進人了眼簾。他沒有走,神色黯然地垂頭站在外麵,表qíng像足了一個知道自己犯了重罪的犯人。明顯有些酒醒了!


    聶重之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良久,才輕輕地對她說:“你這麽晚都沒有迴來……我……我……”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幾不可聞,“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本是怒火滔滔,可他這麽一句話,像用一把刀片在蔣正璿心裏輕輕地割開了一條細fèng,似有什麽酸酸軟軟的東西騰騰地竄了上來,她頓覺心疼。


    他這個傻子,她什麽時候不要他了。


    聶重之結結巴巴地低聲辯駁:“你說了你很快迴來的……我……”


    蔣正璿麵色不露半分,瞪著他,沒好氣地打斷他的話:“你還有理了是不是?我不過是晚點兒迴來,你就去喝酒,還喝得這麽醉,現在還這麽理直氣壯!”


    聶重之囁嚅著道:“我沒有理直氣壯。”


    蔣正璿瞪著他:“身上這麽濃的酒味,臭死人了,還不快進來洗澡。”


    聶重之小心翼翼地望著她,還是不敢動彈。


    蔣正璿板著臉,對著聶重之喝道:“你到底要不要進來?”聶重之這才抬步,緩緩地跨進門。


    蔣正璿一路推操著他進了浴室:“臭死了,熏死人了,快去洗澡,不洗幹淨就別出來了。”


    小小的屋子裏很快響起了浙浙瀝瀝的水聲。蔣正璿怔征地瞧著浴室的那扇門。


    原來他是在怕她離開!他一直怕她離開!


    聶重之出來的時候,見蔣正璿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臉上的表qíng讓人不可捉摸。


    聶重之不敢莽撞,緩緩地上前一些。蔣正璿依舊坐著,連睫毛也沒有牽動過分毫。


    聶重之慢慢地俯身,小心翼翼地從後麵擁抱住了她。


    她永遠不會知道他的不安。她現在這麽漂亮,這麽光彩照人,追求她的人肯定很多很多。他看到過那個叫寧熙的,那麽出色的一個男子。哪怕他在鼎盛時期,都沒有把握可以贏過他,更何況如今呢!


    還有那些他沒看到過的呢?或許有更出色的存在。


    在等待她迴來的時間裏,聶重之此生從來沒有這麽焦灼不安過。哪怕是當時破產,他都渾渾噩噩的,毫無不安驚慌。可她走後,他看著時鍾一秒一秒地走過,每一秒都跟一輩子那麽漫長。他在屋裏等,跑下樓去等,又跑迴屋裏等,再跑下去等,這樣來來迴迴,不知所措……


    外頭這麽黑這麽冷,八點她沒迴來,八點半她沒迴來,九點她沒迴來,九點半她沒迴來,十點她沒迴來,十點半她還是沒迴來。


    在接近十一點的時候,他忽然覺得她不會迴來了,她不要他了,再也不會迴來了。這樣的念頭一起,便再也驅除不去,他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便要成瘋了,於是就跑去買醉。


    如今,她真實地在,在他懷抱裏。


    聶重之更用力將她抱得更緊,仿佛這樣便會將她擁在自己qíng裏,永不分離。


    蔣正璿任他抱著自己,她終於清醒地意識到自已已經再無法把他推開了!


    既然推不開,那麽就不要推了。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第二日早上,蔣正璿醒來,伸了伸懶腰起chuáng。片刻後,她忽然覺得不對勁,家裏好像太安靜了。


    小餐桌上如常地擺著聶重之熬好的小米粥和小菜,蓋了保溫的罩子,觸手猶溫。


    小小的屋子,一目了然,可就是不見他的身影。隻在幾上找到了一張紙,聶重之留了言:“我有事qíng出去一下,廚房裏有蛋炒飯,中午你放微波爐裏熱一下。我傍晚會迴來。”落款是龍飛鳳舞的一個“重”字。


    聶重之的字顯然是從小練過的,氣勢開張,字體舒展,十分好看。蔣正璿拿著小紙張,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


    他是去哪裏了呢?不過轉念一想,隨便他去哪裏,他這麽大個人了,不至於弄丟吧!


    蔣正璿想到此,便微微一笑。她用過了早餐,收拾幹淨了餐桌,然後搬出了電腦和資料,擱在這家裏唯一的一張桌子上開始辦公。


    蔣正璿一個人靜靜地修改設計稿,一直忙到了下午兩點,迴了神才察覺到肚子已經餓得咕咕亂叫了,這才進了廚房,把蛋炒飯放進了微波爐。


    才一轉動,就一室飄香,勾得人饞蟲四起。蔣正璿吃光了整整一盤蛋炒飯。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飽了的緣故,整個人懶懶暖暖的,隻覺自己仿佛成了一隻貓,連伸伸爪子都覺得無力。


    令人喜歡的陽光透過窗戶,一點點地照進屋子,細緻的塵埃在光束中輕盈地盤旋舞動。


    這樣子安安靜靜,溫暖安心!


    蔣正璿忽然生出了一種幸福的感覺,忽然之間便很想很想聶重之快些迴家,想快點兒看到他。


    幾個月相處下來,她也習慣了他每天的陪伴,習慣了他沖泡的咖啡的味道,習慣了水杯裏的水永遠是溫的,習慣了小小的屋子裏永遠有他高大的存在……


    可聶重之沒有手機,她根不聯繫不到。於是餘下的半個下午,蔣正璿便在抬頭看天、低頭看電腦中度過。


    盼啊盼的,聶重之一直到晚上七點多才提了菜迴來。進門見蔣正璿埋頭在忙,什麽解釋也沒有,便匆匆進了廚房,歉意地道:“餓了吧?我馬上煮麵。”


    蔣正璿心裏頭本有些小小的氣惱,但一見他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暗含著的那股氣惱委屈的感覺便緩了下去。靠在廚房門口,看著他加水煮熟麵條、起油蝙炒作料,看著他把煮熟的麵條放在作料裏頭一起煮,然後小小的屋子香氣四溢。


    從前在他那頂層公寓的時候,很多個中午時分,她一睜開眼見他靠在chuáng頭,邊喝紅酒邊閑閑地翻著文件。見她懶懶地醒來,會第一時間朝她露出性感的微笑:“要不要再多睡一會兒?”然後會擱下酒杯,過來吻她鬧她……


    那個時候她從來不會理睬他,也不與他說一句話。可他好像並不為意,一直甘之若怡。


    蔣正璿怔怔迴神,不明白自己怎麽會這麽突然地就想起了從前。而且最奇怪的是,如今迴憶從前,竟然再提不起當年那些對他咬牙切齒的恨意了,仿佛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偷走了所有的愛恨,隻剩下許多淺淺的畫麵。


    她迴神抬眼,便看見聶重之端著香氣騰騰的海鮮麵對她微笑:“好了,可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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