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裏空調開得正足。


    春意闌珊,傅疾安忽然想起了剛才楚曉寒的問話。


    “你第一次見我是什麽時候啊?”


    第一次。


    見你。


    是什麽時候嗎?


    他的手臂輕輕拍打著楚曉寒的脊背,思緒仿佛迴到了十五年前的那個夏天。


    這個世界上有無數的人生存或者死亡,對於傅疾安來說他從來不懼怕死亡,他懼怕的是沒有辦法生存。


    狄更斯在《雙城記》裏說過 ,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這是一個智慧的年代,這是一個愚蠢的年代;這是一個光明的季節,這是一個黑暗的季節;這是希望之春,這是失望之冬;人們麵前應有盡有,人們麵前一無所有;人們正踏上天堂之路,人們正走向地獄之門。


    而對於傅疾安來說一切都有,也一無所有,從小到大沒有什麽事情會在他心裏留下太深的印記,所有的東西都是他的,不管是學業、女孩的愛慕還是工作,一切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轉折點發生在傅疾安十六歲那一年,那一年傅沛因為沒錢夥同幾個道上的人把傅疾安綁了起來脅迫傅家交錢,可傅家交了錢之後綁匪卻改了主意,決定撕票。平時對他極為親近的舅舅為了一點錢夥同別人綁架他,這件事情對他的打擊及其巨大,在綁匪想要撕票的時候,他是真的覺得沒有活著的意義想要去死的,要不是那個刀疤臉一臉猥瑣的想要扒了他的褲子,他是起不了反抗之意的,那個時候真的覺得活著一點兒意思都沒有,可是士可殺不可辱,他可以接受死亡卻不能接受一個男人的侮辱,後來他搶過了那個男人的槍開了竅,房間裏看守他的兩個男人都死了,他同那兩個死人整整待了四天,看著他們的屍體慢慢腐爛招來蒼蠅,即使後來被救了出來那個記憶也一直沒有辦法遺忘,那一周發生的事情每每讓他在夜裏驚醒,那股惡臭始終如影隨形。


    錢和勢力能掩埋得了當年的綁架案卻沒有辦法安撫他的心靈,一天又一天他把自己關在黑暗的房間裏,隻有在黑暗裏才能讓他感覺到安心。


    直到有一天一個小姑娘執拗的敲開了他的房門。


    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那個小姑娘會給他的人生帶來怎樣的變故,隻是覺得那個小姑娘的笑容就像是冬日的暖陽照得他渾身舒暢。


    傅疾安一直記得那一天的場景,那個小姑娘梳著兩股麻花辮,穿著一條淡粉色的蓬蓬裙,就像是童話裏的公主,白嫩的小臉紅撲撲的,眼睛裏似乎閃爍著星星,那個女孩歉意的看著他,將手中的大白兔奶糖遞給他:“哥哥不好意思我敲錯門了,我把大白兔奶糖送給你道歉好不好?”


    小女孩眼中的希冀讓他不忍拒絕,終於他伸手接過了那塊奶糖。


    那個時候傅疾安根本預料不到以後的事情,心裏卻也清楚這個女孩也許會帶給他不一樣的人生。


    後來她敲錯了二十八天的房門,送了他二十八顆奶糖,他從一開始的順其自然到後來隱隱的期待,第二十九天的時候她沒來,他有些失落,第三十天她還是沒來,他開始沮喪,第三十一天、第三十二天、第三十三天她依舊沒來,就在他開始絕望的時候她再次敲響了他的房門。


    依舊是那兩股麻花辮,依舊是那個蓬蓬裙,他卻覺得那個孩子不一樣了,她依舊笑著他卻覺得她的眼裏含著悲傷。


    他想要問她出了什麽事,卻又生氣她那麽多天都不來找她。


    直到她說她可能不會再來的時候他才從嘴裏擠出一個“為什麽?”三個字來,長時間的不說話他的語言係統已經退化了,就連這三個字都是他花了極大的功夫才從喉嚨裏擠出來的。


    她說:“我媽媽生病了,我要去醫院看媽媽,所以最近一段時間可能不能來看你了,大哥哥等你病好了我再迴來看你。”


    他問她怎麽知道他生病了。


    她說姥姥說的。


    當她把第二十九顆大白兔奶糖放在他手心的時候,他突然明白,這個小女孩不是笨到了每迴都敲錯別人家的門,而是想要以她自己的力量他一些安慰。


    他呆呆地看著她鼓起勇氣抱了一下他的雙腿,然後邁著那兩條小腿騰騰騰的跑遠忽然覺得這世間如果真的有天使的話大概就是她的模樣了吧。


    因為她,他第一次有了想要活下去的念頭。


    楚曉寒在傅疾安懷裏動了動,讓傅疾安紛亂的思緒收了迴來。


    他低頭看著她恬靜的睡顏,那年發生的事情已經過了很久他卻感覺仿佛還是昨天。


    即使她就睡在他懷裏他也時刻總有著一種不安的感覺。


    傅疾安沉下身子,附在楚曉寒耳邊輕輕問她:“青青,我們生個孩子吧”


    明明知道楚曉寒當時睡得正香根本就聽不見傅疾安的問話,傅疾安還是希望她能給他個反應。


    說來也巧,楚曉寒不知道夢到了什麽竟然真的迴了一句“嗯”。


    那一霎那傅疾安高興的心情無與倫比。


    這份高興的心情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上午,楚曉寒疑惑的看了他好幾遍才收斂了一些。


    可憐的楚曉寒根本不知道在睡夢中又決定了一件人生大事,隻是自那之後在床上傅疾安更加賣力了起來。


    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表,迴到這天下午,楚曉寒興沖沖的找到傅沛然想要了解傅疾安的過去卻被一通電話打斷了她的好事。


    陳靖安在電話裏告訴她和nhk女裝合作的那批貨在運輸的過程中著了火,艾瑞克要她迴去給他一個說法。


    雖在事情發生的時候她不在紐約,但這樣大的事情她的確應該給艾瑞克一個說法,隻是她不在紐約不知道事情發生的時候到底是什麽狀況,三言兩語在電話裏又說不清楚於是定了當天最快的一班飛機準備迴紐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這更


    ☆、第八十三章


    去機場的路上,楚曉寒和傅疾安通了電話,將事情的大概告知了一下他順便通知他自己要先走,傅疾安在電話裏沉默了半天,然後迴了她一句知道了。


    上了飛機,楚曉寒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側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鄰座是傅疾安。


    她頗為驚訝的道:“你怎麽來了?”


    “難道我能讓自己的媳婦兒大年初一一個人在外麵遊蕩,”傅疾安挑眉“我當然要陪著她一起。”


    “我還以為你在總公司呢?”


    “你打電話的時候我確實在傅氏總部,你打完電話我才出發的。”


    “我怎麽沒在候機室看見你?”


    “我故意的,想給你個驚喜。”


    傅疾安嘴角有調皮的笑意,這一刻的他更像一個孩子。


    迴到紐約楚曉寒第一時間就去了店裏,同陳靖安一起去現場了解了情況之後去了nhk總部找艾瑞克。


    楚曉寒從沒想到自己還會再次見到伊瑞斯,她原以為那次之後應該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次見麵了。


    領著他們去辦公室的秘書以為他們不認識,給陳靖安和她介紹伊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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