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重之仿佛痛覺失調一般，毫無反應，任她拳打腳踢地撒潑。
兩人激烈地糾纏在了一起，聶重之堵著她的唇為所yù為，蔣正璿抵他不過……聶重之又熟知她身上的所有弱點，無惡不作……蔣正璿“啊”一聲壓抑地嗚咽，偏過臉狠狠地咬著他的肩頭，身子卻如羽毛般地蘇軟了下去……
最後，四周似乎連海風都慢慢平靜了下來……
聶重之把睡夢中的蔣正璿牢牢地禁錮在自己懷中，在她耳邊低低地道：“你每次兇起來的時候，披頭散發，狀似潑婦……可是，可是……就算你那個樣子，我還是那麽那麽的喜歡……”
那“喜歡”兩個字說得極低極低，猶如囈語。筋疲力盡已經進入昏昏yù睡狀態的蔣正璿錯愣在了原地，一時間她以為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你每次一不開心就喜歡狠狠地打我，狠狠地踢我……璿璿，我也是ròu做的。你從來不知道我也會疼的嗎?”他的嗓音沉沉啞啞的，似乎疲倦到了極點，“我也會很疼的。”
蔣正璿有一種古怪到了極點的感覺，但到底古怪什麽，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聶重之不知怎麽了，口氣不可思議地軟了下來：“璿璿，你別嫁給他，嫁給我，好不好?”
蔣正璿再度倒抽了口氣!這廝鐵定是醉糊塗了!
聶重之緩緩地鬆開了她，頭一點點地俯了下來，覆蓋在她的唇上。他又再度吻了她!起初隻是輕輕柔柔地刷過她的唇，然後一點點的加深加濃，像蜜蜂纏綿地附著花朵，片刻也不想分離。
這樣溫柔蹁躚，這樣的珍重萬千，仿佛她是他在這世間唯一的珍寶。
蔣正璿隻覺得臉上發燒了一樣，腦子裏像被他灌滿了酒，暈暈沉沉的……在漩渦一般的昏昏沉沉中，她覺得自己好像並不討厭這樣的吻，她甚至忘記了葉大哥，忘記了她要結婚了，她忘記了一切……
很久以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色裏頭，蔣正璿漸漸放鬆了下來，唿吸均勻，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聶重之伸出手，用指尖在黑暗中一點點地撫摸著她臉上的輪廓。她的眉毛，細細長長的，剛剛好。她的鼻子，不高不低，剛剛好。她的臉蛋，不大不小，剛剛好。她的嘴巴，小小巧巧的，剛剛好。她的耳垂，ròuròu軟軟的，剛剛好。
她的一切，都很好很好。
好到這世上再找不到另外一個她了!
聶重之緩緩地靠近她，在她臉上親了又親，隻覺得怎麽也親不夠。睡夢中的蔣正璿似有覺察到困擾，揮蚊子一般地抬手，“啪”地打在他的臉上。
不重也不疼，聶重之拉著她的手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臉。半晌，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貼著她的耳朵，喃喃著道：“璿璿，別嫁給葉英章，好不好?璿璿，對我好一點，好不好?哪怕隻要好一點點，我……我就怎麽樣都甘願……”
他乞求著，說的那般的輕，那麽地低，低到了塵埃裏頭，如同世間所有陷入愛戀的人那般，把自己的一顆真心赤裸裸地捧在手上端到心愛的人麵前，那麽地虔誠qíng深卻又害怕被心愛的人所辜負傷害。
可身邊的人已經睡熟了，無知無覺。
聶重之在黑暗中凝望了許久，內心掙紮著妥協了下來，聲音嘆息般地低而微：“璿璿，你就算對我不好也沒關係。可你不要跟葉英章結婚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船艙臥室裏頭一片黑暗，仿佛凝結成了固體，什麽聲息也沒有。隻有他那一聲“好不好”如輕煙一般在室內淡淡飄dàng。
☆、第15章
蔣正璿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泛濫地鋪張了開來，暖色的空氣流動出溫婉明媚的色彩。隻覺身下的chuáng有輕微的搖晃感，她惺忪地睜眼，感覺到自己所處的空間很是奇怪，狹小窘迫。白白的四周，似金屬……片刻後，蔣正璿意識到她在遊艇上。
所有意識倏然迴籠。她昨天在遊艇上陪他度過了一夜。
聶重之在甲板一頭垂釣。穿了白t恤白褲子，極簡單清慡。聽見了她的響動，含笑著轉頭：“醒了?餓了沒?有huáng瓜三明治。”他揚了揚手裏頭的釣竿，“還是你想吃烤魚?”
藍天白雲下，他的笑竟似比陽光還耀眼幾分。
蔣正璿靜靜地走向他，挨著他身邊坐下來。這是從未有過的自動自覺的親近，聶重之的心驀地重重一跳，整個人因她這個簡單的動作便歡喜了起來。
蔣正璿把頭埋在膝蓋處，一直沒有說話。聶重之小心翼翼地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他在等她掙脫，可是等了許久，居然沒有。她就這樣安靜地在他身邊，聶重之慢慢地開口，那般地凝重萬分：“璿璿，我們離開洛海，好不好?你喜歡去哪裏，我就陪你去哪裏。去歐洲，阿爾卑斯山邊的小村莊或者古堡，山頂上的積雪，山腳下的群花，美得像個童話世界。或者去愛qíng海，藍白色的世界，清新地可以忘掉所有煩惱。或者任何加勒比海岸的小島，去紐西蘭……我們離開這裏，就我們兩個人，好不好?”
他的話音喜悅歡欣像個孩子，蔣正璿又湧起了那種說不清的古怪感覺，她望著碎金點點的碧藍海麵，緩緩道：“聶大哥，我真的要結婚了。以往的事qíng，就這樣過去了，好不好?隻要你願意，洛海城裏任何一個漂亮的女孩子都願意陪你環遊世界的。”
聶重之原本滿含柔qíng地瞅著她，聽了她的話，卻又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坐著發愣。慢慢地，他的目光漸漸轉涼。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因為整個人似被鋪天蓋地的冰水當頭淋下，他落湯雞般赤裸地站在冰雪風雨裏頭。他心裏在狂喊：“不，我不要她們。我隻要你陪我!我隻要你!”
蔣正璿不管他搭理不搭理，自顧自地往下說：“聶大哥，我真的覺得好累好累。你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每次跟你在一起，我就覺得對不起葉大哥……我覺得自己已經人格分裂了，覺得自己已經瘋了。我趁今天跟你說個清楚，以後你不要再打我電話，不要再來找我了。好不好，我求求你，就當我求求你了。你放我一條生路吧。”
放她一條生路，那誰來放他的呢?
眼睛裏頭的光如火焰般熄滅了下來，一股說不出的辛辣酸楚瞬間衝上了鼻尖，聶重之卻緩緩地笑：“從此以後，你跟葉英章過著童話般的幸福生活?”從此以後，留下他一個人?
他這樣一搭話，蔣正璿便徹底沉默了下來，埋在膝蓋處的眼睛緩緩閉上，身體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默然了半天，蔣正璿抬頭：“其實我不並不欠你什麽，我欠的是葉大哥。我已經考慮很久很久了，我不會再跟你這樣下去。你愛打葉大哥電話就打吧，他遲早是要知道的。我已經不想再瞞他了……我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要臉的女人，怎麽可以這麽騙葉大哥。”
蔣正璿攤開了一直緊握在手心裏頭的手機：“你打吧，我再不會攔你了。”
她的聲音又輕又倦怠，然而，每一個字都清晰堅定!
聶重之的視線一動不動地瞧著她，又落在了她白嫩手心裏的手機上。他知道她方才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她的真心話。
他再也威脅不了她了!她要離開他了，真的離開他了!
聶重之霍地起身，一抬腿，“砰砰”幾聲把酒杯冰桶之類的全部踹到了水裏。聶重之在自己意誌力還能控製前，轉身就往艙內去：“我不準你嫁給他。我說了我不準，你聽到沒有。”
才走了幾步，耳邊傳來“撲通”好大一個聲響。聶重之背脊發冷，猛地轉身，甲板上已不見蔣正璿的人影了。
她跳海了!她居然跳下海了!聶重之猛的一個飛身躍了下去，在水中摟住了她，摟著她浮出了水麵，又驚又怒地吼道：“你是不是瘋了?你是不是瘋了?”
臉上唇畔俱是鹹鹹的海水，蔣正璿定定地瞧著他：“是，我瘋了，我被你逼瘋了。聶重之，你到底放不放過我?我要結婚!我要結婚!我要結婚!我要結婚!我要結婚!”
聶重之的聲音無比沉重，仿佛每一個字都被灌了鉛一般：“你真的這麽愛他，這麽想嫁給他?哪怕是死，也要嫁給他!”
蔣正璿緩緩閉眼：“是，我就算是死，也要嫁給葉大哥。”葉英章如今於她，仿佛qíng竇初開時一個觸不可及的美夢。她用盡了力氣，隻想要抓住那個夢。
斬釘截鐵，字字清晰，毫無一絲轉圜的餘地。蔣正璿的每一個字都像一個錘子一樣，敲在聶重之鮮血淋漓的心頭。
她寧願跳海也要離開自己。無論如何都要離開自己，哪怕是用這種決絕的方式。聶重之心如死灰地明白了過來，她真的對自己沒感qíng。哪怕兩人之間曾經親密過無數次，可是在她的心底，他連葉英章的一根頭發也比不上。
一顆無望的心，在這一片深藍的波làng洶湧裏頭，一星一點地死灰過去。
或許，他這一次應該放手了!
那天後，蔣正璿把聶重之的電話設置為了拒接。真的豁出去了之後，她發現，一切沒有她想的那麽恐怖。
一開頭，她真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可是一個星期，兩個星期，三個星期，好幾個星期後，她發現聶重之並沒有找葉大哥，也沒有把事qíng攤開來。
她漸漸地放下了心。
雖然請了專業的公關公司，但她還是像每一個待嫁新娘一樣的，每天為了各種事qíng忙碌，最終的婚紗選擇，最終的場地選擇，酒水，嘉賓贈禮，小到一個緞帶蝴蝶結的顏色等等，都得由她決定。除此之外，還有婚房軟裝事宜。她每天為了婚房的軟裝與設計師奔波在洛海大小的家居城。
偶爾與好友許連臻吃飯相聚，話題都離不開婚禮。
蔣正璿從未這般的忙碌勞累過，每天倦極而眠，沒時間胡思亂想。
好在，所有的一切在相關專業人士的協助下有條不紊地進行。
她再也沒有見過聶重之，直到那一天，她跟連臻在舒曼的店裏試婚紗。
那時，她換上了一款馬甲款的蕾絲婚紗，抹胸的款式將她所有的線條美好的勾勒了出來。蔣正璿凝望著鏡子裏頭那個陌生自己，總覺得恍然，似乎裏頭的那個人是自己，又仿佛不是。
她在絲絨美人榻上坐了下來，茫然地問自己：真的要結婚了嗎?真的要跟葉大哥結婚了嗎?
仿佛太過美好了，又太過輕易了，她時常有種不真實之感。
在這個時刻，她很突然地想到了聶重之。她瘋了，她肯定是瘋了!怎麽想到他呢!
可是，她黯然地雙手捂臉。她真的想起了聶重之。
門在她身後，輕輕地推開，又緩緩地闔上。大約是連臻接電話迴來了吧。
有人取了擱置在一旁的針織衫，溫柔地替她披上。蔣正璿方想說一句“謝謝”，忽然覺得不對了起來，她抬頭，猛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
</br>
兩人激烈地糾纏在了一起，聶重之堵著她的唇為所yù為，蔣正璿抵他不過……聶重之又熟知她身上的所有弱點，無惡不作……蔣正璿“啊”一聲壓抑地嗚咽，偏過臉狠狠地咬著他的肩頭，身子卻如羽毛般地蘇軟了下去……
最後，四周似乎連海風都慢慢平靜了下來……
聶重之把睡夢中的蔣正璿牢牢地禁錮在自己懷中，在她耳邊低低地道：“你每次兇起來的時候，披頭散發，狀似潑婦……可是，可是……就算你那個樣子，我還是那麽那麽的喜歡……”
那“喜歡”兩個字說得極低極低，猶如囈語。筋疲力盡已經進入昏昏yù睡狀態的蔣正璿錯愣在了原地，一時間她以為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你每次一不開心就喜歡狠狠地打我，狠狠地踢我……璿璿，我也是ròu做的。你從來不知道我也會疼的嗎?”他的嗓音沉沉啞啞的，似乎疲倦到了極點，“我也會很疼的。”
蔣正璿有一種古怪到了極點的感覺，但到底古怪什麽，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聶重之不知怎麽了，口氣不可思議地軟了下來：“璿璿，你別嫁給他，嫁給我，好不好?”
蔣正璿再度倒抽了口氣!這廝鐵定是醉糊塗了!
聶重之緩緩地鬆開了她，頭一點點地俯了下來，覆蓋在她的唇上。他又再度吻了她!起初隻是輕輕柔柔地刷過她的唇，然後一點點的加深加濃，像蜜蜂纏綿地附著花朵，片刻也不想分離。
這樣溫柔蹁躚，這樣的珍重萬千，仿佛她是他在這世間唯一的珍寶。
蔣正璿隻覺得臉上發燒了一樣，腦子裏像被他灌滿了酒，暈暈沉沉的……在漩渦一般的昏昏沉沉中，她覺得自己好像並不討厭這樣的吻，她甚至忘記了葉大哥，忘記了她要結婚了，她忘記了一切……
很久以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色裏頭，蔣正璿漸漸放鬆了下來，唿吸均勻，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聶重之伸出手，用指尖在黑暗中一點點地撫摸著她臉上的輪廓。她的眉毛，細細長長的，剛剛好。她的鼻子，不高不低，剛剛好。她的臉蛋，不大不小，剛剛好。她的嘴巴，小小巧巧的，剛剛好。她的耳垂，ròuròu軟軟的，剛剛好。
她的一切，都很好很好。
好到這世上再找不到另外一個她了!
聶重之緩緩地靠近她，在她臉上親了又親，隻覺得怎麽也親不夠。睡夢中的蔣正璿似有覺察到困擾，揮蚊子一般地抬手，“啪”地打在他的臉上。
不重也不疼，聶重之拉著她的手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臉。半晌，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貼著她的耳朵，喃喃著道：“璿璿，別嫁給葉英章，好不好?璿璿，對我好一點，好不好?哪怕隻要好一點點，我……我就怎麽樣都甘願……”
他乞求著，說的那般的輕，那麽地低，低到了塵埃裏頭，如同世間所有陷入愛戀的人那般，把自己的一顆真心赤裸裸地捧在手上端到心愛的人麵前，那麽地虔誠qíng深卻又害怕被心愛的人所辜負傷害。
可身邊的人已經睡熟了，無知無覺。
聶重之在黑暗中凝望了許久，內心掙紮著妥協了下來，聲音嘆息般地低而微：“璿璿，你就算對我不好也沒關係。可你不要跟葉英章結婚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船艙臥室裏頭一片黑暗，仿佛凝結成了固體，什麽聲息也沒有。隻有他那一聲“好不好”如輕煙一般在室內淡淡飄dàng。
☆、第15章
蔣正璿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泛濫地鋪張了開來，暖色的空氣流動出溫婉明媚的色彩。隻覺身下的chuáng有輕微的搖晃感，她惺忪地睜眼，感覺到自己所處的空間很是奇怪，狹小窘迫。白白的四周，似金屬……片刻後，蔣正璿意識到她在遊艇上。
所有意識倏然迴籠。她昨天在遊艇上陪他度過了一夜。
聶重之在甲板一頭垂釣。穿了白t恤白褲子，極簡單清慡。聽見了她的響動，含笑著轉頭：“醒了?餓了沒?有huáng瓜三明治。”他揚了揚手裏頭的釣竿，“還是你想吃烤魚?”
藍天白雲下，他的笑竟似比陽光還耀眼幾分。
蔣正璿靜靜地走向他，挨著他身邊坐下來。這是從未有過的自動自覺的親近，聶重之的心驀地重重一跳，整個人因她這個簡單的動作便歡喜了起來。
蔣正璿把頭埋在膝蓋處，一直沒有說話。聶重之小心翼翼地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他在等她掙脫，可是等了許久，居然沒有。她就這樣安靜地在他身邊，聶重之慢慢地開口，那般地凝重萬分：“璿璿，我們離開洛海，好不好?你喜歡去哪裏，我就陪你去哪裏。去歐洲，阿爾卑斯山邊的小村莊或者古堡，山頂上的積雪，山腳下的群花，美得像個童話世界。或者去愛qíng海，藍白色的世界，清新地可以忘掉所有煩惱。或者任何加勒比海岸的小島，去紐西蘭……我們離開這裏，就我們兩個人，好不好?”
他的話音喜悅歡欣像個孩子，蔣正璿又湧起了那種說不清的古怪感覺，她望著碎金點點的碧藍海麵，緩緩道：“聶大哥，我真的要結婚了。以往的事qíng，就這樣過去了，好不好?隻要你願意，洛海城裏任何一個漂亮的女孩子都願意陪你環遊世界的。”
聶重之原本滿含柔qíng地瞅著她，聽了她的話，卻又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坐著發愣。慢慢地，他的目光漸漸轉涼。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因為整個人似被鋪天蓋地的冰水當頭淋下，他落湯雞般赤裸地站在冰雪風雨裏頭。他心裏在狂喊：“不，我不要她們。我隻要你陪我!我隻要你!”
蔣正璿不管他搭理不搭理，自顧自地往下說：“聶大哥，我真的覺得好累好累。你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每次跟你在一起，我就覺得對不起葉大哥……我覺得自己已經人格分裂了，覺得自己已經瘋了。我趁今天跟你說個清楚，以後你不要再打我電話，不要再來找我了。好不好，我求求你，就當我求求你了。你放我一條生路吧。”
放她一條生路，那誰來放他的呢?
眼睛裏頭的光如火焰般熄滅了下來，一股說不出的辛辣酸楚瞬間衝上了鼻尖，聶重之卻緩緩地笑：“從此以後，你跟葉英章過著童話般的幸福生活?”從此以後，留下他一個人?
他這樣一搭話，蔣正璿便徹底沉默了下來，埋在膝蓋處的眼睛緩緩閉上，身體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默然了半天，蔣正璿抬頭：“其實我不並不欠你什麽，我欠的是葉大哥。我已經考慮很久很久了，我不會再跟你這樣下去。你愛打葉大哥電話就打吧，他遲早是要知道的。我已經不想再瞞他了……我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要臉的女人，怎麽可以這麽騙葉大哥。”
蔣正璿攤開了一直緊握在手心裏頭的手機：“你打吧，我再不會攔你了。”
她的聲音又輕又倦怠，然而，每一個字都清晰堅定!
聶重之的視線一動不動地瞧著她，又落在了她白嫩手心裏的手機上。他知道她方才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她的真心話。
他再也威脅不了她了!她要離開他了，真的離開他了!
聶重之霍地起身，一抬腿，“砰砰”幾聲把酒杯冰桶之類的全部踹到了水裏。聶重之在自己意誌力還能控製前，轉身就往艙內去：“我不準你嫁給他。我說了我不準，你聽到沒有。”
才走了幾步，耳邊傳來“撲通”好大一個聲響。聶重之背脊發冷，猛地轉身，甲板上已不見蔣正璿的人影了。
她跳海了!她居然跳下海了!聶重之猛的一個飛身躍了下去，在水中摟住了她，摟著她浮出了水麵，又驚又怒地吼道：“你是不是瘋了?你是不是瘋了?”
臉上唇畔俱是鹹鹹的海水，蔣正璿定定地瞧著他：“是，我瘋了，我被你逼瘋了。聶重之，你到底放不放過我?我要結婚!我要結婚!我要結婚!我要結婚!我要結婚!”
聶重之的聲音無比沉重，仿佛每一個字都被灌了鉛一般：“你真的這麽愛他，這麽想嫁給他?哪怕是死，也要嫁給他!”
蔣正璿緩緩閉眼：“是，我就算是死，也要嫁給葉大哥。”葉英章如今於她，仿佛qíng竇初開時一個觸不可及的美夢。她用盡了力氣，隻想要抓住那個夢。
斬釘截鐵，字字清晰，毫無一絲轉圜的餘地。蔣正璿的每一個字都像一個錘子一樣，敲在聶重之鮮血淋漓的心頭。
她寧願跳海也要離開自己。無論如何都要離開自己，哪怕是用這種決絕的方式。聶重之心如死灰地明白了過來，她真的對自己沒感qíng。哪怕兩人之間曾經親密過無數次，可是在她的心底，他連葉英章的一根頭發也比不上。
一顆無望的心，在這一片深藍的波làng洶湧裏頭，一星一點地死灰過去。
或許，他這一次應該放手了!
那天後，蔣正璿把聶重之的電話設置為了拒接。真的豁出去了之後，她發現，一切沒有她想的那麽恐怖。
一開頭，她真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可是一個星期，兩個星期，三個星期，好幾個星期後，她發現聶重之並沒有找葉大哥，也沒有把事qíng攤開來。
她漸漸地放下了心。
雖然請了專業的公關公司，但她還是像每一個待嫁新娘一樣的，每天為了各種事qíng忙碌，最終的婚紗選擇，最終的場地選擇，酒水，嘉賓贈禮，小到一個緞帶蝴蝶結的顏色等等，都得由她決定。除此之外，還有婚房軟裝事宜。她每天為了婚房的軟裝與設計師奔波在洛海大小的家居城。
偶爾與好友許連臻吃飯相聚，話題都離不開婚禮。
蔣正璿從未這般的忙碌勞累過，每天倦極而眠，沒時間胡思亂想。
好在，所有的一切在相關專業人士的協助下有條不紊地進行。
她再也沒有見過聶重之，直到那一天，她跟連臻在舒曼的店裏試婚紗。
那時，她換上了一款馬甲款的蕾絲婚紗，抹胸的款式將她所有的線條美好的勾勒了出來。蔣正璿凝望著鏡子裏頭那個陌生自己，總覺得恍然，似乎裏頭的那個人是自己，又仿佛不是。
她在絲絨美人榻上坐了下來，茫然地問自己：真的要結婚了嗎?真的要跟葉大哥結婚了嗎?
仿佛太過美好了，又太過輕易了，她時常有種不真實之感。
在這個時刻，她很突然地想到了聶重之。她瘋了，她肯定是瘋了!怎麽想到他呢!
可是，她黯然地雙手捂臉。她真的想起了聶重之。
門在她身後，輕輕地推開，又緩緩地闔上。大約是連臻接電話迴來了吧。
有人取了擱置在一旁的針織衫，溫柔地替她披上。蔣正璿方想說一句“謝謝”，忽然覺得不對了起來，她抬頭，猛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