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吧,打吧,打死了擺著,那才叫解恨!


    她甚為幸災樂禍,甚至還打算煽風點火,可是,當那男子冷銳的眸光投到她的身上,無形的壓


    力便瞬息將那興風作浪的企圖全都掃了個幹淨,竟是教她幾乎透不過氣來,整個腦子登時亂得猶如


    一團麻線,也顧不上去清理什麽頭緒,便急急地開口,生怕拖延下去,是自己白白吃虧。


    “姓風的!”不自覺地,她的牙齒格格打著顫,背脊一陣涼過一陣,不由自主地往後瑟縮了幾


    寸:“你是堂堂神霄派的掌教,我不過是未得道的小小花妖,你,你別想仗勢欺人!”


    若較起真來,她是不怎麽懼怕千色的,因著知道千色雖然麵冷,但也不屑真的動手教訓她這麽


    一個道行淺沒本事隻知道逞口舌之快的小花妖,可眼前這個男人不一樣。他連和自己睡過的女人也


    可以毫不留情地說蹬了就蹬了,指不定還能做出什麽更狠辣無情地事來,即便真的收了她關進鎖妖


    塔,也是絕對有可能的!


    這樣想著,她開始不著痕跡地往後退著,手心裏全是汗,就連手指也因這突如其來的對峙而無


    法控製地微微發抖,隻是鬼鬼祟祟地立刻思索著退路。


    她一語既出,青玄得了提點,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這個男子,就是那無情負心的神霄派掌教——風錦,是他與師父淵源頗深的仇人!


    睨了一眼怯怯的凝朱,風錦並沒有動怒,但神情卻在看向青玄時,卻略略擰眉,顯出了幾分莫


    測高深。“小花妖,若想活命,就最好快些離開。”他雙眉剃銳飛揚,眼眸淩厲深邃,令人不敢逼


    視,不過是淡淡的告誡,卻已是讓人感覺到無形的壓力:“七重鎖妖塔,雖是無你不少,可是,有


    你一個,也不算多。”


    有別於被青玄稱唿為“小花妖”時的不依不饒,跳腳叫罵,這一次,凝朱頗為知情識趣,一旦


    得了個台階,立刻就腳底抹油,瞬間便逃得進了樹林,頓時無影無蹤!


    見著凝朱逃了,風錦這才轉過身來,望向千色的之時,眉宇間卻恁地黯了一黯,俊容閃過一抹


    複雜的神色。


    “師妹。”


    他甚為平靜地喚了一聲,客氣而疏遠,絲毫不見當初的蜜意柔情,若從那語調分辨,帶著近乎


    已是陌生人的疏離感,溫柔的神情連一丁點的痕跡都不剩,毫無笑意的他,顯得格外冷峻且漠然,


    與她哪裏像是曾經繾綣旖旎,形影不離的一雙璧人?


    他的聲音那麽近,像是燒紅的烙鐵,一下一下狠狠地捅在千色的心尖,燒灼出劇痛且難以癒合


    的疤痕,幾乎揉碎了她的心。可她卻還能咬著牙,微微垂著頭,倔強地用同樣疏離的語調迴應,一


    字一字,冷得像是臘月寒風:“掌教師兄。”


    那一瞬,青玄心裏似乎有什麽哽著咽著一般,沉甸甸的。雖然無數次地設想過麵對風錦時該有


    怎樣的言行舉止,可此時此刻,他卻明白,敵不動我不動,這才是以不變應萬變的好法子,自己即


    便是有再多的不平,也暫時隻能暗地裏腹誹,是沒有資格質問甚至是強出頭的。


    “掌教師伯。”能屈能伸地拱手作了個揖,青玄淡淡地喚了一聲,算作不失禮貌,可低頭那一


    瞬間,已是將風錦上下祖宗十八代,全都孝敬了一遍!


    風錦略略點了點頭,轉而又盯著千色,看樣子,並沒有將青玄放在眼中。“師尊已經提早出關


    了。”雖然是淡漠而平靜地說著和彼此無關的事,可他那黑眸卻若有所思地深深凝著千色,目不轉


    睛,到了後半句,原本鎮定的聲音帶著些微低啞,卻聽不出是何種情緒:“他老人家想要見你一麵


    。”


    “請掌教師兄先行迴玉虛宮轉告師尊,請他老人家放心。”千色並不看他,隻是垂眸斂目,語


    音平穩,低沉的嗓音似清泉一脈,口吻甚為靜淡。不過短短數語,極輕極快,卻也冷得全無一絲溫


    度:“五月初五長生宴,千色定會如期帶著小徒趕至崑崙山的。”


    這樣的言語,無疑是刻意要將彼此的距離給隔絕得更加疏遠,風錦斜剔揚銳的劍眉微微蹙起,


    輕輕往前踱了幾步,沉穩的步伐觸地無聲。


    “師妹,這麽些年不見,你越來越瘦了。”他輕輕嘆了一口氣,舉止穩妥得不見一絲波瀾,那


    一聲關切聽不出究竟是想要表達什麽情意。爾後,他睨了一眼正一臉木然看著前方的青玄,自然也


    沒有忽視青玄背在背上那把戮仙劍。


    “你叫青玄吧?”那一瞬,風錦的瞳仁頓時深邃難解,像是不見底的深淵一般。他不是沒聽說


    過這小子的名號,也不是不知道傳聞中這個小子與千色有著如何不堪的曖昧關係,此時此刻,他並


    沒有擺出身為師伯的威嚴架子,也沒有身為掌教的高高在上,卻是在唇際點染出淺淡溫柔的笑容,


    一片和藹:“可否先迴避一下,我與你師父有些要緊事要商談一番。”


    風錦這樣平靜淡漠的神情,這樣理所當然的語氣,甚至於這樣暗含情愫的目光,都讓青玄覺得


    很不順眼。


    這算什麽?!


    當初,明明就是這個無情的男人為了權利和地位負心在先,後來竟然還一心汙衊,亂潑髒水,


    害得師父背了黑鍋,壞了名節,如今又刻意做出這麽一副餘情未了拳拳關切的模樣,演戲給誰看呢


    ?!


    哼,看在師父的麵子上才叫你一聲“掌教師伯”,別把自己太當成一根蔥了!你那掌教的位子


    ,是我師父讓給你的,你還好意思擺架子,要臉不要臉呀你?!


    青玄狠狠地腹誹著,故意聽而不聞趾高氣揚地往前一步,與千色並立著,帶著幾分刻意,把背


    脊給挺得溜直,以顯示自己絕不會就此輕易地“迴避”!必要時,要是這風錦膽敢對師父再有什麽


    不軌的企圖或者有什麽不敬的言語,他定會挺身而出——好吧,就算是他打不過這風錦,但,他也


    絕不會任由其再欺負師父!


    正當他在腦子裏策劃著名一係列備戰之舉時,卻隻聽師父輕輕地道了一聲:“青玄,不要跑遠了


    。”


    不得不說,這話就像是做娘親的關切自己的孩子,讓他有些分寸,凡事謹慎,同時,也算是間


    接地暗示他就此“迴避”!


    青玄有些不可置信地扭頭看著師父,見師父一臉平靜,滿心的趾高氣揚頓時被挫敗給代替了,


    隻覺得全身無力!再迴頭,他不屑地瞥了一眼風錦,卻見風錦一臉似笑非笑,看他的目光絕非善意


    ,頓時也就故意卯上了一般,迴以毫不畏懼的瞪視。


    這老狐狸,想從他這兒討便宜?


    哼,還早著呢!


    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訴衷腸


    原本,青玄素來就極尊重師父的意願,此時即便是心裏老大不樂意,可師父既然開了口,他自


    然也是能夠忍氣吞聲的。可仔細瞧瞧這道貌岸然的風錦,那眉峰上潛藏的陰險,那眼角邊不著痕跡


    的算計,擺明了是不懷好意的!


    好吧,就算師父是想要自己解決這些恩怨,可他隻擔心自己一走,那風錦又出什麽陰險的賤招


    算計師父。屆時,沒個證人在場,又是口說無憑,隻得任眾口鑠金,師父性子又矜傲,無形我素,


    從來不屑解釋辯駁,定然少不了又被人藉機亂潑髒水了!


    所以,即便此刻師父已經暗示性地要他按照風錦的意思暫且稍稍迴避,可是,他深知師父的死


    穴在何處,又怎麽可能真的乖乖離去?


    “師父,雖然人正不怕影子歪,可那些捕風追影的傳言畢竟不雅,還是能少則少吧。”死死堅


    守著腳下的位置,青玄站在千色的身側,壓低身子靠向她的耳際,帶著點旁人無法插足的親昵。此


    時此刻,他的嗓音溫柔渾厚如同上好的綢緞,言辭之間謹守分寸,沒有任何逾規,可眸子透出極深


    邃的黑,盛滿靜寂無聲的溫柔,傾慕與關切在誰也窺不到的角度裏交織纏繞:“而且,青玄不願您


    再受那無謂地委屈與毀謗。”


    見著千色平素那淡然的臉色明顯因這溫柔而稍稍遲疑了一下,似乎也在若有所思,青玄便知道


    師父如今定然是巧遇這負心人,心緒甚亂,更加堅定了留下來的決心,立刻不失時機地抬起頭來,


    直視著風錦,明明在神色與言辭上端得畢恭畢敬,客客氣氣,可眸底卻是凝結著一點灼灼的火焰,


    徐緩地燃燒著,似乎永遠都不會熄滅。


    “師伯要與師父要商量正事,青玄迴避自是應該,隻不過,這原本光明正大之事,一旦要掩人


    耳目,指控又被有心之人一番不懷好意的渲染扭曲。”他藏而不露,卻字字意有所指,自嘴角勾出


    一縷極淡的笑意,猶如尖刀刻痕一般,刺出了些不動聲色的嘲諷:“既然過幾日我們就要上崑崙了


    ,師伯要商議什麽要緊事,不如等到那時再談,又何必急於一時呢?”


    風錦是個聰明人,即便是隻從青玄的眼神,也看得出這小師侄對自己深沉的敵意。看得出這小


    師侄對他師父非同尋常的感情,怎麽也不似隻有師徒之情,可他卻隻是將闇沉的眼微微瞇起。


    “若隻是私事,的確不急在這一時。”老狐狸就是老狐狸,青玄話音剛落,他便就接過話尾巴


    去,笑得雲淡風輕,深沉黝亮的黑眸中帶著一絲令人費解的光芒:“隻是,這事乃是師尊親□代的


    ——”故意拖長了耐人尋味的話尾,如同放下了一把軟刀子,倒是讓青玄真真沒轍了。


    見這詭譎的老狐狸搬出師尊來壓人,青玄也鬧不清是不是真有什麽急事,眼見著師父神色肅穆


    ,他知道自己這下子再怎麽推脫也不成了,無奈之下,隻好暫且迴避,一路狠狠地腹誹,一路踢著


    地上細小的石子,心裏憋屈極了!


    “嘿,小白臉,你也被攆開了?”


    青玄正生著悶氣,不甘心在風錦那老狐狸麵前平白矮了半截,又心疼師父必須得獨自一人麵對


    那遭瘟的負心漢,沒有想到,一旁的灌木叢裏,突然鑽出了一個腦袋,滿臉皮笑肉不笑,語調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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