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幸災樂禍,喚的竟然還是那極欠揍的稱謂。


    定睛一看,不是那小花妖凝朱又是誰呢?


    “滾!”


    青玄咬牙沉聲悶悶地嗬斥著,拳頭捏得死緊,眼裏幾乎要噴出火來。如今,他正有著滿腔的怒


    氣無處發泄,方才那一耳光算是便宜她了。如果這該死的小花妖要是敢不怕死地來挑釁,他定不會


    再對她客氣!


    “別生氣嘛,我剛才是和你們鬧著玩兒的。”凝朱眼珠轉了轉,奉行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規矩


    ,厚著臉皮嘿嘿一笑,如同牆頭上的冬瓜,迅速見風使舵,自來熟地就和青玄統一了陣營:“其實


    ,我最見不慣的就是這個姓風的偽君子,人模人樣,道貌岸然,滿口仁義道德,結果呢,背地裏兩


    麵三刀,無恥下流,聽說,他前些日子還收了個女徒弟,來頭不得了,我看呀,什麽樣的人教什麽


    樣的徒弟,八成也不是什麽好鳥……”


    對著這沒完沒了的絮叨和煽風點火,青玄並不理會她,隻是悶不作聲往前走,繼續忿忿地踢著


    地上的石子。


    凝朱一邊極力搜刮著各種不堪的言辭,用以表示自己對風錦的忿恨,一邊從那灌木叢中鑽出來


    ,拍了拍因狼狽逃竄而沾染在裙擺上的塵土。


    其實,說句實在話,若非老妖婆與偽君子將她青梅竹馬的的玉曙給帶上了崑崙山,導其悟道,


    使其修煉成仙,卻留得她在這世間孤單漂泊,她對這二人其實還是挺崇拜信服的。畢竟,當年魔星


    降世,群魔亂舞,作惡人間,震驚六界,老妖婆與偽君子合力封印了百魔燈,自然也算得上是傳奇


    人物的。


    隻是,一想起如今已是仙妖永隔的玉曙,她便就止不住地惆悵了起來,覺得自己即便是不能報


    這棒打鴛鴦之仇,也定要攪一攪渾水,讓這狗男女沒個安生!看了看一臉陰霾的青玄,她便覺著這


    小白臉無疑是個可以善加利用的攪渾水工具,立刻本能地繼續開口,唯恐天下不亂地火上加油。


    “小白臉,其實我覺得你比那偽君子強到海角天邊去了,不僅模樣長得比他好看,性子也比他


    直率,不像他那麽老jian巨猾,處處算計人……可你師父卻像是被豬油糊了眼,很明顯就還對那偽君


    子餘情未了嘛……也不想想,她當初和那姓風的睡了頭一遭,那姓風的也能毫不留情將她給當成破


    鞋,一腳就給蹬了,還搞得她聲名狼藉,無處立足,這樣的狼心狗肺,還有什麽可留戀的……哎,


    我說,你這個小白臉難道就不覺得心酸憋屈麽?”見青玄一直埋著頭不說話,她渾然不知自己已經


    犯著了忌諱,卻還在不知進退地添油加醋:“照我說呀,如今這偽君子支開你,說不定是要你師父


    鴛夢重溫,做見不得人的風流快活之事呢……我要是你,定不讓這負心漢再迴來鳩占鵲巢,也不會


    讓這對狗男女稱心如意……”


    她正說在興頭上,哪裏剎得住?一時沒防著,卻見青玄倏地迴轉頭,伸手毫不憐香惜玉地一把


    抓住掐她纖細的脖子,用力收緊!


    臉色縱然不太中看,可他微微眯起眼眸,那張俊逸迷人的臉龐仍舊保持著平靜的神韻,薄唇露


    吐出的語調卻是徐緩輕柔,可那極其緩慢的語速明顯是將字眼從牙fèng中一個個擠出,個個飽蘸狂怒


    ,帶著狠絕:“你敢再說一遍試試!?”


    凝朱個子嬌小,被青玄掐緊了脖子,幾乎被拎離了地麵。“你……咳咳咳……放手……”她一


    口氣沒上來,全都給憋在嗓子眼兒,咳也咳不出來,臉都漲成了豬肝色,眼珠子都險些凸了出來,


    隻好緊緊抓住他的手,用盡了全身力氣想要掰開。


    在她幾欲失去神誌的剎那,頸間的壓力突然消失了,她隻覺得自己一下子趴到了地上,陡然湧


    進鼻腔的新鮮空氣讓她忍不住劇烈地嗆咳了起來,耳畔盡是血脈奔流的轟鳴聲響,麻痺的全身竄起


    一陣陣戰慄,好半晌沒迴過神來。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青玄的眼中無聲地醞釀著暴風驟雨,某些積蓄已久的怨怒忍無可忍,如同


    出閘的cháo水一般傾瀉而出。“我師父堂堂正正,冰清玉潔,你要是再胡說八道,葷素不忌,我就掐


    斷你的脖子,撕了你的嘴!”他微微眯起眼,從頭到腳淩厲得半分緩和也沒有,雖然是口頭上告誡


    著,可是,那滿臉的陰鷙卻顯示著他絕對說得出做得到。


    凝朱有點膽怯地往後退著,一直退到那灌木叢裏,確定自己足夠安全,這才伸出腦袋,重重地


    哼了一聲:“什麽堂堂正正,冰清玉潔,我才不信!”她撫著至今還熱辣辣地頸項,沒好氣的瞪圓


    眼,毫不示弱地沖他吼過去:“外界不是還傳言,說你是她養的小男寵麽,別說你們沒有那個什麽


    什麽……嘿,你瞪我做什麽,這話不是我說的,是我聽來的!”


    “管你信不信!”青玄瞥了她一眼,深邃的眸子寒光凜凜,目光冷峻得近乎有些無情,斂眉漫


    不經心地輕輕壓著指關節,單調而細微的“哢哢”聲在這氣氛壓抑緊張的時刻,令人心弦莫名地淒


    緊:“總之,我師父對我從沒有半點逾矩之舉!”


    “好吧,就算她和你沒什麽,不過,她和那姓風的在流泉崖的的確確是做過那什麽什麽的,不


    僅不知羞恥地白日宣yin,還在那流泉瀑裏公然風流快活,照我看呀,簡直是下流無恥……”凝朱撇


    撇嘴,很有些不屑,張嘴便就本能地冒出一些不合宜的字眼,在瞥見青玄不善的臉色後,她有些困


    難地咽了口唾沫,底氣不足地辯駁道:“哎,你別瞪著我,這是玉曙親眼看到之後告訴我的,絕對


    假不了!”


    那一刻,青玄黑眸略眯,比先前更陰鷙森冷,閃著厲芒的黑眸裏頭,充斥炙人的怒氣,簡直像


    是地獄裏的修羅惡鬼,立刻就要擇人而噬。


    冷著臉,握緊了拳,他似乎是在極力隱忍著什麽,驀然轉過身,狠狠地一拳捶向那參天大樹的


    樹幹——


    那一拳最終並沒有捶到樹幹上。


    最後的剎那,他停下了,艱難地,隱忍地,緩慢地,拳頭曲張開來,掌心裏空空如是,最終,


    隻能無可奈何地長嘆一口氣:“我師父是被那負心的偽君子給騙了!”


    語畢,他大步往前,直直朝著方才千色與風錦談話之處而去,留下凝朱在原地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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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雲峰上,蒼翠的鬆柏之間,曾經親密無間,相濡以沫的一對璧人——


    一個冷眉冷眼,麵無表情,另一個則是神色凝重,哽在喉嚨口的話語轉來轉去,數次張嘴,想


    要說什麽,可最終卻隻能說一些與本意不相幹的話。


    青玄走到近處時,正巧看到那風錦轉過身來,一向服帖垂順的黑色發絲如今略顯出幾分散亂,


    隨著衣衫一同被寒風撩起,壞了那素來儒雅溫文的表象,看起來頗有幾分蕭瑟。


    “我知你恨我當年負了你。”他搖了搖頭,唿吸似乎開始有些粗重起來,卻隻能語焉不詳地低


    低喟嘆:“隻是,你又何苦去淌這渾水?”


    青玄藏身在樹後麵,聽了個七七八八,便不由在心裏猜測,不知那所謂的“淌渾水”究竟指的


    是什麽事。


    千色緘默著,臉色青寒,緊抿著唇,彎彎的眉蹙成從未有過的結,緊得似乎要扼住自己的唿吸


    和他的心跳。“要做什麽,該做什麽,能做什麽。我心裏自然都有數,與你無關。”她的口吻仍是


    那麽矜傲,卻有別於平日的漠然,帶著強烈的挑釁意味。


    “師妹,你真打算帶他上崑崙山?”聽她這麽說,風錦似乎有些急了,上前竟拉住她的衣袖


    :“你明知道他——”


    “掌教師伯!”見風錦不隻動口,甚至還打算要動手動腳,青玄立刻高叫了一聲,幾步上前,


    用身子隔斷了風錦對千色的拉扯。爾後,他極緩慢地開口,眼眸驟然凝成一根針,風錦的身影被夾


    入他眯細的眼fèng中,像是突然被擠壓到了極致,沒由來的生出一股窒息感:“請你自重!”


    風錦愣了愣,隨即鬆開了手,退後了一步,神色瞬間便就迴複了平靜。“既然師妹心意已決,


    那我就先告辭了。”他淡然開口,深邃清朗的眼中顯出一種極穩極勁秀的力道,像溫柔的靜謐泛著


    冷光的劍那般,充滿螫伏的力量。


    語畢,他不再說什麽,隻是意味深長地看著青玄,那神色中,似乎還帶著一些冷凝!


    待得風錦離開了好一會兒,千色才似是從那冷硬的全副武裝中脫殼而出,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


    氣,無論是神色還是舉動,都透著難以壓抑的疲憊和倦然:“青玄,我們去找百年何首烏吧!”


    看著師父帶著幾分蕭瑟與孤獨的身影,青玄沉默不語,隻是那麽僵直地站立著,覺得胸口內浸


    透了刀刃翻剮,隨著她輕輕翕動的嘴唇和黯然蕭瑟的神情兀自尖銳切割著。就這樣,那胸膛深處的


    某一個地方像是被利刃給活活剜去了什麽,緊緊揪出一種錐心刺骨的空洞疼痛,瞬間席捲了四肢百


    骸。


    就像那小花妖說的,他如今是實實在在的酸楚,心疼,苦澀,憋屈!


    他不敢勸慰,隻因他知道師父與風錦以往定然是有過一段無法忘懷的甜蜜,刻骨銘心。所以才


    會對那負心人念念不忘的。隻是,那風錦,真的就那麽好麽?好得誰也無法替代麽?


    一直以來,他不敢傾訴自己對師父的情意,不敢說明自己修仙的目的極致單純,隻是為了要與


    師父結永生永世的姻緣,隻因他知道,這情意畢竟還隻是單方麵的,師父雖然憐惜他,待他與別不


    同,卻未必對他也一樣有著男女之情。


    當然,他也更不敢坦言自己那所謂的“尿床”,實實在在是夜夜難以自持,無法控製心裏對師


    父的傾慕,隻能借著夢境一嚐夙願。一來,他隻恐說出來褻瀆了師父的名節,惹來更難聽的流言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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