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話一出口,又被唐黎悉數吞下。


    知道答案可以滿足他的擔心,可這就意味著安安的傷口要被扒開,然後,血流不止。


    顧越不在,安安流血會哭的,而他,除了看著什麽都做不到。


    唐黎藏起自己的失落,轉而說:“迴去吧,如果被綠蔭發現會擔心的。”


    安安的表情一僵,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莽撞。


    於是,趕緊從車頂翻下來,直接順著已經被唐黎打開的車門鑽了進去。


    車廂裏撲麵而來的溫熱讓安安忍不住瑟縮。


    唐黎沒說話,趁著安安係安全帶的空當,不著痕跡的把空調調高了一檔。


    在還沒有開始懼怕溫暖之前,她必須努力記住它的感覺。


    不然,冰涼會將她的幸福完全吞噬。


    --------------


    唐黎的車子不能靠近綠蔭家小區,所以他把安安放在不遠處的路口,看著她飛走,消失,才重新發動車子迴去了局裏。


    現實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他必須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為安安的往後創造無限可能和生機。


    另一邊,本該離開的安安卻在唐黎離開以後再次出現。


    而這一切,都被另一個人看在眼裏,記錄在手機裏。


    安安停在路邊的樹上,抱著膝蓋發呆。


    突然,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流浪貓爬上了另一個枝頭,和安安隔空相望。


    那雙眼睛裏有防備,還有侵略。


    安安猛地迴憶起肖林的死,迴憶起那個夜晚的驚魂。


    那個夜晚好像就是她人生的轉折點,把她從安安一路逼成枯葉。


    那個轉變花光了她的幸運。


    可也是那一晚,安安發現自己喜歡顧越,是那一晚,顧越把她帶迴了家。


    一住,就住到了相愛,結婚。


    “顧越,你的好我都記得。”安安輕聲說。


    說完離開了屬於那隻流浪貓的領地。


    再次停下時,她身處顧成的住所,隔著連接臥室與陽台的那扇不厚的玻璃門,從縫隙中看著裏麵的顧成熟睡。


    安安心裏的天平失衡了。


    就在看到顧成熟睡的一瞬間。


    憑什麽無辜的顧越身陷囹圄,受盡流言詆毀,始作俑者的顧成卻能在溫室裏安然入睡?


    厲坤說這個世界不公平,她信。


    但她沒答應任由這種不公平欺負到顧越,還要裝作無動於衷。


    以前軟弱的安安尚且會哭,現在能獨當一麵的枯葉又怎麽可能聽之任之。


    枯葉不輕不重的吸了一口氣,隨後,慢慢拉開了陽台上並沒有上鎖的推拉門。


    聲音非常小,但還是驚醒了夜半仍未眠的顧成。


    他也在擔心顧越。


    顧成快速坐起來,眼睛裏沒有一點迷茫。


    “誰在哪兒?!”顧成說話的時候,手已經摸到了槍。


    與槍共眠,這是他的習慣。


    從會用槍,有配槍就開始,一直保留到現在。


    即便顧成知道這個小區守衛森嚴,還是維持著這個習慣。


    這是天性。


    枯葉慢動作似的從窗簾後走出來,腳步輕盈,窗簾隨風起舞。


    她沒有以妖的形態出現,隻是用麵具把自己的模樣遮的密不透風。


    等到枯葉的身影全部落入顧成視線裏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床下,手裏的槍蓄勢待發。


    “說話!你是誰?”顧成再次發問。


    枯葉用變聲過後的聲音說:“一個路人。”


    顧成嗤笑,“路人有能力闖到這裏?你真當我是三歲小孩?”


    枯葉淺淡的哦了一聲,情緒沒有一點兒起伏。


    “孩子很善良,你配不上孩子這個詞。”


    “你說什麽?”顧成的怒火有熊熊燃燒的趨勢。


    枯葉抬眸,平靜的眼波漸起漣漪。


    “我說你配不上‘孩子’這兩個字,不對,你連‘人’這個字都配不上。”枯葉說,越往後語速越快,“人不會把自己的親人往絕路上逼,人不會為了一己私利背棄人性,人更不該在行將就木的時候還貪圖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顧成,親手把自己唯一的孫子逼成這座城市的笑話就那麽讓你滿足?還是,你不止想讓他成為笑話,而是想讓他死?”


    顧成聽出了端倪,火氣裏夾雜了怒氣,“你什麽都不知道就敢在這裏胡言亂語?!”


    “我說錯了嗎?難道不是一手策劃了顧越的現在?”


    “放屁!”顧成忍不住爆粗口,“顧越是我顧成的孫子,我怎麽可能允許他的人生有汙點?”


    枯葉的篤定出現了坍塌的跡象,“真的不是你?”


    “我是不滿意顧越現在的所作所為,但還沒有蠢到用這種傷人不利己的行為逼他迴頭。”顧成下巴微揚,被疤痕分裂的臉在陰影裏顯得格外恐怖,“顧越隻能受人仰望,絕對不可以被人踐踏!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心甘情願的迴到我身邊,接受我給他安排的輝煌人生,接受我給他培養的女人!”


    枯葉恍然大悟。


    是啊,以顧成對顧越未來的偏執程度,連他的婚姻都要講究‘匹配’又怎麽可能用抹黑他的方式逼他。


    張局在撒謊?


    不對。


    在那種生死攸關的關頭,他不可能撒這種謊,得罪顧成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


    那到底是哪裏錯了?


    枯葉思緒混亂,怎麽都想不出來答案。


    然而,這恰恰為顧成創造了絕佳的虐殺條件。


    他毫不猶豫的開槍,片刻不停,速度奇快。


    枯葉在被第一槍擊中以後,立刻進入戰鬥狀態,憑藉靈活的身手不斷閃躲。


    但房間裏空間有限,她占不到任何便宜。


    眼看著一枚子彈要觸及枯葉的眉心時候,屋子裏驟然狂風大作,吹的顧成幾乎睜不開眼睛。


    數秒後,狂風漸息。


    顧成馬上將視線重新鎖定枯葉。


    她還在,卻已經不在是她。


    顧成難以置信的張著嘴,嗚嗚啊啊半天,竟然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還是枯葉率先開了口,她平靜的問,“還記得我嗎?”


    從枯葉獲得宿雨的記憶,從崇霧說是顧刃帶人圍殺了宿雨開始,枯葉心裏就生出了這個疑問。


    她旁觀過顧刃和宿雨的愛情,所以堅信,顧刃不會對宿雨下手。


    但為什麽大家都這樣以為?


    答案,也許就在顧成這裏。


    顧成身體大幅度抖了下,用手指著沒了麵具,僅用半塊兒黑布遮住臉的枯葉磕磕絆絆的完成了一句話。


    “你,你迴來了!”


    第步步驚心,終成死敵第162章我去見顧越了


    顧成好像迴到了多年前的那場噩夢中,他的臉,他的兒子,他的家,他的所有都被那個眉心有團火的女人毀了!


    她早就死了,現在怎麽又會突然出現?!


    枯葉的翅膀在身後微微煽動,帶起的風格外輕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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