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長生從寶座上走了下來,冷冷道:“皇甫安元。怎麽,你勾引我教中人叛出我教,竟然還敢上山來送死?”


    安元將劍一橫,寒聲道:“你便是天寧教教主?”


    “是。”


    “他,是你殺的?”


    “是又如何?”


    安元再沒有一句廢話,飛身向韓長生攻來!韓長生手中拿的不是劍,而是一柄長刀。他架住安元的劍,用內力震開,反攻上前!


    刀劍不斷相撞,擦出激烈的火花,韓長生的招式明顯落了下乘,但他反應速度足夠快,內力也強大到能夠壓製敵手,一時間兩人打得平分秋色。


    劍鋒從韓長生眼前劃過,將他的麵具劈開了一條裂fèng。他卻恍若沒有察覺,隻將手中的刀遞得更前。


    安元避過了刀鋒,退開兩步,旋身上前,一劍刺向韓長生的腹部。韓長生身體後仰,安元劍鋒往下一轉,又從他鼻尖前掠過,麵具上的那道fèng裂得更開。


    韓長生飛起一腳,踢向安元的手腕,安元將手一鬆,在空中換了隻手持劍,不依不饒地逼向韓長生的心口,韓長生的刀鋒也向著他腹部劈來。這一勢,是同歸於盡的招式,但安元卻咬著牙沒有躲。


    噗!


    劍刺進了韓長生的胸膛,而韓長生的刀卻在碰到安元之前就已被鬆開落地。


    韓長生緩緩抬起手,抓住插進自己心髒的劍,他沒有把劍往外拔,而是更向裏插,像是想用這柄劍把自己的身體捅穿。與此同時,他臉上的半副麵具完全碎開,落到了地上。


    安元的瞳孔收縮著:“你……”


    血順著韓長生的嘴角不斷流下,他浮起一個虛弱的笑容:“你報仇了。”


    安元咽了口唾沫,說不出話來,隻用眼睛死死盯著韓長生的臉。突然,他握劍的手開始顫抖。


    韓長生一步步向前,劍刺穿了他的身體,他用著最後的力氣將劍盡數沒入自己的胸膛,人已走到安元的麵前。他抬起占滿鮮血的手,輕輕撫向安元的麵龐,露出了他在人世間最後一個悽然絕美的笑容:“我祝你,早日飛升。”


    哐當!


    安元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美麗的臉龐上浮起難以言喻的惶恐,不住搖頭,喃喃道:“不可能……不會的……你到底是……”


    ……


    “我祝你,早日飛升……”


    ……


    安元納悶地看著坐在大殿裏的這個人。他一路闖上出岫山,幾乎沒什麽人阻攔,他簡直懷疑自己來錯了地方。堂堂江湖第一魔教天寧教的防禦怎麽會這麽薄弱?可這明明是出岫山沒錯啊!


    他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山頂的大殿,跨進門,就看見大殿上坐著一個帶了半金臉麵具的男人,這男人閉著眼,好像在睡覺。他一時沒敢貿然上前,因為這事情實在有點詭異,搞不準這是個甕中捉鱉的局,大殿裏也許有什麽埋伏。


    突然,那個金麵具的男人嗬嗬笑了起來:“我祝你……早日飛升……”


    安元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警戒,緊握住自己的劍柄。早日飛升?他這是詛咒自己早點死?難道這個大殿裏真的有埋伏?!


    片刻後,金麵具男人的眼睛慢慢睜開了。


    第一百零八章


    韓長生睜開眼,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嗯?他不是死了麽?他死的那麽帥氣,那麽感人肺腑,所有的債都由他一死化解,所有人都恨他一個就足夠了。他是都要被自己感動得鞠一把眼淚了。


    可眼前的赫然是天寧教的大殿,大殿裏站著的這個人……不是安元是誰?


    韓長生吃驚地摸向自己的胸口。難道安元把他救活了?不對啊,傷口怎麽沒有了?等一下,剛才被刺中的時候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死的是否足夠英俊帥氣上了,好像……並沒有覺得痛?傷口不痛,也就是說……


    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他在做夢!


    最近實在太累了,他日思夜想都是這件事,晚上覺也睡不好,剛才竟然坐在大殿上睡著了!還做了這麽一個夢境!


    “啊!”韓長生頭疼地扶額。


    安元無語地看著坐在大殿上的那個人臉色變來變去,完全不將自己放在眼裏。


    是做夢也好,隻當是提前演練了一遍。韓長生打起精神,抓起放在座位邊的長刀,一步步從高座上走了下來。


    “你就是天寧教的教主?”


    “是。”


    “你叫什麽名字?”


    “啊?”韓長生一怔。這時候不是應該問人是不是他殺的麽?


    “我乃天寧教教主韓長生!”韓長生挺胸昂頭,鏗鏘有力地迴答了這個問題。


    安元又問:“你為什麽要戴麵具?”


    韓長生:“……”他有點抓狂,安元為什麽不按說好的劇本來呢?!


    “你擅闖我天寧教,難道不是來報仇的麽,說這麽多廢話做什麽?!”韓長生把手中的刀一橫,“你既然敢來,就別想再能全身而退。出招吧!讓我看看能把我的得力手下勾的神魂顛倒的人究竟有多少真本事!”


    安元沉默。他垂下眼看著自己手中的劍,低聲喃喃道:“韓長生……長生……”腦海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就要唿之欲出,卻又被陰霾籠罩,看不透,聽不見,摸不著。


    韓長生見他遲遲不動手,有些急了,腳下一點,揮刀向安元砍去!


    安元架住他的刀,緊緊盯著他的眼睛,想從裏麵看出什麽。韓長生被他看得心虛,攻勢越發兇猛,安元出手卻頗有些顧忌,反倒讓不熟悉用刀的韓長生占去了上風。


    都到了這個時候老天爺你就不要再玩我了啊!


    韓長生心一橫,祭出殺招,安元嚇了一跳,自然也開始認真應對起來。不片刻,安元的劍向韓長生刺來,韓長生手中的刀卻突然鬆了,直挺挺地接受安元送來的這一劍。安元瞳孔一收,急忙想要收招,卻來不及了——


    “砰!”


    一枚飛鏢斜裏she了出來,打偏了安元手中的劍,劍擦著韓長生過去,並沒有刺中他。


    韓長生不可思議地迴頭——都到這時候了,天寧教的人幾乎都走光了,是誰在那裏?


    安元也是嚇了一跳,急忙收劍,不敢再打:“你到底是……”


    韓長生卻不理他:“誰?誰在那裏?出來!”


    不片刻,顧明蕭笑吟吟地從殿後走了進來:“教主。”


    韓長生大吃一驚:“明蕭?你沒走?”


    話音剛落,又有五個人依次從殿後魚貫而入,不是別人,正是天寧教的兩位護法和幾位堂主。


    韓長生驚得直瞪眼:“你們!你們不是走了麽?”


    安元看見是顧明蕭,也是直抽冷氣,連連後退。他可是再三檢查過那顆人頭的,沒有任何偽裝的痕跡,可現在人就好端端站在這裏,這是大白天鬧鬼了麽?!再看其他幾個……靠!這是什麽情況!全都是老熟人啊,還有兩張臉親過自己,對自己做了這樣這樣那樣那樣的事……


    花小雙的目光在安元臉上轉了轉,迴到韓長生身上:“我猜的果然不錯。”


    那日下午,眾人看了韓長生的信。


    花小雙道:“看來武林盟主的這個誘惑還真是不小。教主這是要把天寧教當成祭品吶。”


    顧明蕭道:“他想當武林盟主?”


    花小雙道:“不,依我猜測,他想讓安元當上武林盟主。這封信,恐怕也不是給陸弘化看的,而是給我們看的,隻不過他大約沒想到我那麽早就會找到,八成是想等我們什麽時候迴了出岫山再看。”


    顧明蕭皺了皺眉頭:“那皇甫鳳軒熙辰,究竟是什麽人?教主喜歡他?若是喜歡,把人帶迴天寧教便是了,折騰這麽多又是打算做什麽?”


    花小雙道:“我與他們同行過一段時日。教主喜歡安元無疑,可教主是什麽人,他再喜歡,分寸總還是有的。我懷疑,他受到了威脅,不得不這麽做。”


    杜月飛吃驚道:“誰能威脅得了教主?”


    洛辛臉色沉重:“他為什麽不同我們說?”


    花小雙苦笑:“也許……他覺得即便說了,我們約無能為力。”


    洛辛像根木樁子似的站著。到底是什麽事,能讓韓長生束手無策?


    杜月飛把臉埋進手心裏,喃喃道:“教主變了,從前被針紮一下他都要撒潑打滾讓我們知道,如今卻什麽也不肯讓我們知道。”


    洛辛扭頭就走:“我去問他!”


    “等等!”花小雙道,“他還不知道我們看了信……”


    洛辛發怒道:“我早就想去問他了,便是你一直攔著!你說要看他到底作的什麽妖,這下好了,弄明白了,你心裏痛快嗎?”


    顧明蕭嘆了口氣:“夠了。教主若肯說,早就說了,你現在去問,難道他會告訴你麽?他打這個主意,定然不是一兩天的事,早早戳穿了,他便不打這主意麽?”


    杜月飛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那我還要去萬艾穀嗎?”


    花小雙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笑容:“去!他這人你還不了解麽?他把人全都支開,除了要削弱出岫山的守備,好讓某些人能夠輕而易舉地上山,隻怕也是他一番‘好意’,要給我們掙條活路,免得讓我們摻合進去。”


    顧明蕭笑得有些苦澀:“是,既然他是這個意思,不如就順著他,不要辜負了他的‘好意’。”


    杜月飛愣愣的,似乎還沒有太明白。


    花小雙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笨蛋,還要我說的更明白嗎?至少讓他以為我們已經走了,他才會放開手腳做事。”


    杜月飛的腦袋一下便靈光了,叫道:“好好好,我立刻‘下山’,咱們一會兒再碰頭!”


    這一個月來,花小雙等人從未離開過出岫山,始終在後山蟄伏,就連之前被遣出去的盧青錢和盧白璧等人,花小雙也早叮囑了他們不要走遠,幾天便迴來了。教眾們在出岫山附近紮下,也未遠離,隻有韓長生一人以為出岫山已被他遣空了。到今日安元獨身一人上山,花小雙等人才終於露麵。


    韓長生顫聲道:“你們……你們……”


    花小雙道:“你寫給陸弘化的那封信,我們已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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