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炎手裏穩穩地端著一隻精致的碗,滾著輪椅朝她靠近。


    顧清瞧見後,下意識地抿了抿唇,聲音帶著一絲疲憊與無奈:“景炎,我現在真的吃不下什麽。”


    陸景炎在她床邊停下,臉上掛著溫柔的淺笑,輕聲說道:“我知道,隻是熱了碗湯,給你墊墊肚子,不然空著會更難受。等你什麽時候有胃口了,再告訴我。”


    聞言,顧清眼眸微閃,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陸景炎舀起一小勺熱湯,輕輕吹了吹,待溫度適宜後,才送到顧清嘴邊:“嚐嚐看,不油膩的。”


    顧清微微張嘴,溫熱的湯如同一股暖流,滑過她的喉嚨,繼而流入腹中。


    刹那間,一股暖意從胃部蔓延開來,剛才因孕吐而帶來的不適隨之舒緩了許多。


    一碗湯很快見底,陸景炎舀起最後一口湯,喂到顧清嘴邊,待她咽下後,他將空碗輕輕放在了床頭櫃上。


    隨後,他微微皺起眉頭,眼神中透著一絲凝重,看向她,緩緩開口道:“清兒,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顧清抬眸,見他神色嚴肅,她沒多問,靜靜地等待下文。


    陸景炎頓了頓,接著說道:“其實從我對殷永哲起疑的那天起,我就一刻都沒停止過對他的調查。後麵我安排了一係列精細的調查工作,費了不少心思。”


    “直到後來,我才弄清楚,我們現在所看到的這個殷永哲,根本就是假的。而真正的殷永哲,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去世了。”


    說到這,似是在迴憶調查時的細節,陸景炎微微皺起眉頭:“經過仔細排查,在殷永哲去世的那所醫院裏,我們發現了一個特別可疑的人物,叫做卡爾。”


    “那個卡爾和殷永哲曾經是同村的夥伴,當時他和殷永哲在同一個病房裏待過一段時間。沒過多久,殷永哲就離世了。又沒過多久,緊接著卡爾這個人就消失了。”


    “這事越想越蹊蹺,所以我就更加覺得卡爾有問題,於是我便讓邢越去查美國整形醫院的所有數據,果然查到了關鍵信息。”


    他看向顧清,緩緩說道:“卡爾整過容,而且還是全身整容。”


    聽罷,顧清不禁蹙起了眉頭,眼底浮現一抹恨意,喃喃自語道:“真的是卡爾。是他冒充了殷永哲,蓄意接近我……”


    陸景炎輕輕握住她的手,目光中帶著詢問,又說道:“清兒,你還記得這個卡爾嗎?”


    “我們調查到,他曾經在你所在的醫院接受過治療,隻是當時你們醫院的防護措施做得太強大,我們想盡辦法,都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顧清迴過神,她微微點頭迴應道:“記得,不過以前對他的印象確實不深。”


    她低眸淺笑,迴答他後麵一個疑問:“當時我們醫院專門請了江江來做防護工作,信息封鎖得很嚴。他是這方麵的佼佼者,所以你們查不到什麽信息,也是正常的情況。”


    陸景炎眼眸微微一縮,微亮的目光驀然變得有些黯淡。


    聽到從她口中吐出江江的名字,他的心像是被一根細針輕輕紮了一下,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感緩緩在心底蔓延開來。


    陸景炎下意識地扯了扯嘴角,隨後低聲說道:“他喜歡你。”


    他聲音輕得仿佛一片羽毛飄落,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


    顧清並未察覺到陸景炎的異樣,以為他說的是卡爾。


    她眼底瞬間生出一抹嫌惡與不屑,語氣稍顯冰冷:“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隻是被他這種人喜歡,對我來說簡直就是一種侮辱。”


    說到這,她腦海裏不斷浮現出卡爾那些令人作嘔的行徑,一想到他傷害過她所在意與愛護的人,就感到一陣惡心與憤怒。


    陸景炎靜靜地看著顧清,從她的表情和話語中,明白了她所說的是卡爾而非江江。


    他微微鬆了一口氣,可心底的酸澀卻並未就此消散,隻是默默地在心底壓抑著。


    “對了。”顧清迴握他的手,說道:“景炎,我也有事要跟你說。”


    陸景炎眼神略帶疑惑,顧清頓了頓,繼續道:“沈光霽答應跟我們合作了,我懷疑卡爾很有可能就是殺害我奶奶的兇手,等我把事情查清楚,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


    當然,還有他陷害景炎的事情,也別想逃脫。


    陸景炎抬手撫上顧清的臉頰,目光深邃,嗓音低沉而堅定:“清兒,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和你一起麵對,隻要是傷害過你、讓你難過的人,我都會讓他付出代價。”


    -


    顧清擺脫江江恢複監控,上次他自大了點,沒能恢複成功,內心滿是不甘。


    在那之後的幾天幾夜裏,他就像一尊凝固在電腦桌前的雕像。


    他雙眼死死盯著屏幕,十指在鍵盤上不停地飛舞,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被他隔絕在外。


    泡麵盒堆積如山,咖啡杯東倒西歪,他全然不顧自己淩亂的發絲和布滿血絲的雙眼。


    曆經無數次的嚐試與失敗後,終於,他成功恢複了監控。


    看著電腦屏幕上顯示著“加載成功”四個字,江江雙手舉向頭頂,仰頭激動地吼叫一聲。


    工作期間,他也顧不上休息,甚至來不及看一眼窗外是白天還是黑夜。


    監控恢複完成,江江便急切地拿起手機,撥通了顧清的電話。


    名苑。


    夜半時分,偌大的別墅沉浸在一片靜謐之中。


    如水的月光,如銀色紗幔,透過輕薄紗窗,在房內灑下斑駁的光影。


    顧清靜靜地枕著陸景炎的胳膊,兩人的身軀緊緊相依,唿吸均勻而平緩,皆沉浸在夢鄉。


    突然,一陣輕微的手機振動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似是被這聲音打攪,顧清眼皮微微顫動,緩緩睜開雙眼,意識在迷糊中逐漸清醒。


    她伸手在床邊摸索著,撈起那仍在振動的手機,屏幕的亮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刺眼。


    顧清不自覺皺了皺眉,視線清晰後,看清來電顯示著江江的名字,混沌的大腦瞬間清醒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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