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泫不在帳篷裏,一進去,看到的便是被褥上一把鋒利的匕首,李四呆了呆,終於伸手去翻微泫的包袱,然後是被褥。


    被翻開的東西撒落一地,最後被掀起的被褥下,是一個紅色的繩結。


    以如意結為結束,帶著各種祝福與象徵的繩結。


    李四雙腳一軟差點跪了下去,手上死死地捉著那繩結,感覺到有什麽,哽在喉嚨裏,吐不出來。


    “小少爺?”


    “微泫……讓人,去找。”


    韓將軍看了看同伴,遲疑著道:“他跟三少爺都不見了……似乎是,一起出去了。”


    李四愕然地抬頭,握著繩結的手又緊了緊。


    “我去找他們。”隻丟下一句話,李四便頭也不迴地走了出去。


    留下言、韓兩人,依舊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李四並沒有花多少力氣。


    他隻走出營地不遠,便看到芷清倦從那半人高的叢林處走迴來。


    隻有芷清倦一人,微微躬著身,身上已經很狼狽了,似乎受了傷。


    “三……哥……”李四叫出口時,連聲音都是顫抖的。


    芷清倦望著他,終於別過眼去。“我保護不了他……”


    李四一怔,像有什麽突然直直地刺進心髒,尖銳地痛了起來:“你說……什麽?”


    “我們被襲擊了,我受了傷……微泫……被捉走了。”


    第41章


    “我們被襲擊了,我受了傷……微泫……被捉走了。”


    芷清倦的聲音很低,不敢去看李四。


    李四怔怔地站在那兒,不知過了多久,卻突然笑了起來。


    “清炎?”芷清倦愕然地抬頭,看著李四,像看著一個瘋子。


    “被捉走了嗎?哈哈……‘捉走‘嗎?真是可笑。”李四的話說得顛倒,最後四字,卻讓芷清倦沒來由地一寒,抬頭看他,李四卻隻是走過來扶自己,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了。


    “清炎?”芷清倦又低低地叫了一聲。


    “先迴去再說吧,三哥你傷得不輕。”李四扶著芷清倦往迴走,芷清倦張了張口,沒再說話。


    迴到營地,請來軍醫給芷清倦上了藥,其他人問明白了情況,都不禁沈默了下來。


    看著眾人的表情,芷清倦奇怪了:“怎麽了?現在當務之急,不是應該先把微泫救迴來嗎?隻有他對這裏的地勢了如指掌,如果……”


    李四沒等他的話說完,轉頭道:“言將軍,麻煩你通告騰越長官,就說馬上準備,大軍今天中午之前要進城。另外,請他找一位對這裏地勢熟悉,又能夠信任的人過來。”


    “清炎!”聽出李四話裏的不妥,芷清倦一下子站了起來。


    李四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三哥好好休息,清炎先出去了。”


    “芷清炎!你站著!”眼看李四便要頭也不迴地走出帳篷,情急之下,芷清倦喝了一聲。


    李四停了下來,側過頭去,看著芷清倦,好一陣,才開口道:“三哥想救微泫,清炎明白,隻怕,微泫也用不著我們去救,三哥就不必費這個心了。”


    芷清倦一驚:“什麽意思?”


    “昨天捉到的女人,今天早上發現不見了。”


    “那又如何?”芷清倦隨口便問,接著便反應過來了,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是懷疑,微泫……是微泫放了她?”


    李四抿唇,沒有說話。


    “不可能!”芷清倦脫口而出,“不可能,微泫昨晚一直跟我在一起,他不可能放走那個女人!”


    “可是看守親眼看著他進了帳篷!”李四想也不想便迴吼了一句,吼過後才死死地盯著芷清倦,芷清倦這才看到,李四的雙眼已經紅了。


    “即使看著他進去,他們也沒有看到微泫放走那個女人吧?他昨天一直跟我在一起,不可能是他放走的,絕對不可能!”


    芷清倦的聲音迴蕩在帳篷之中,所有人都看著他,沒有說話,然後啪嗒一聲輕響,一件紅色的物事落在了他的麵前。


    “南甸墨夷一支的繩結,三哥也知道吧。”李四已經沒有再看芷清倦,聲音裏有一絲隱藏的疲倦。


    “這是在微泫帳篷裏找到的。”


    誰都沒有再說話,直到眾人的腳步聲漸漸離芷清倦的帳篷遠了,芷清倦才慢慢地伏了下去:“不可能……不可能……怎麽會……”


    大軍進城,騰越的人似乎也並沒多少喜色,隻是意思意思地站在城門兩邊,以示歡迎。


    李四自然與騰越的長官有一番交談,等他談罷迴到驛站時,卻看到芷清倦和那五位將軍正在客廳裏各據一邊,都是沈默,欲裊就站在門口,一看到他的身影,便焦急地迎了上來。


    “怎麽迴事?”李四看著廳中六人,低聲問。


    欲裊遲疑了一下,臉色有點奇怪:“是剛才有人送來了一封信。”


    “什麽信?”李四一怔,便看到廳中桌子上的那張信箋,大步走了過去,一手抄起,才看了個開頭,臉色也變了。


    “明日午時,騰越城北門外,交還貴方軍師微泫。盼見,墨夷庭伊。”


    薄薄一張信箋上,不過十數字,平淡的詞句,卻比李四所見過的任何一封信都要讓人心驚。


    “三公子跟五位將軍,在爭論明天去還是不去。”欲裊看著李四的表情,終於道。


    “當然不去。”李四把信箋揉成一團,死死地握在拳頭裏。“我方還沒部署好,怎麽能貿然去會對手?”


    “小少爺這樣說就對了!”言將軍笑了起來,“雖然微泫是小少爺帶來的人,可是叛徒就是叛徒,小少爺能公私分明,好,好!”


    芷清倦冷笑一聲:“言將軍,現在有任何證據能證明人質是微泫放了的嗎?一切都隻是猜測,如果是誤會呢?那麽我們就是白白看著有功之人落在敵人手裏而不救,這樣忘恩負義的事情,將來即使大勝歸去,也難逃世俗的責備。”


    “三哥,你想問清楚是吧?可以。”李四突然開口。


    芷清倦一怔,猛地轉過頭去看他。


    “小少爺?”


    李四看著眾人,緩緩開口:“明天我們到城牆上去。”說罷,他側身走出了客廳,往安排好的自己的房間走去。


    芷清倦和五位將軍自然沒有追上來,走到半路,李四卻發現身後有人一直跟著,終於忍不住停了下來,迴頭一看,卻是欲裊。


    秦樓前進已經安靜了下來,後近卻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薇薇的房門被人一把踹開了,躺在床上的薇薇剛撐起來,便已經被人摁迴在床上,甚至來不及看清楚來人是誰,便已經被人一拳打在胸口上了。


    “混蛋!”


    痛得咧了牙,薇薇睜大眼,看清了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是誰。“年年……?”


    聲音被生生掐斷,人已經被扯著拉下了床:“為什麽你不去?今天明明是你初次侍寢的日子,人家挑的也是你,為什麽要了了代你去?”


    薇薇被晃得眼前一花,拚命睜大眼,卻還是看不清,隻聽到年年的聲音在耳邊一直吼。


    “我……”張了張口,他放棄了辯解,隻是笑了笑,“早晚有那麽一天,是我是他又有什麽區別?”


    “混蛋!那本來是你的客人,那個人是瘋子你知不知道!了了,了了他……”年年的話沒有說完整,可是薇薇已經可以猜到了。


    不外乎是客人有某些嗜好,把作為新人的了了折磨得死去活來。


    “那又怎麽樣……他死了麽?”薇薇低低地道,甚至還帶著一抹笑意。


    “你……混蛋!”年年咬緊了牙,死死地掐著薇薇的脖子,薇薇拚命掙紮,卻怎麽都掙紮不了。


    無意識地伸著手,薇薇摸到一樣東西,根本來不及分辨那是什麽,薇薇隻是一捉過來,便往年年的頭上砸過去。


    被砸痛了的年年頓時縮了手,捂著額角跳了開來,薇薇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手上的東西無力地掉在地上,是一個燭台。


    身體的不適讓他根本使不出力來,年年額上不過一道小小的傷口,鮮血一點一點地滲出來。


    薇薇怔怔地看著那傷口,突然瘋了似的撲了過去,年年一時不防備,被他壓在了地上,低頭湊到那傷口邊上就咬。


    “你幹什麽!放,放開我……”年年痛得叫了出來,薇薇卻死命地壓著他,毫無章法地對著那傷口亂啃,血沿著他的嘴角,沿著年年的臉流下來,剎是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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