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樣做,當時似乎可以滿足,之後就是越發地空虛。


    到後來,甚至可說是發展成了一種習慣,就像吸毒的人,明知無意義無結果,卻就是忍不住為那一時沉淪而重蹈覆轍。


    隻是隨著時間越長,他越發清楚明白,這不是他想要的。雖然他早已經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他幾乎擁有一切。


    視線移迴來,重新放在倪雙臉上。d_a


    二十幾年前,看著倪雙在繈褓裏咬手指,再後來看著倪雙長大,其實倪雙在他眼中,一直是形同於弟弟般的存在,隻不過他不愛這個弟弟,他對他沒有絲毫的兄弟之情。


    而他在倪雙眼裏,他知道,倪雙既敬他,又怕他,但卻始終是將他當作兄長看待的,一個讓人又敬又怕的兄長。


    被視為兄長的人那樣子對待,第一次的時候,慕容真的以為倪雙會哭得昏死過去。


    不過這並沒有改變他什麽,一直到後來,不知道是哪一天,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他看著倪雙,心頭突然閃過了一絲愧疚。


    他在犯錯,拉一個無辜的人陪著自己,一錯再錯。


    他終於開始有些厭倦,有了收手的打算。


    至於空虛?已經這麽多年,早該習慣。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一隻可笑可嘆又可疑的野山貓闖進了視野。初打照麵,就是一通張牙舞爪的指責痛罵。


    誇張的事情慕容見得多了,卻是從沒見過誇張得這麽有趣的事。


    起初的想法是,把這麽一個野東西馴服了養起來,想必會是更有趣的事。


    至於後來,觀念是發生了什麽改變,又是怎麽變得越來越在意那小子的事,慕容從不迴想,所以印象已經模糊。


    總之,目前,他的目標隻有一個。


    「關於我的事,你可以不必再考慮。」他說。不必要說得太明白,時間長了倪雙總會知道他的意思。


    「現在,我隻想找到白微。他可能去哪裏,如果你想到了,或者如果他聯絡你,你都告訴我。」


    他頓了一下,眼中掠過一道隱晦的光:「這是為了他好。」


    十幾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白微和封尋結伴,隨性所至,到哪裏就是哪裏,漫無目的地輾轉了一個地方又一個地方,然後來到了這座海濱小城。


    海灘上,白微盤腿坐在沙子上,逗弄著一隻剛剛撿到的小海星。而封尋就撿貝殼,撿了很多很多,然後用貝殼在沙灘上擺圖案。


    完成之後,封尋招唿白微過去鑑賞。白微去了一看,噗地失笑。


    那是一隻大頭,有豬的鼻子、貓的嘴巴和鬍鬚、老鼠的眼睛、大象的耳朵,耳朵旁邊還戴著一隻hello kitty式樣的蝴蝶結。


    簡直無法形容這是個什麽玩意。


    這個封尋,不知道是天才還是鬼才。


    看到白微的笑臉,封尋也輕輕地笑起來,一副感嘆的語氣說:「你終於笑了……之前要不是你還會皺眉,我簡直要以為你得了麵癱。」


    白微怔了怔,不知道該怎麽響應,隻是繼續笑著,搖搖頭。


    「現在怎麽樣?」封尋說:「出來這麽多天,心情好些了嗎?」


    白微想了一下,聳肩:「算不上多好,反正,總不會一直『麵癱』下去。」


    聽他已經可以打趣,封尋不再多問,拉著他就往海裏衝去,什麽都不管,暢遊一番再說。


    遊完了,再到海邊商店裏隨便搜羅一些吃的東西,權當晚飯,之後又迴到海灘。就這樣走走玩玩,一直逗留到夜晚。


    大概是無意間走到了偏僻處,這片海灘附近都沒見到什麽人,能夠看到的燈光也在老遠的距離。


    兩人就並排躺在沙子上,潮水一陣一陣漫過小腿,又退迴去,再撲過來。


    躺在這裏,睜開眼睛就是夜空,夜幕中繁星點點,一條星河從這邊流向那邊,望不見源頭和盡頭。


    白微思索著明天又是個晴朗天,打了個嗬欠,揉揉眼睛。


    這些天的睡眠一直不太好,連封尋也曾取笑他說,一定是天天對著哪位帥哥想入非非,導致晚上春夢連連,結果連出了兩隻大熊貓眼。


    其實聽到封尋這樣說的時候,白微很想苦笑。


    春夢嗎?噩夢還差不多。


    就算逃得再遠再久,又怎樣?有些東西就沉積在心底深處,不論走到哪裏,不論過去多久,它們都始終在那裏。


    隻不過,畢竟也是過了這麽久,有些東西該淡的已經差不多淡了。至於那些淡不了的,也就隻能聽之任之。


    嘆了口氣,想問封尋要不要迴去旅館休息,臉頰卻忽然被偷襲一下。


    白微吊起眼角,斜瞥過去:「又在搞什麽怪?」


    「沒辦法。」


    封尋單手撐頭,笑得無辜又無奈:「你發呆的樣子實在讓人很想偷襲。」


    頓了頓,又說:「隻不過之前那些天,你就像個玻璃娃娃,讓人不敢碰你,怕一碰你,你就會躲到哪個角落哇哇大哭。」


    「……」白微無語。


    雖然想說封尋很會開玩笑,可是「玻璃娃娃」這種說法,他可實在接受不來。


    他按了按額角,正要迴話,封尋驀然伏過來將他抱住,說緊不緊,說鬆卻也不那麽鬆。


    「又怎麽了?」白微狐疑地挑起眉,將手放到封尋背上,並不算是迴抱,但也沒有要把人推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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