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遠,大人的世界裏,對不起三個字不是萬能的,不是所有的事情因為一句道歉就可以一筆勾銷的。”


    葉之遠撓了撓頭發,見母親已經快速地擦了臉就出去了,縮著脖子小聲地嘀咕了一句:“怎麽就那麽複雜呢?爸爸欺負你了,爸爸認錯改正了就行了呀,為什麽就不能原諒他呢?”


    沈嘉佳自然是聽見了,身體有片刻的僵直,她和葉墨是否真的沒有未來了?


    為了之遠,複婚的確是她應該優先考慮的選擇,可是內心深處早就被刻下了一道傷,又怎麽敢去重複之前的選擇。她就是一隻受傷的小獸,躲在自己的洞穴裏舔著傷口,等著它慢慢癒合,在此期間,她沒有勇氣再打開穴口迎接任何一個人,包括葉墨。


    **


    葉墨將葉之遠送去學校還要趕去上班,解了安全帶,他順勢從錢包裏將零錢全都掏了出來,一股腦塞進他的書包裏。


    “中午爸爸很忙不能來接你,你拿著錢讓老師幫忙打車去爺爺那裏,晚上爸爸再來接你。”


    早就習慣了葉墨忙碌的葉之遠,這一次果斷地搖了頭:“我想去媽媽那裏,早上走的時候,她說了中午帶我和周叔叔吃飯。”


    葉墨沒有說話,也沒有了任何動作,隻看著擋風玻璃發呆。


    外麵經過的同學從慢慢走到快步跑進了校園,葉之遠有些焦急地扯了扯葉墨的袖子。他迴過頭來,將手裏的書包遞給他:“好好地聽媽媽的話,晚上爸爸沒來的話就在門衛室那裏等,不要站在大門口,那兒不安全。”


    “知道了。”葉之遠在座位上扭著小身體將書包背上,咬了咬唇,在打開車門時,有點不甘心地問,“爸爸,你和媽媽不能和好了嗎?”


    葉墨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隻能苦笑著迴答他:“爸爸一直在努力。”


    “嗯!爸爸加油!”


    等到兒子跑進了學校,葉墨才煩躁地摸出一支煙來。煙霧繚繞裏,昨晚最後的那句話像是魔咒一般縈繞於耳,揮散不去。離婚一年,他無時無刻不在努力著,他想著她,他念著她,他還愛著她,他期盼著她能夠再迴到自己身邊,他甚至求她了。他本是極有自信的,可是,周燦陽的出現,敲碎了他的信心,他當然忘不了五年前結婚那天,周燦陽對他說過的唯一的一句話,他也不會單純地以為那不過是一句玩笑。


    **


    沈嘉佳請了兩天假做周燦陽的嚮導,早上吃過早餐之後,就開始收拾屋子準備中午再去接了之遠一起和周燦陽吃飯。正拖著地,葉墨卻來了電話,想起昨晚那樣香/艷迤邐的畫麵,她覺得兩人的確很有必要談談了,因此,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下來。


    葉墨沒想到這一次沈嘉佳會這麽慡快,一瞬間,竟有種等待宣判的沉重感襲來。是要攤牌了?她會選擇繼續,還是放棄,他一點都吃不準。確切而言,這一年來,沈嘉佳讓他越來越摸不透了。從前,她單純,他輕而易舉地就能想明白她想什麽要什麽。現在,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需要他絞盡腦汁去猜她背後的心思,去分析她下一步要做什麽。


    這樣的相處模式很累,可是他不敢有一絲一毫地懈怠,他怕自己稍一放鬆,她又跑遠了。現在,周燦陽迴來了,他的不安躁動越來越厲害,所以最近幾天,他更加頻繁地見她,他希望看到她對別的男人也是那麽冷漠的態度。但,事實一次次地讓他失望。


    沈嘉佳拎著包坐在葉墨對麵,兩人俱是低著頭看著茶杯,一言不發。也許,男人本就要主動些,隔了良久,葉墨啞著嗓子開了頭。


    “昨晚的事……我們複婚吧,不管是為了之遠還是別的什麽,我們複婚吧。”


    其實,葉墨口中的“別的”指的是沈嘉佳的母親,那個一手毀了他們婚姻的嶽母。可沈嘉佳卻是想到了另外一處,剛結婚那兩年,他沒少抱怨父親對他的影響。因而,她的眼皮跳了一下,一聲嗤笑也隨著胸前的起伏滑出了嘴邊。


    “嗬嗬,別的什麽?葉墨,我弟弟在部隊裏沒有靠我爸的一點權力,用自己的實力到了連長這個位置,你還希望從我爸那裏得到什麽?更何況,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葉墨聽得她這麽說,著急地就要解釋,沈嘉佳卻是幹脆利落地拎著包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姿勢,眼底卻是滿滿的悲哀。


    “葉墨,昨晚的事情隻不過是你我情難自禁的一次逾越而已,複婚的事不要再提了。愛你真的是個很浩大的工程,我在這場愛情中收穫到了一次婚姻,我已經很滿足了。我對過去無意留戀,所以我選擇放手。這一年來,我想了很多,過去是我太依賴你了,依賴到一失去你就像是要崩潰一樣,那樣的我太過迷失自己,我不想繼續下去了。我被你折磨得就剩現在這一點骨氣了,你能不能成全一次我的勇敢?”


    葉墨痛極,“謔——”地一下站了起來,直直地看著她逼問:“你是不是再不會愛我了?”


    沈嘉佳笑了笑,挺直了腰背吐出一個字:“是!”


    葉墨雙手握拳,眼睛死死地盯著她,沈嘉佳毫無畏懼地迴望。最終,他率先離開,扔下冷冰冰的一句話,像是恨到骨子裏一樣再不看她一眼就離開了。


    “你休想!”


    沈嘉佳看著還冒著熱氣的茶水,無奈地扯著嘴角苦笑。


    我哪裏是不會愛你了,我隻是怕再受傷……


    作者有話要說:~~~~~~~~前麵是不是甜一點了?不想一次性對葉墨太好了,不然他不懂怎麽珍惜呢!~~oo~~收藏啊留言啊你在哪裏啊葉之遠:快讓我爸爸媽媽複婚!茶:求收藏求留言葉之遠:聽見沒有!不然我讓我老婆打你~!茶:求收藏求留言!葉之遠:你複讀機啊!茶:對!葉之遠:⊙﹏⊙b汗


    5、離婚後(5)


    自從那日的談話之後,沈嘉佳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再見到葉墨。那天,兩人不歡而散,她連著擔心了好幾天,畢竟,他的手裏有她的軟肋——他們的兒子。當初,之遠被他帶走的時候,她的焦慮不亞於現在,她沒日沒夜地擔心,擔心他會利用之遠來對付自己。


    現在想起那樣幼稚無聊的恐懼,她不自覺地就笑了起來。


    周燦陽的電話打來的時候,沈嘉佳正切好胡蘿蔔準備下鍋炒。鍋裏的油滋啦啦地響著,她將鍋鏟放在油裏就連忙迴了臥室接電話。


    “出來,請你吃飯,我們順便把之遠接了一起,好幾天沒看見他了,上迴答應給他買的飛機模型已經買好了。”


    周燦陽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是愉悅,周圍嘈雜地不得了,沈嘉佳顧著廚房裏的事,將電話往肩窩一夾就沖迴了廚房將胡蘿蔔加了蒜苗下鍋炒。她隻模糊地聽見了最後一句話,翻動著鍋裏的菜,語重心長地教育他。


    “你別什麽都答應他,小孩子不能寵著的。我從前對他沒有百依百順過,他爸爸還老是說我有點溺愛了,你這樣,他指不定會氣成什麽樣。何況,這樣的確不利於孩子的成長。”


    周燦陽聽到那三個字,眼神黯了黯,很快地又恢複如常地一個勁兒催著她出來:“出來,出來,我找到一個好地方,正好我也有事給你說。”


    “我這邊正做著飯呢,你到我家來,正好我才炒一個菜,再加幾個,兩個人也夠了。”


    周燦陽聽了她的“邀請”,喜滋滋地將拿在手裏的菜單往桌子上一扔,急匆匆地就走出了餐廳。


    **


    沈嘉佳和周燦陽從小就認識,兩人用周家老爺子的話來說就是“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三歲之前,沈嘉佳的父親沈建群還沒到師部來,為了上學,她就隻能跟著爺爺奶奶。沈老爺子和周老爺子是革命老戰友,連帶著沈嘉佳和周燦陽也玩得很要好。


    那時候,大院裏的小輩們都玩得很開,周燦陽總是帶著這麽個嫩嫩的小丫頭,其他的男孩子看得眼紅了,為了沈嘉佳,私底下找周燦陽決鬥過好幾次,結果都是慘敗而歸。久而久之的,被周燦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幾個孩子便開始張口閉口地稱沈嘉佳為“周燦陽的媳婦兒”。時間一長,就連周燦陽也認為她是自己的小媳婦兒,結果卻是一場空。


    周燦陽十六歲出國的時候,沈嘉佳才十三歲,小丫頭在機場哭哭啼啼地拉著他的袖子不讓走。哄了好半天,廣播也開始催了,他才咬牙狠心地掰開她的手指走了。他本是帶著對未來的憧憬而離開的,結果卻是踏著碎了滿地的心歸來,那時候,他的郵箱裏躺著她的一封信,上麵是她滿滿的雀躍,她說她將嫁給葉墨,那個她愛慘了的男人。


    周燦陽覺得自己很沒出息,她邀請他迴來參加婚禮,他便乖乖地迴來了,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小姑娘和別的男人在神的麵前許下一生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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