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後退了兩部,眼見討得了便宜的夭梟獰笑著逼近,便不打算再同她客氣,正要凝起力將


    她擊退之時,卻發現自己的修為已是剩下不到三成!


    怎麽會這樣?!


    他全然不明就裏,一時思緒混亂,不對自己的處境憂心,反倒是對千色的擔憂越發深重起來


    。


    “大膽孽畜!”


    正在這關鍵時刻,雲端一聲厲喝,一根金光閃閃的發簪當頭而下,險些砸在夭梟的頭頂上。


    幸好她眼明手快,躲得及時,才避開了這一擊,而那發簪落地之時,也激起了不少碎石,可


    見力道不小!


    不用說,來的定然是個不容小睽的人物!


    夭梟素來是個機敏的角兒,眼見著不可能再占到什麽便宜,還有可能偷雞不成蝕把米,她便


    立刻也趁著平生發怔之時,立馬化作一陣黑煙隱匿而去。


    “平生,你——”禦國紫光夫人降下雲頭,見著平生胸見那悟到深深的爪印,強忍著怒氣,


    臉已是頗為發青:“你不是說要迴紫微垣麽,幾時竟然也學會了陽奉陰違這一套?”


    平生並不搭腔,隻是怔怔地立在那裏,下一瞬,他的胸口突然裂開一道傷口,鮮血奔湧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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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擱下手裏的針線,千色理了理手中那fèng製完畢的喜服,抬起頭望了望屋外蒼茫的暮色。


    這喜服,到底是一針一針fèng完了,擱在這裏吧,即使那個當初向她討要的人已經不會再迴來


    ,可到底,那人曾經存在過。


    也不知,這鄢山之上的一切會存在多少年,爾後便風化無痕。


    一切,終歸是要塵埃落定的……


    將那喜服疊好擱在床榻邊,她起身站在桌案前,一番思索,提筆寫下了一首詞——


    細雨送黃昏,遺夢南柯憶到真,執念萍逢成落寞,貪嗔,緣淺情深各幾分。


    雲過月無痕,彼岸花開不可聞,持手難留來去者,拂塵,猶自悲歡飲水人。


    她並不喜好舞文弄墨附庸風雅,這麽一闋詞,那般粗糙,也不過是想表明她的心境罷了……


    她與他的一切,終是南柯一夢。


    最終不舍地再迴眼望了望這寢房內的一切,包括那喜服與尚未完成的鳳冠,她終於下定決心


    ,便往門外走。


    卻不料,門外竟有一個人,不聲不響地在哪裏,竟似乎已是等了她許久的模樣。眼見她一出


    來,那人便就立刻望向她,眼眸中深長繾綣的悲憐,表情是前所未有地嚴肅,但是看著她的


    眼神又萬分地溫柔。最終,那人薄唇悠悠的一嘆,出聲詢問:“你這又是打算要去哪裏?”


    此人,正是半夏。


    望著眼前這熟悉的麵容,千色毫不驚訝,隻是輕輕一笑,答得甚為雲淡風輕:“紫微垣


    ……”


    “本以為你離開,便就不會再迴去……”半夏話語中似乎有著諸多暗藏的感慨,那話語一字


    一字,慢條斯理的進入她的耳中,到最後,竟然成了一種規勸:“你這次迴去,是打算要繼


    續那看得見摸不著的日子麽?”


    這樣的言語,無疑就是昭示,半夏根本就已經知曉了青玄和平生是同一個人,而且,他絕不


    會是才知道的!


    隻是,對於半夏的意圖,千色也已經不想再去猜測了。她搖了搖頭,明明直視前方,卻又似


    乎是對一切視而不見,眼就這麽無神地愣愣定在了一處,像個已經沒有感覺的軀殼,整個神


    色顯出一種極可怕的空茫:“我去把心還給他……”


    “糊塗!”半夏低低地嗬斥了一聲,像是已經全然猜透了她的意圖,聲音嘶啞低沉,蓄積著


    惶惶不安,恐懼擔憂,甚至還有深重的內疚,把心也侵蝕得空洞了:“你卻為何不問,他當


    初把心給你之時,可曾有想過要你還?”


    “青玄必是不會要我還的,隻是,青玄已經不在了——”千色低垂著頭,眉目平靜,眼底沒


    有一絲的波瀾,極輕的聲音裏蓄著極淡然的拒絕,頰上始終是一片缺乏血色的蒼白,瞬間便


    將彼此原本咫尺的距離拉得遠如隔絕到了千裏之外:“所以,這顆心,還是還給平生帝君罷


    。”


    “平生,青玄——”咬著牙,半夏一字一頓,似是在強忍著什麽:“那,不都是他麽?”


    沒錯,早在千色將青玄帶迴鄢山之時,他便就已經知道青玄的真實身份是入輪迴經曆男女之


    情的北極中天紫微大帝平生了。其實,也是因為含蕊同北陰酆都大帝鬧翻之後,一氣之下離


    開了幽冥司,投奔了居於玄都玉京仙殿的禦國紫光夫人。不僅僅如此,就連將趙晟送去寧安


    王府等等一係列的事,也都是禦國紫光夫人暗地裏點化含蕊的。原本,他得了含蕊的消息還


    不明就裏,後來才知道,含蕊為了趙晟,私自撕了生死簿。而要為自己那人身仙籍的兒子渡


    劫,唯有浮黎元始天尊座下的十二位帝君才能辦得到。這事本就棘手,北陰酆都大帝雖然身


    為外公,必然也是不會輕易應允的,卻不想,那青玄竟然有著如此非凡的身份與地位,他便


    就自然守口如瓶,從善如流。


    甚而至於,那時也是他故意慫恿毫不知情的木斐空藍等人將千色與青玄的關係給故意曖昧化


    的,為的當然是寒磣風錦,卻不想,青玄竟然對千色認了真。


    這無疑是更合他的心意,畢竟,那時千色情傷累累,又天劫在即,若是能得一個如此身份之


    人全心嗬護,倒也無需他們瞎操心了。


    所以,青玄對千色的情意,他不僅樂見其成,更是時時不忘借著各個師兄師弟於無形中推波


    助瀾,然而,他也不忘牢牢保守這個秘密,就連白蘞也未曾透露過分毫。


    隻是,他卻沒有想到,一切美好的預想最終竟然會往這樣一個不可收拾地局麵發展而去。是


    該嘆一聲天意弄人麽?


    如此一來,他又怎麽可能沒有內疚?


    “平生是平生,青玄是青玄。”終於抬起頭了,千色直直地看著半夏,臉上笑容帶著迷惘,


    可眼眸燦爛嫵媚得像在血中綻放的花,灼亮得不可思議,可聲音卻是幹澀的嘶啞:“平生什


    麽都不記得了,所以,青玄已經不會再迴來了。”


    半夏一時語塞,也不知該要說什麽才能使她打消念頭,便隻好祭出殺手鐧:“你若真的打算


    如此——那孩子又該要怎麽辦呢?”


    他聯合白蘞風錦等人前往幹元山奪取那顆囚魂珠,為的就是這——他不相信,哪一個為人之


    母的,能捨得離開自己的孩兒!


    隻可惜,他卻不知,螳螂捕蟬,那隱匿在後的黃雀也是為人母者。


    “半夏,你不必危言聳聽了。”禦國紫光夫人現身鄢山之上,語調裏有著責難,而稍稍頓了


    頓,沉穩又富含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卻是不折不扣的威脅:“卻不知,你可還記


    得我當初施與你一家三口的恩惠?”


    “夫人!?”半夏大為震驚,一時囁嚅,全然不知如何應對了。


    千色從沒見過禦國紫光夫人,當然識不得眼前這婦人的身份。而禦國紫光夫人卻已是先發製


    人,雙眸緊緊盯著他,刻意淡然地開口道:“小雀兒,我是平生的母神,你可知,平生他受


    傷了?”


    是了,之前聽平生說要迴紫微垣,她便打算私下裏來鄢山找這小雀兒的麻煩,卻不料平生陽


    奉陰違,竟然先一步趕往鄢山。若非遇上夭梟之時,她正巧途經,一切,隻怕已是不堪設想


    了!


    “受傷?”乍一聽這消息,千色便就急了,隻覺唇間似是湧起一道苦澀的味道,從舌尖一直


    延續到舌根,苦不堪言。她疾步上前,那滿臉的震驚於擔憂全都藉由言語顯現得明明白白,


    清清晰晰:“他怎麽會受傷?他傷了哪裏?嚴重麽?”


    禦國紫光夫人冷冷地哼了一聲,言語冷漠中帶著點輕蔑:“你與他春風一度,他的修為幾乎


    都被你吸了去,遇到強敵,哪裏還有抵禦之力?”


    千色被這話哽得言語不能,隻是低著頭保持沉默,腦中反反覆覆地都是一句話:


    你會害死他!


    你會害死他!!


    你會害死他!!!


    你,會害死他……


    見千色這麽一副模樣,禦國紫光夫人倒也有些於心不忍。其實,她並不見得多麽厭惡眼前這


    個女子,隻是因著自己兒子為了這個女子不惜對她陽奉陰違,甚至連性命也不愛惜,難免會


    有遷怒。緩了緩語調,她試探地詢問:“你可是真心望他好?”


    千色抬起眼來,眸中已有淚光,卻是屏住唿吸隻能忍著,生怕一個不慎眼淚淌下來,再給平


    生平添疼痛,隻能咬緊牙微微頷首。


    禦國紫光夫人幾乎是不忍猝睹了。


    “那你——”她本想將那挖心相還的言語隻說,卻發現自己如今已是說不出口,隻能含含糊


    糊地一語帶過:“那你便做你該做的去吧!”微不可聞地長嘆了一口氣,她似乎又想起了什


    麽來:“將你的孩兒交給我吧,無需擔心,這既是我的孫兒,我必然會帶他去玄都玉京,好


    生照料的。”


    顫抖著手,千色從衣襟裏掏出了那還帶著她體溫的囚魂珠。那紅彤彤的珠子裏,那如絮一般


    漂浮著的物體已是緩緩結出了個嬰孩的輪廓。


    那就是她的孩兒麽?


    盡管萬分不舍,盡管不情不願,可最終,這顆珠子仍舊是不得不從她的指尖,落入了禦國紫


    光夫人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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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生在紫微殿裏打坐休憩。


    他胸口上的傷痛得極厲害,像是陳年的傷口未曾癒合完全,一個不慎便將那本已結痂的脆弱


    肌體給全然撕裂了一般,錐心刺骨。可是,這倒也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遇到夭梟君


    之後便就受傷,爾後,他的母神出現,竟是下令隨侍的玄都玉京侍者強行將他送迴紫微垣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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