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阿真拍了下我的肩:“現在不是感傷的時候。”


    我嚇了一跳:“你醒了?”


    他沒理我,翻開波波送的書,不停地皺眉。


    我逗他,說他當校霸那些年,簡直人見人怕,單挑5個持刀混混都能贏。


    他瞧了我一眼,把書扔給我:“你應該沒忘記,他們罵你是gay來著。”


    “呃,我也沒忘記,他們告訴你我喜歡的人是誰後,你又把我打了。”我一轉方向盤,朝學校後門駛去。


    他說我記仇。我說他肝火旺。他說他根本沒用力。我說他肝火旺。


    趁他還沒把我的衣服扯爛前,我一腳剎車,停在了古樹下。


    我就是在這棵銀杏樹下,跟阿真告的白。換句話說,這裏就是他當初揍我的地方……


    我倒不是記仇,隻是直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他居然跟我在一起了。


    我悄悄走到他身後,想摟他的腰。他叉著腰朝前走去,讓我撲了個空。


    他抬頭看了眼銀杏樹,轉身對我說:“就在這裏吧,兔姐應該會喜歡。”說罷,他就蹲在樹下刨土。


    我愣愣地看著他。這個姿勢,讓我想起了他砸骨灰盒的樣子。


    他叫我過去幫忙,我才記起我帶了鏟子,便跑迴車上拿。


    我挨著他蹲了下來,繼而懟了他一句,說原始人都會使用工具。他叫我閉嘴,還說時間不多了。


    我尋思著一會兒天亮了還要補瞌睡,今天是別想迴逾市了,便隨口問他:“你幹嘛砸骨灰盒?”


    “我有必要告訴跟蹤狂嗎?”他繼續鏟土,沒瞧我一眼,“別跟我提這個,一說我就來氣。”


    “我還來氣呢,我明明是你老公,卻還要跟蹤你。”我把紙盒挪進坑裏。


    大功告成後,我蹲著抽菸,他坐在地上抹汗。


    我也耍橫,不理他。他或許摸到了自己的良心,扭頭對我說:“那個骨灰盒,其實是為兔姐準備的。”


    “然後呢?”我吐了口煙。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他起身拍了拍褲子,“迴家跟你說。”


    “逾市?”


    他笑著說:“我的家,在墨縣。”


    我冷哼一聲,拒絕去見他的家人。他說自從我走後,他就搬了出去,當了一年的單身貴族。


    我倒要看看他怎麽個貴族法。


    然而,當我在車裏瞧見他的小別墅時,直接嚇軟了……


    他把奧迪q7倒進了私家車庫。我跟著他參觀了地下室裏的撞球桌,繼而上到3樓,進了他的書房。在超大的落地窗兩側,全是價值不菲的書櫃。


    在跌進沙發的那一刻,我吐了句:“你當我老公算了……”


    他噗地笑了,說:“那可不行,我還指望你養我呢,未來的大醫生。”


    “我可養不起你。”我鴨梨山大,“不過,隻要你不嫌棄,我會努力。”


    他倚在書桌旁,一本正經地說:“這些錢都不是我賺的,我將來是無業遊民的機率比較大。”說罷,他走到書櫃前,取出一本書。


    我接過一看,正是波波送我的那本小說,立馬抬頭望著他。


    他問我知不知道書裏的內容。


    我搖了搖頭,正要看,他又搶了迴去,還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還挺有福氣。”


    我問他什麽意思。他說我的桃花運確實很旺。然後,他直接進了臥室。


    我們各自倒在同張床的兩側。他把我的手機放在枕邊,說幫我修好了。


    我隻希望他說話算數,醒了就告訴我關於他的事。沒再看他的背影,我閉上雙眼,也睡了。


    醒來時,已是中午。


    我想動,卻發現阿真緊緊抱著我。他的發絲擦過我的鼻翼,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顧文,好暖……”他閉著眼睛說夢話。我撩了下他的睫毛,他才睜開雙眼,沖我揚起嘴角。


    陽光穿透玻璃,灑在他的臉上。他立馬跳了起來,吵著要我陪他洗澡,還說他好久沒用過家裏的浴室了。


    我一聽,是鴛鴦浴,當然同意。正高興來著,我的手機響了。他瞪了我一眼,跑進了澡房。


    我握著手機:“莫辰嗎?”


    莫辰在電話那頭,問我昨晚找他有什麽事。我編了個半真半假的理由,說我昨晚看見了車車,問他假期還好嗎。


    他說已經和車車撇清了關係,還說:“我還在老家玩,今晚才返校。”


    我“哦”了一聲,剛要掛電話。莫辰忽然神秘兮兮地說:“關於仁心湖的事,我有點想法,到時候一起討論。”


    我答應了下來。他前腳一走,倪岩又來了……


    “顧文,周瑞有聯繫你嗎?”他的語氣很慌張,“宿舍的人說他昨晚沒迴去,他又不肯接我的電話。”


    沒辦法,我隻好給周瑞打了過去,一直是待接聽的狀態。


    我就不懂了,之前還跟他說了防火防盜防睡覺,他就在睡覺的時候出了事。出了事就算了,現在該睡覺又不睡覺,難道他真的是波波?


    我立馬掛斷電話,左思右想,又給室友撥了過去,讓他幫我和阿真給輔導員請假,說節假日返程高峰,萬一塞車迴不來,再補假條。


    弄完這些事後,阿真穿著浴袍走了出來。他把頭擱在我的肩上,說想去看兔姐。


    “早上才埋了,又想它了?”


    他點了點頭。我心想今天太陽這麽好,就當陪他出去散步。


    他非要我陪他戴情侶帽,似乎生怕被熟人認出。我牽著他的手走到銀杏樹下,他才朝前奔去,還爬起樹來。


    “你多大了,還爬樹?”我在下麵吼他,叫他小心點。


    他坐在離地麵兩米高的樹枝上,沖我揮手。


    這時,一股熱風颳了過來,搖晃著樹葉。微黃的銀杏葉在我頭頂飛舞,看著漂亮極了。


    我朝前奔去,接住了一片落葉。銀杏中間分叉,特像一顆心的形狀。我不禁嘆了口氣,心想阿真絕對不知道,我當時為什麽會選擇在這裏告白。


    突然,他跳了下來,站在我跟前,對我舉起一片落葉,說:“銀杏的花語,是永恆的愛。”


    我的心咯噔一下,原來他知道……


    他離我越來越近,眼裏卻噙著淚。我剛要問他怎麽了,他卻吻了上來,吻得特狠,仿佛對我恨之入骨。


    事後,他轉身就跑……


    我舔著嘴邊的血,腳不聽使喚地追了上去,在銀杏圍繞的藍天下,一把拉住了他。


    他不讓我抱,隨即朝家裏奔去。我跟著跑迴家後,大喊他的名字,把整個房子翻了一遍,才在地下室看見了他。


    他穿著黃色襯衫,就像熟透了的銀杏,正附在撞球桌上推桿。


    “你不是在學斯諾克麽。”我慢慢走了過去,“怎麽,還是喜歡黑8?”


    他停了下來,拿起巧粉擦桿頭,就這麽盯著我,不哭不鬧,把我當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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