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來,沈淵和自己相處,用了好大的力氣去改裝去變化,塑造出來的形象讓她都不知道究竟該不該相信。


    公墓到了。


    秦抒的父親生死未卜,因而也沒有在公墓留下一塊方寸土地,盡管秦抒心裏明白他最大的可能還是遇害了,但是她懷抱著最後的僥幸心理,希望這塊土地沒有也不會有父親的一份。


    這裏是秦抒早逝的叔叔的墓地,秦爺爺一共就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因病早逝,一個杳無蹤跡。每次秦抒迴老家去看望爺爺的時候,雖然爺爺不說,但是秦抒知道爺爺心裏的痛苦。這些年,爺爺加倍的想要把自己掌握的醫術毫不保留地傳授給她,應該就是希望,秦抒作為秦家僅剩的傳承人,是他秦老爺子唯一的指望了。


    秦抒走在前麵,一級級的台階,她踩在腳下,像是迴味一個個清明節過去,她為逝者做了什麽,又為生者怎樣努力過。


    天氣陰了下來。


    路上行人慾斷魂……清明時節,原來老天爺也是喜歡傷春悲秋的,原來也是多愁善感的。秦抒看一眼天空,灰濛濛的,看不清雲在哪,同樣看不清天有多高。


    “叔叔……我好久沒能來看你了。”


    沈淵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靜靜的,像是一個隱形人,不去打擾她。


    “你還好嗎?這束花,白色的,小時候你告訴我,白色是最美的顏色,因為哪怕是一毫釐的汙漬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我甚至沒能有機會體會你的話,你就已經不在了。”


    “是不是秦家註定血脈單薄……我直到現在,還沒有父親的確切消息。”


    “我還沒能趕迴媽媽家,去看看姥姥姥爺……他們也好早好早就不在了,我連姥爺的一麵也沒有見過。”


    ……


    “叔叔……”


    “不過叔叔,你放心,父親的事,我就算搭上這條命,也會徹底查清楚。”


    ……


    秦抒迴過頭的時候,淚流滿麵。


    沈淵一步一步沉穩的走過來,伸臂,把她摁進自己的懷裏:“別什麽事都自己忍著憋著,自己下決心。你要是想查什麽事情,告訴我。今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而且比我的事還要重要。你明白嗎?”


    秦抒:“……”


    第一次在沈淵麵前,她忍不住失態了,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滴滴答答,落下來。她哽咽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別哭了,乖。”


    “你背負的東西太沉重,如果沒有人幫你分擔,你會把自己的脊背壓彎的。”


    “聽我的,等你願意的時候,把你的故事告訴我,我會盡沈氏上上下下全部的力量,幫你做成你想做的事。”


    秦抒承認,她被這一句話感動了,她不再是麵對沈淵滿身是刺的秦抒,而是完完全全一個需要找人依靠的小女人。褪去那層假堅強,她變得更真實。


    “謝謝你,沈淵。”


    “早就跟你說過,不要跟我說謝謝。嗯?知道嗎?”


    “……好。”


    第七十九章 敞開心懷


    秦抒願意在麵對沈淵的時候敞開心懷,隋雨溪身為她的朋友閨蜜,再開心不過了。她自己給自己背上了這麽沉重的一個大包袱,現在有人替她分擔,實在是值得舉杯慶祝的。


    秦抒告訴隋雨溪,她打算整理整理,在恰當的時候,把一些她希望能得到解決的事情,破除隔閡,告知沈淵。


    學法多年,從法律這門學科的要義裏,秦抒也琢磨出一點來。


    有資源不用,才是真正的浪費,是犯傻。


    這一段時間忙忙碌碌,心緒起起伏伏,秦抒已經很久沒有和田熒琪隋雨溪一起吃吃飯聊聊天了。三個人喝得都有些忘我,秦抒的心情尤其好,她甩開了對沈淵的成見,重新給自己下了定位,感覺未來的一切都有了依靠。盡管她自己心裏還是清楚,她沒有完全把心敞開給沈淵觀摩,畢竟在上一輩的經曆中,她得到過教訓。她的提防心太重,要讓她全然放鬆,還要有些時日。


    隋雨溪對秦抒再了解不過了,她舉起酒杯勸慰秦抒:“難過的坎兒都會過去,況且就沈淵這麽久以來對你的照顧,我不認為他有什麽別的企圖,就算他的確有別的企圖,那也可能針對的隻不過是你而已。”


    田熒琪眨巴著眼睛,在此前,隋雨溪已經跟她科普過沈淵的詳細情況,在田熒琪的眼睛裏,現在秦抒純粹是撿著了塊大金條,用牙一咬都硌得生疼。沈淵,省內金融界大鱷,身家背景複雜,黑白通吃,一手遮天。聽起來很像老上海的黑幫故事啊,田熒琪看熱鬧看得開心,一個勁兒地癡癡笑:“沈大佬是不是特別厲害啊。”


    “用厲害這個詞恐怕還不能形容他。”隋雨溪看一眼幾乎對全程毫不知情的田熒琪,不準備跟她解釋太多,轉向秦抒:“上次你跟我說,他見了江家的老爺子,這我覺得一下他是徹底斷了江一昌的後路,間接斷了方以均的後路。”


    聽到方以均,田熒琪像個刺蝟似的渾身繃緊,眼睛瞪得溜圓。


    “他就這樣輕輕鬆鬆的一出手,就把想跟他對立的人捏死在局裏,秦抒,我真的希望你們能一直和睦相處,千萬不要有朝一日,變成對手。”


    在座的三個人不會知道,隋雨溪一句擔憂的話,卻在不久的將來,不幸,一語成讖。


    “恐怕方家現在已經自顧不暇了。前幾天的財經新聞已經壓不住了,方氏企業的股價接連下跌,已經突破曆史最低點。江筱盈非但沒給方以均帶來什麽實質性的利益,反而像是個掃把星,自從她掛上方家大少奶奶這麽個名號,方家就沒一刻安生過。”


    秦抒默然無語。


    “我就想到一點,在市,方家,韓家,江家,這三大巨頭,是不是也一直處於沈淵的鼓掌之間?”


    秦抒笑了:“你別這麽緊張啊,他們三家玩得過誰玩不過誰跟我們有什麽關係。我要做的就是好好寫論文,研究生畢業找個穩妥的工作,在市真正立足。你要做的是好生破你的案子為人民服務。田小姐就乖乖朝九晚五吧。至於其他的,我們就當是個熱鬧,看看罷了。”


    “秦小姐是明白人。說得好!”莫名熟悉的聲音,讓秦抒渾身一凜。迴過頭,居然是孟頤川,他輕輕地無聲地鼓著掌,臉上的神情滿是欣賞。


    秦抒看一眼隋雨溪。今天聊的有些忘形了,有些話,看來真的不該在公共場合說出來。不知道他聽進去多少。


    “孟先生,您怎麽有雅興到這小餐館裏閑逛?不怕玷汙了您的腳?”她的聲音輕輕的,既諷刺了孟頤川,又不能被店老闆聽見,以防被亂棍打出去……


    “我在窗口看見了秦小姐您,一時興起,就走進來了。秦小姐不會怪罪吧。”


    秦抒看了看身邊的落地窗。


    田熒琪皺著眉頭,她雖然不懂什麽事,可是也知道這時候不該說什麽話。她看了半晌,覺得自己幫不上秦抒,就低頭接著吃自己的小蛋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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