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奕公司老總誠惶誠恐,既興奮又不安,生怕被套路。


    路致遠離席前丟下一句話,解了對方老總的擔憂:“多拍點片子,那小子就沒精力折騰了。”


    末了,路總尤不放心,難得再次囑咐:“秦奕組cp可以,親男人也可以,但對象不能是阮陽。”


    正主秦奕被公認為娛樂圈的泥石流,但卻是真愛演戲。


    得知路致遠將他指定為大片男主後,他雙手抱拳,對著天空起誓:“路總,你放心,我一定拿下影帝頭銜!”


    此刻,“未來影帝”沒了指天發誓的氣魄。他穿著軍綠大棉襖,頭戴老式瓜皮帽,在一根貼滿“重金求子”、“專治牛皮蘚”的電線桿下蹲守,美其名曰:“放風”。


    冬風冷冽,僻靜的街道空無一人,紙屑瓜皮在寒風裏翻飛滾落,平添蕭瑟和淒涼。


    秦奕搓著凍紅的雙手,哈一口熱氣,抬頭去望十幾米開外的一棟建築。


    這是一片老舊的平房,平房外圍著又高又厚的圍牆,所有圍牆頂端用水泥砌著堅硬鋒利的三角形玻璃碎片。


    圍牆中央一閃厚重緊鎖的大門,大門邊一麵石牆,上書遒勁有力四個大字:玉章書院。


    半小時前,蘇言義直接翻上圍牆,在秦奕不可思議、不敢置信的目光裏,用匪夷所思的身法越過又高又危險的圍牆,隻身潛入玉章書院內部。


    “玉章書院”案依舊被強製暫停調查,兩名屍骨未寒的少年被強行火化、安葬,甚至連父母親屬都尚未找到。


    刑警隊員幾乎可以斷定玉章書院與兩名少年的死存在不可推脫的關係。然而官令如山,刑警隊所有調查資料被沒收上交,並被要求集體封口不準透露任何案情,更不準擅自調查。


    為防止刑警隊成員私下調查,警局甚至派人私下跟蹤各隊員行蹤。


    在此期間,蘇言義認真執行張局指令,盡職盡責地帶領秦奕體驗刑警生活。他每天帶著全副武裝的大明星穿梭於警局各處,做出帶其熟悉警局環境的假象。


    一周後,刑警隊員始終未表現出對“玉章書院”案的執著,上頭終於鬆口,撤去了所有隊員的“跟蹤”待遇。


    蘇言義第一時間以帶秦奕體驗外勤為由離開警局,直奔玉章書院所在地。


    擅自調查屬嚴重違紀行為,在此過程中取得的證據也沒有任何法律效應,但蘇言義不甘心,他始終謹記身為刑警的使命,此番外出,他試圖摸清玉章書院內部構造,以期訂立後續調查方向。


    秦奕並非傻子,多日的相處,自然能明白自己被蘇言義拿來當了擋箭牌。但莫名其妙的,他並不反感,甚至在蘇言義偶爾不耐的怒火裏咂摸出了點惑人的男人味,其中滋味陌生又新鮮,很是不可言喻。


    他把雙手縮進棉大衣的袖口,瑟瑟發抖地給好cp打電話:“陽啊,你幹嘛呢?”


    阮陽情緒平淡:“在看書。”


    “噢,你一定想像不到我在做的事。”


    “什麽事?”


    秦奕神秘兮兮:“不可說。”


    阮陽:“噢。那就不說了,掛了。”


    “誒!別啊,雖然案件不可說,但我可以透露個地址給你,你可以選擇來探班,哇哈哈!”


    阮陽:“……”


    秦奕稍稍正經:“我隻告訴你一個人。我在陪蘇隊出外勤,就在北大街附近。”


    阮陽眉頭微皺,忍不住囑咐:“外麵溫度低,注意保暖。”


    “嗚嗚嗚,果然還是陽陽最好。”


    “掛了。”


    電話掛斷,阮陽轉頭看身旁的秦柯,神色頗為凝重:“老師,蘇隊確實在調查玉章書院。”


    秦柯帶著老花眼鏡,鏡片後的眼睛清明深邃,最後半眯成一道淩厲目光。


    “看來我得到的消息不假,玉章書院案果然被強製壓下了。兩條人命啊……這幫狗官!”


    阮陽心態稍平和,但也第一次生出了麵對強權時的無力感:“蘇隊私自調查不僅有可能葬送刑警生涯,更無法取得有效證據。”


    “對。”秦柯頷首,“如今的辦法,唯有通過輿論倒逼警局發聲。”


    秦柯的話直擊重點,阮陽醍醐灌頂,繼而陷入沉思:“如今網友愈發冷靜客觀,絕非一個單純的爆料可以煽動。況且煽動無辜網友並非正當之舉”。


    他抬起頭,眼神映著四合院外的漫天陽光:“我們需要證據。讓網友重視、讓警局發聲的證據。”


    秦柯點點頭,但臉色凝重,連同聲音也顯出蒼老的倦怠感:“取得證據,談何容易。”


    四合院外風聲鶴唳,有寒風卷著胡同外的銀杏葉飄進院內。殘破金黃的葉子被光線穿透,在空中飄零,最終在土中碾落成泥。


    阮陽望著最後一片樹葉落地,聲音徜徉在寒風和金陽裏:“老師,讓我試試吧。”


    作者有話要說:


    半小時後,還有一章。


    第46章 記者阮陽(下)


    阮陽提議的調查方法是由他假扮沉迷遊戲的網癮少年,被老父親“秦柯”親自送去玉章學院戒網癮。通過深入內部來調查取證,作為曝光玉章書院的直接證據。


    這個調查辦法思路簡單,但執行難度巨大,甚至會威脅到生命安全。


    秦柯遲遲沒有首肯。他既擔心阮陽經驗不足以及生命安全,也焦心路致遠得知他把阮陽送去臥底後,會震怒發狠。


    阮陽的“退圈事件”已經被年末五花八門的娛樂新聞淹沒。他偶爾登陸微博查收粉絲發來的微信,但從未迴複,也再未發布新微博。


    阮陽身上的“明星”標籤與日黯淡,而隨著秦柯的教導和言傳身教,他默默將“記者”的標籤貼進了心裏。


    四合院的木桌成了開放式的辦公桌和討論室,每每看書疲憊時,吹入院中的冷風成了天然的清醒劑。


    阮陽裹著路致遠親自挑選的大牌羽絨服,再次向秦柯表決心:“老師,玉章書院背後背負的可能不止兩條性命。也許有更多少年曾在堂堂書院內殞命,而在讀的上百個孩子,他們也許正在暗無天日的命運裏掙紮。


    我有過猶如生活在無止境的噩夢中無法逃脫的童年,我比任何人更能體會深陷玉章學院內的少年的心情。如果沒有人去救他們,他們可能會絕望,會自殺。那時候,知情卻不作為、有輿論影響力卻不發聲的我們,該如何自處?


    老師,您跟我說作為記者要有信念感和使命感。現在,我想去完成我的使命。”


    年末之際,院外胡同有少年追逐著跑過,留下一串無憂無慮的笑聲和劈啪作響的鞭炮聲。


    笑聲純粹、鞭炮聲熱烈,在悠悠胡同迴響震蕩,成了阮陽發言的背景樂。


    秦柯仍舊帶著老花眼鏡,嘴角折騰的熱氣微微模糊了厚重的鏡片,遮住了他鏡片後微紅、晶亮的一對眼睛。


    他速來不羈又脾氣差,卻是少數始終堅持“公平正義”、堅守“道德良心”的新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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