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曼自嘲地撥了撥劉海。


    “你重新靠近我,與我重歸於好,或許是聖子大人在旅途中感到無聊,拿我當消遣。”


    她低低地道:“可是我願意的。”


    “嘉應,你知道我永遠都願意的,隻要那個人是你,隻要你迴來,我永遠打開門歡迎你。”


    她的愛卑微地低到塵埃,與她之前在嘉應麵前立的人設,無縫對接。


    “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又會突然離開,我想,那就瞞著阿慕吧,快樂的日子有一天是一天,等到老了,我就靠著這段記憶活。”


    “……變成了老太婆的我,一定可以含笑九泉的吧。”


    嘉應聽著葉曉曼訴說衷腸,她的一字一句化為暖泉,溫暖了他冰封的心田,被絕望凍僵的四肢飛快恢複了知覺。


    他已經沒有辦法隻想著他的事情了,他忍不住去想葉曉曼這段時日是何等的煎熬。


    他們原本約好了要私奔,卻橫生枝節。


    荒海大鬧神域,高層的對決無意撕開時空裂縫,葉曉曼掉入鬼界,孤身一人,孤苦伶仃地流浪,她必定是抱著為了和他重逢的希望,才苦苦支撐著活下去。


    當她發現她被他“拋棄”了,誤會他掉入鬼牢後隻是輕浮地想跟她玩玩而已,她又是抱著何等絕望的心情與他接觸。


    她在蠍人土匪寨對他胡作非為,是被他氣到後的報複。


    她故意披著輕浮的外表,輕飄飄地說出“我會讓你記起我們從前”的玩笑話,她親他,他嫌棄她還咬傷她,她那時雖然一直在笑,內心一定在哭吧。


    嘉應手忙腳亂地擦著葉曉曼臉上的淚水,自責不已,恨不得立刻去死,“言暇,我知道你內心痛苦,你別再笑了。”


    葉曉曼吸吸鼻子,“你真的懂我的苦衷嗎?”


    嘉應連連點頭,“我懂,我全都懂了。”


    他已經不怪葉曉曼移情別戀了。


    葉曉曼在他麵前和月慕山那麽親密,她是為了報複他而已。


    月慕山是工具人,她對月慕山沒有一丁點的感情,如果不是為了氣他,她根本不會碰月慕山一點。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她隻是被他傷透了心。


    她犯的錯越糊塗荒唐,越證明她愛他。


    不喜歡,隻會無動於衷。


    他也聽說過有些老實人,受到情傷後性情大變,很好的人變成了酒鬼,開始自暴自棄玩弄別人的感情。


    她是老實人中的老實人,沒有那麽混賬,被他傷害後不知如何排遣,在鬼界也沒有朋友傾訴,隻跑去喝了一次酒,因此誤打誤撞被月慕山纏上——也不知道那貓妖暗地裏盯了她多久了。


    說來說去也是他自己不爭氣,如果不是他出紕漏在先,葉曉曼這樣老實善良又專一的好女孩,別的男人哪裏有辦法插足。


    嘉應忽然想通了,念頭通達,一通百通,他覺得事出有因,葉曉曼出軌了月慕山也不是不能原諒。


    他已經不氣了,內心隻有滿滿的感動。


    她好愛他。


    葉曉曼假裝用衣袖擦眼淚,從指縫悄咪觀察嘉應的表情。


    她見他情緒逐漸穩定,知道她甩鍋成功了。


    這就對了,她是老實人,會出軌全是被另一半逼的。


    全世界這麽多男孩子,為什麽偏偏隻有你被綠了呢,請你從自身出發尋找原因。


    嘉應聲線顫抖:“言瑕。”


    葉曉曼滿臉深情:“嘉應!”


    兩人執手相看淚眼,就這樣和好了。


    像闊別了幾十年後重逢,緊緊地抱在一起。


    葉曉曼臉埋在嘉應的胸膛前,手撫著嘉應的背,抓到了他綿軟如絲綢的長發。


    她趁機替月慕山求情:“你不能去打阿慕了哦。”


    “阿慕隻是受害者。”


    ——你導致的受害者。


    “我不應該心中裝著你,卻答應他的追求。”


    ——他算個球,我唯愛你。


    “他不知道我們的事,是我對不起他在先。”


    嘉應妥協了。


    “可是我們三人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葉曉曼說:“我知道,我隻是需要時間來解決這件事情,而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


    至於什麽時候才是最好的時機呢?不知道,大概要等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吧。


    她提醒道:“別忘了我們還在鬼主的記憶裏。”


    她話裏埋鉤,暗示嘉應繼續往深處想,她究竟為什麽會來趟渾水。


    嘉應震撼地抓著她的雙肩,將她從他懷裏抬起來。


    “你是為了我……”


    葉曉曼就喜歡嘉應融會貫通的記憶力。


    葉曉曼表情無奈,輕快地迴答下去:“嘉應,我還需要償還巨額債務。”


    嘉應的眼因為詫異微微瞪大,眼尾的淚痣紅得耀眼,臉上染上了一層光暈,幸福令他熠熠閃光,完全看不出剛才要找月慕山拚命的失魂落魄。


    嘉應還記得,葉曉曼曾經說過,她為了帶一個人浪跡天涯,因為想給某個人帶來幸福去借了外債,他當時還很嫉妒酸澀那個她深愛過的人。


    原來“那個人”是他。


    嘉應驚喜交加,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他既高興得想大笑,又愧疚得想大哭,整顆心在糖水裏揪痛著。


    葉曉曼可沒忘記,她掉落鬼界之前,替荊追辦事,在神域的祭典上拿走了嘉應封印的魔神心髒。


    這件事在嘉應這裏不算完,他見到她之後會跟她追逃的,至少會問心髒下落。


    她這不就圓上了嗎。


    葉曉曼以順口一提的口吻說:“我那日從你手上拿走魔神心髒,是因為有人告訴我,我可以花一筆錢,雇傭他處理掉魔神之心。”


    嘉應這才想起這迴事,“對方是什麽人?你就信了他?”


    “哦,你見過他的,他是我現在的雇主。”


    葉曉曼知道嘉應遲早會搞清楚荊追的身份,幹脆賣了荊追,提前鋪墊,將自己摘出去。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跟身份,不過他在我麵前展現了一些手段,我就信了他,最主要是……”


    葉曉曼含情脈脈地告訴嘉應,“我知道你的痛苦,想幫你恢複自由。”


    要怪就怪她太深情了,好心辦壞事,遭奸人利用。


    “我把魔神之心給他了,過了一段時間後,他告訴我已經處理好了,我就這樣欠了他一筆錢,現在在幫他辦事。”


    “隻要拿到鬼主的寶藏,我就跟他兩清啦。”


    嘉應稍微一想,就知道葉曉曼被騙了,一分錢沒拿,被騙去辦了兩件大事。


    他心疼死了,“傻瓜。”


    他可舍不得責怪葉曉曼,葉曉曼這老實女孩,全是為了他才被騙的。


    現在壓力全給到了嘉應。


    他要欺上瞞下,幫葉曉曼善後她拿走魔神之心的事。


    他還要想辦法從荊追手中拿迴魔神之心,拯救天下,幫葉曉曼了斷她協助滅世的因果。


    好冤一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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