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勾結惡蛟是不大可能了,不過他太笨了,被什麽人利用了來偷我的法寶倒是很有可能。我開門見山地問他:“你是不是拿過我什麽東西?”


    毛團怔了怔,眼珠子不轉了:“什麽東西?”


    我道:“一盞藍色的燈,裏頭燒著綠色的仙火,那火遇水不滅,反而燒得更旺,還能吸收雷火。”


    毛團眨巴著大眼睛想了一會兒,道:“我好像沒見過你說的燈。什麽火欲水還能燒得更旺?好厲害啊!”


    我皺著眉盯著他瞧。毛團眼珠子不轉,倒不像是在撒謊。那就更加奇怪了,燈也不是他偷的,小狐狸究竟是為什麽對我那麽愧疚?


    也不知過了多久,懷胤和師麟出來了。


    我焦急地迎上去,問道:“雲堯他怎麽樣了?”


    懷胤露出一個疲憊的微笑,拉了拉我的手,道:“傷情已治癒了,隻是他的……沒什麽,他沒事了。”


    我自然知道他藏了什麽話沒有說。雲堯的傷勢我是看過的,不用他說我也知道。


    師麟隻是沉默地站在一邊。


    懷胤道:“他醒了,你要去看看他嗎?”


    我忙道:“好,我去看看他!”


    我走入屋內,雲堯正在床上打坐。他的臉上沒有血色,秀氣的眉頭微微皺著,嘴唇緊抿,顯然正在忍著元神撕裂的苦楚,很是難受。見我進來,他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嘴微微撅了起來,眼眶亦濕潤了,像個不小心摔跤摔疼了的孩子一般。


    我走到他身邊坐下,雲堯身形比我高,可他微弓起身子,向我靠了靠,竟讓我有種他依靠著我的感覺。


    我問他:“傷還疼麽?”


    雲堯點點頭,聲音都在顫:“疼。”


    這就是我那三個徒兒的不同了。若是師麟,他隻怕什麽也不會說,自己咬著牙便捱過去了;若是懷胤,他不會逞強,卻也不會撒嬌,大抵還會反過來寬慰我;而雲堯,我的小徒兒,是最讓人心疼的一個。


    若是從前,我一定有法子令他不再疼了,可眼下我卻什麽也做不了,隻得嘆了口氣。


    雲堯低下頭,有些難過地說:“我……我沒有用,沒能取到帝女凝露,還讓……讓你和兩位師兄來救我。”


    我忙道:“帝女凝露已經取到了,你放心吧。你先操心你自己的傷勢,其餘不用擔心。”


    這時師麟和懷胤也都走了進來,在兩側坐下。


    懷胤難得表情嚴肅地問雲堯:“那仙島上按理說不該有那麽多的兇獸才是,你可是遇到了什麽不尋常的事?”


    師麟問他:“你到那島上的時候,那裏已經是這幅光景了嗎?”


    雲堯搖了搖頭:“不是,我去的時候,那裏根本就沒有兇妖之氣。那些妖獸都是上古靈獸,法力也沒有那麽高強,以我的修為,拖上他們一陣趁機偷取帝女凝露並不是難事。”


    此言一出,我們都倍感詫異。


    我連忙問道:“那究竟是怎麽迴事?”


    雲堯道:“就因為一切都很尋常,因此也是我輕敵了。我到那島上,便用了分身之術,一邊拖住那幾頭妖獸,一邊去取仙露。一開始明明都很順利,我找到那帝女凝露是藏在仙樹的樹根之下的,因此我就施了一個釋放咒,令仙泉上浮。然而釋放咒念完,那仙泉還未上浮,我身上的一塊藻晶靈玉突然落到地上,源源不斷地冒出魔氣來。那些妖獸受了魔氣的薰染,竟兇性大增,我一時不防,就被……打成了重傷。”


    我們眾人麵麵相覷。


    我道:“藻晶靈玉?那玉呢?現在何處?”


    雲堯道:“待那魔氣四溢,我才發覺有人在藻晶靈玉裏封印了魔咒,我的釋放咒恰好解開了封印,那魔氣才會釋放出來薰染妖獸。封印一解,那玉就成了一塊尋常的玉,纏鬥之時,已被麒麟一腳踏碎了。”


    懷胤道:“你哪裏來的什麽藻晶靈玉,我怎從未見過?”


    雲堯苦笑,道:“我也是新得不久。先前我去鏡幽穀給那裏的弟子布道,有一名小弟子偷偷來找我,說他的長輩給了他一塊靈玉,他感覺那靈玉中蘊藏著很深的靈力,他卻摸不透門道。他知我見多識廣,請我替他看看,那靈玉究竟是什麽來頭,我也是那時才見了那塊玉。”


    師麟道:“那玉又怎會到你手上?”


    雲堯沉默了一會兒,看了我一眼,低聲道:“那靈玉上,有師父的氣息。我以為,那曾是師父的東西,不知如何流落到了那個小弟子手中。師父……閉關許久,一直沒有什麽新的消息,我便想收下那塊靈玉。我就告訴那弟子,說此物內有邪祟封印,怕不是什麽好物,會惹來不詳,倒不如先交給我,我想法子祛除邪祟。我又拿出法寶來跟他換,他就老老實實地把那藻晶玉交給我了。”他苦笑:“沒想到,我隨口扯來唬人的話,卻是一語成讖了。”


    懷胤和師麟都看向我,我亦是茫然不解。藻晶靈玉,我這輩子沒見過幾千塊也見過幾百塊,靈玉是能吸收蘊藏主人的靈氣的,雲堯說那玉上麵有我的氣息,那好歹也該是我戴過一段時間,而且距離現在不會太久,至少也是百年之內,不然就算我自身擁有再強的靈氣,時間一久那靈玉吸收的我的靈氣也該消散了。可是別說百年,就是這千年之內我根本沒在身上佩戴過什麽藻晶靈玉啊!


    師麟看看我,目光又轉向雲堯:“這事師父肯定不知情,看來是有人故意要把那塊玉讓你收下,因此使了什麽法子,令它沾染上師父的靈氣。”


    我也贊同師麟的觀點。其實要做到這一點也不難,我奪舍重生還不過三五年的時間,我那靈虛山上隨便拿一件物事都染著我的靈氣,隻要有人去那裏取一件我的貼身用度,將那物上殘留的我的靈氣引到藻晶靈玉上,也就成了。


    可是……難道有人去過我的靈虛山了?!這件事會否和偷燈以及勾結惡蛟的人有關?!


    懷胤怒道:“看來是有人故意設局害你。待我恢複一些,便去鏡幽穀找那人。你可還有什麽別的頭緒嗎?”


    雲堯咬著嘴唇不語。


    我聽了雲堯方才的話,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我這三個弟子都為了河圖洛書的事分散尋找著靈物,師麟成功取來了榣木,我雖不知懷胤取的是何物,但他也平安歸來了,並沒有受什麽傷,想必也都順利。怎麽偏偏雲堯就出了岔子?而且看來還是有人故意害他?難不成是雲堯得罪了什麽人?且不提這個,還有一點我十分在意,要以魔氣薰染上古仙獸,那是一種非常邪門的法術,可不是什麽人都能使得出的。我過去也曾聽聞過有魔修用此法妄圖操縱駕馭靈獸,卻遭到反噬,被兇化的妖獸殺了。能封印出這麽邪門的法術的人,必定是個修為非常高的人,而且能操縱魔氣的一定是魔修。如今這世上,修為高強的魔修……


    雲堯突然又開口了:“封印解開之時,我親眼看見,魔氣先是聚攏成一朵黑藍色的蓮花,然後才開始四溢……”


    “什麽?!”我們師徒幾人幾乎同時脫口而出。


    黑藍色蓮花,不正是黑蓮的圖騰嗎?過去他就曾劫走雲堯妄圖加害,反而被我教訓了。難道他至今還沒解開心結?如果這件事是他做的,倒是很多謎題都有了答案。可是又有了一個最大的謎團:明明千年之前他就已經……


    師麟猛地站了起來:“黑蓮的魔星已隕落了一千多年了!”


    第71章


    師麟猛地站了起來:“黑蓮的魔星已隕落了一千多年了!”


    雲堯扶住額頭,神色痛苦而迷茫:“我亦不解,甚至疑心自己看錯了……黑蓮早已不在這世上,怎麽會是他?”


    我不解道:“難道是千多年前黑蓮在那塊玉中封印了魔咒?玉又落到了雲堯手中?”


    懷胤道:“那玉上怎麽會有師父的氣息?”


    我一時語塞,也答不上來。總之那塊勞什子藻晶靈玉,我從來也沒見過。


    懷胤道:“這必然是有人著意陷害的。大師兄去取的榣木,有神龍看護;我去取的南海海底七素仙土,有大量海妖出沒;還有雲堯去取的帝女凝露,仙島上的妖獸……無論我們三人如何分配,雲堯去取的是什麽,那魔氣都能令守護靈物的妖獸魔化。隻是這件事牽扯進黑蓮,就有些古怪了。黑蓮的確有動機害雲堯師弟,”他頓了頓,狀似無意地瞥了我一眼,道:“可最大的問題是他人已經不在了。難道是他的弟子所為?可他的弟子又為什麽要害雲堯?不是我,也不是大師兄?”


    我低著頭不說話。說到黑蓮,我已經想到了慕虛。這件事目前看來有最大嫌疑的人就是慕虛,河圖洛書也與他有關,很可能是他向師麟提供了信息,攛掇我那三個弟子去收集仙物解開河圖洛書的封印。而他也極有可能是黑蓮的嫡傳弟子。可他陷害雲堯的動機我還是想不明白,黑蓮當年劫走雲堯是想激怒我,黑蓮的弟子幹什麽要和雲堯過不去?


    一直默不作聲的師麟道:“先不管是誰故意陷害雲堯師弟,如果這件事當真和黑蓮有關係……那事情就複雜了。”


    雲堯和懷胤愣了愣,突然同時露出了大為震驚的表情。


    我奇道:“複雜在何處?”


    師麟看著我道:“河圖洛書的封印一事,現下想來,也是有人故意引我去看的。我以為他那人覬覦上古神力,想要洛書中所謂的修煉之法,藉以一步登天,因此引我去解洛書封印。我明知有人利用,隻是一直太過自信,合我們師兄弟三人之力,任誰也無法從中搗鬼,可我萬沒想到對手會是黑蓮……”


    我還是不太明白。


    懷胤接過了話茬:“我們以為他的目的是洛書,可我們想先解開河圖的封印。傳言中,洛書是天神修煉之法,而龍馬背上的河圖記載著複活神祇的方法……”


    我終於忍不住問出了一直以來的疑問:“你們……究竟想複活哪位上古神祇啊?九天玄女?東皇太一?”


    此言一出,齊刷刷所有的目光都聚到了我身上,我那三位徒兒的表情都是說不出的古怪。


    雲堯捂著胸口道:“能複活神祇……亦能複活隕落的修真之人。”


    我一愣。


    懷胤默默接道:“如果此事和黑蓮有關……隻怕有人想藉此機會複活黑蓮那魔修。所以他們原本的目的就是河圖,而我們也許一直在被人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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