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獻先說他大玩琉璃屋遊戲的結局。


    “可惜我殺了幾個人後,叔父將我的事情捅了出去,我被宗族掃地出門。”


    竇獻把這項挫折當作是他人生的轉折點,“我痛定思痛,原來有些愛好,是不能被別人知道的。”


    葉曉曼真的服了,“所以你從此以後學會了隱藏,從小變肽升級成了大變肽。”


    竇獻說:“嗯哼,從那以後我又活了很多很多年,我環遊六界,每到一個地方,就尋一種新樂子,在當地製造死亡。朝蝣宗的人頭花盆,隻不過是我新琢磨出來的玩法而已。”


    葉曉曼就話趕話:“說說你最成功的一樁活?”


    竇獻的眼珠子瞬間充血,既不太敢說,又抓耳撓腮地興奮。


    最後他還是忍不住炫耀他的豐功偉績。


    不說出來,誰會知道他曾經多厲害。


    他在轉角處無人的假山後頭,捂著嘴,跳手跳腳地告訴葉曉曼:“車盤村!”


    葉曉曼的手指尖跳了跳。


    她表情不變,假裝鄙夷激將竇獻,“聽起來就是一個小破村莊啊,瞧你驕傲的。”


    竇獻扭動身軀像多動症,像隻猴子毛躁得吱吱叫,“你真沒見識。”


    他無法容忍被葉曉曼這種小人物鄙視,“我簡單給你透點風吧,一千多年前,那個叫車盤村的地方被一種稀有的妖獸侵襲,村民找了當地的一個宗門,上門求救。”


    “當時我在那宗門做客,是宗主的座上賓,宗主本來要去收妖,是我好心提醒他……”


    竇獻重提往事,豬頭臉得意地漲成豬肝紅,“妖獸,要吞了很多人命的才有價值。”


    “哎呀呀,我就這麽順口一提,沒想到宗主將我的話記在心上,於是那村子就整個被妖獸吃掉了。”


    “這段經曆在我的幕僚生活中算不上大事,主要是後來的發展,那小村子因此誕生出了一位厲鬼,成了現在鬼界的大人物……”


    葉曉曼聽得額頭冒汗,驚人的聯動它忽然從天而降。


    荊追的記憶果然細挖遍地是寶。


    荊追會將這段少年時期的記憶保存得那麽清晰,果然是有原因的。


    她目前所有的經曆,隻不過是荊追潛意識裏真實記憶的投射。


    他曾經親眼目睹華嬋長老和文師姐等人的慘事,對竇獻的過往了解得那麽清楚,必定是他經曆了朝蝣宗刺殺事件之後,發現了什麽疑點,著重調查了竇獻這個人。


    按照她對荊追的了解,荊追百分百是實用主義者。


    他會留意竇獻,20%的因素出於得意,他比築吹燈本人還掌握多了一點幕後信息,可以拿來嘲笑老敵手,剩下的80%必定是竇獻這個人有什麽利用價值。


    是大反派見到大變肽的惜才?魔族沒有什麽道德潔癖。


    是竇獻的存在,因為某種意想不到的原因,對築吹燈來說是個大殺器?


    葉曉曼的意識與荊追融匯,靈敏地嗅到了他憋著壞的氣息。


    無論如何,現在隻有荊追知道的秘密,多了她一個人知道。


    竇獻沒發現葉曉曼的震驚。


    一千多年過去了,他提起築吹燈當年的圍殺還是心有餘悸,後怕地自言自語。


    “若不是我運氣好,先一步離開仙闕宗,我必死無疑!”


    “後來我為了徹底逃過一劫,不得不親手殺了自己,浪費了一條命,哎。”


    他怕得要死,又因為親身參與過一個鬼主的誕生,得意極了。


    他生平最傑出的遊戲!


    偏偏這樁傑作對誰也不能提及,快把他憋死了。


    “哎。”


    葉曉曼和竇獻同時歎了一口氣,各為各的惆悵。


    園林假山後頭是一片黃沙地,朝蝣宗還沒來得及對此處進行規劃,看看是要再搭樓台亭閣,還是填水做人造池塘。


    但無論是建樓還是挖河,黃沙之下,都是一個死人極好的葬身之處。


    竇獻說:“新弟子,你的長眠之地到了。”


    “承讓承讓,”葉曉曼掰掰手腕:“覺得還是竇先生和這塊風水寶地更配。”


    他與葉曉曼同時動手,可惜他的修為實屬稀疏平常,葉曉曼目前已融了幾家絕學,她零幀起手,先一步將竇獻打倒。


    葉曉曼用膝蓋頂著竇獻的後背,單手摁著他的脖子,把他的臉壓在黃沙裏。


    竇獻終於遇到一個他拿捏不了的人,嚇得屁滾尿流,他要大喊來人,葉曉曼已經提前一步布局了隔音屏障。


    她手腕一抖,一把匕首從她袖口滑出來,小刀不大,是她平時用來削水果皮的。


    竇獻驚慌:“你、你要做什麽?”


    葉曉曼好心地告訴他:“竇先生生病了,隻要我把你的頭砍下來種在花盆裏,來年春天你就會長出一個新的身軀。”


    竇獻大喊:“你騙鬼呢你!”


    葉曉曼怒了:“我剛跟你學的醫術,花了五千學費,現在你告訴我是騙人的!欺人太甚,你今天必死無疑!”


    竇獻發現葉曉曼是鐵了心要對他動手之後,鼻涕眼淚一起流下來,又是告饒又是許諾巨額利益,用善於蒙蔽人心的花言巧語之道,講了很多威逼利誘的話。


    葉曉曼充耳不聞,她不管竇獻在荊追的記憶裏最後是什麽結局,是華嬋被荊追取了人頭之後繼續逍遙法外呢,還是被荊追收編去對付築吹燈了,也不管她無法修改荊追記憶裏路人甲的命運,哪怕她在這裏殺了竇獻之後,竇獻過了幾天,還會重新在地圖上刷新出來。


    她今天這口氣非出不可了。


    竇獻哀嚎了起來。


    他知道逃生無處,開始怒罵葉曉曼。


    “你不是有命劍嗎?命劍一刀的事,你為什麽要用小刀?”


    “你故意折磨我的是不是?我曰你祖宗十八代我問你故意的是不是?”


    葉曉曼叫得比他還冤枉。


    “我是窮劍修,我的命劍沒錢保養生鏽了!我好歹沒有徒手擰請你做人不要那麽挑剔!還有我的祖宗們早就化為白骨骷髏,我靠你怎麽口味那麽重!”


    竇獻又生生挨了她幾刀,差點被她氣死。


    “你有兩個天靈根築基的夫郎!去哪裏宗門搶著要,你會沒錢?!我曰你祖宗三十六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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