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了那雙消失的小白鞋,便把黑法師捧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花盆底部有個標籤,寫著花店名字,我一眼就認出是咖啡屋旁邊那家店,我前幾天還曾路過。


    今天正好周末。事不宜遲,我催促阿真,叫他跟我去學校正門走一趟。


    花店不大,門口的花架上堆滿了各種鮮花。我低頭瞧了眼“24小時營業”的牌子,拉著阿真鑽進店裏。


    “老闆在嗎?”我喊了聲,迴應我的卻是唐檬。


    “顧文,你怎麽來了?”她放下包裝紙,轉身朝我走來,“呀,沒想到你也會逛花店!”說罷,她扭頭打量阿真,眼裏閃著八卦的光。


    就是這個大三學姐,告訴了我關於仁心湖的傳說。她之前還開玩笑說,要跟我搞姐弟戀。得知我是gay後,她恨不得立馬給我找個帥哥,說看著養眼。後來我才知道,她是個腐女。


    “唐檬,你怎麽在這兒?”


    她甩了下燙得很漂亮的大波浪,露出梨渦:“我在花店打工呀!”


    我心想這還真是巧了,便給阿真介紹起學姐。


    我和唐檬成了朋友後,她曾要我幫她推薦社團,還要學分高的那種,我便讓她去了恐怖社。但她經常拉著社團的另一個人出來打工,很少在社團露麵。


    “原來你就是喬寐口中的阿真,開蘭博基尼那個人?”她湊近了點,“好帥的學弟!”


    我瞧阿真眨了眨眼。隨即,他挺起胸膛說:“那是。”


    唐檬似乎得到了鼓舞,開始全方位欣賞這個小怪受。阿真就站在原地讓她看,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


    我趁他們還沒建立起革命般的友誼前,問唐檬:“你昨晚在店裏嗎?”


    “沒呢,晚上我偶爾會待在這裏,那要看老闆娘的安排了。”她突然岔開話題,“你們在交往嗎?”


    我和阿真對視一眼。這小子哼了一聲,說:“他可是未來的大醫生,嫌棄我這種不學無術的人。”


    “我哪兒嫌棄你了?”


    沒等他反駁,唐檬哈哈大笑起來:“果然是這樣!”她開始拍手,“在一起,在一起……”


    我已經淩亂了,都忘了正事,剛要問黑法師來著,她又把我拉到一邊,悄聲說:“阿真很在乎你呢,相信姐姐,絕對錯不了。”


    我心想是呀,送個禮物都要大費周章,還要用同居的名義考驗我的定力。


    “他不僅為你著想,還會給你麵子。”唐檬抬了抬眉,“他多有錢吶,卻故意說你嫌棄他。”


    我收迴目光,朝阿真看去。他背對我,蹲在幾盆玫瑰花前。我忽然想到之前把房租丟他腿上的事,或許在那個時候,他就明白要照顧我的感受了。


    如果不是店裏有人,我真想衝過去抱著他啃。


    我扭迴腦袋,發現唐檬還在盯著我笑。我便舉起花盆,問她:“這顆黑法師,是你們店裏的嗎?”


    她看了眼標籤,對我點點頭。我又問她知不知道買這盆多肉的人是誰,想了想說:“應該是昨晚來買的。”


    她說要去問店長,便接過花盆,朝裏屋走去。


    我掃了眼還在看花的阿真,獨自出店點了根煙。我瞧他很喜歡植物的樣子,不禁想起了我爸。


    我爸是多肉愛好者,家裏的陽台上總是養滿了各種植物,全是我媽留下來的。我媽說我爸這人特隨和,不僅開明健談,對任何事都拿得起放得下,就差把我爸誇成神了。


    我依稀記得,我小時候曾被大孩子欺負。我爸會扮成各種英雄,幫我把他們趕跑。除此之外,就是噩耗傳來的那天,我媽對著電話哭訴,不停地詢問為什麽沒找到我爸的遺體……


    直到現在,我都不敢去我爸車禍旁的那片河流。


    我很清楚我爸已經走了。和左一寒的事故不同,當時車上的許多人都沒找到。流水是無情的,會淹沒一切。


    “出來抽菸也不叫我。”阿真掏出打火機,對我嘟起嘴。


    我還真像個孫子一樣,把煙塞進他嘴裏。他一打燃,就站在門口發笑。我跟他聊了唐檬的事,他說我男女通吃。


    “別跟我瞎扯淡。”我笑著懟他,“唐檬也喜歡你,她是個很好的學姐。”


    他把菸頭一扔,吵著要迴家睡覺。唐檬出來了,身後跟著老闆娘。


    我立馬迎了上去。


    老闆娘說昨晚隻有她一個人在看店,還說:“確實有人來買過花,就是這盆黑法師。”


    我讓她迴憶時間。她想了半天,才說:“很晚了,大概3點左右。”


    我心想這麽晚,那個時候,我和阿真都開始打唿了。我連忙問她,買花的人是男是女,長什麽樣子?


    老闆娘的表情有些猶豫,說:“難道不是你們買的嗎?”


    阿真在我身邊偷笑,看來他依然認為是我買的。我便告訴唐檬她們,這是我們收到的禮物,沒有署名:“而我隻想知道,是誰在惡作劇?”說罷,我瞪了這小子一眼。


    老闆娘揉著太陽穴,偏頭看向左邊:“說來也是個怪人,但我很肯定是個男的。”


    她告訴我們,這人是奇葩中的戰鬥機。大半夜來買花就算了,還捂了個嚴嚴實實,從頭到尾一身黑,不僅戴了黑口罩,還頂著個棒球帽。


    說到棒球帽,我下意識扭頭看向阿真。那晚在天台,他就是這副打扮。


    “他還戴著墨鏡,這是他全身上下唯一適合夏天的部分了。”老闆娘朝阿真滑稽地一笑,“肯定不是他,買花的人個子更高。”


    她繼續發表演講,說那人還買了幾束玫瑰,全程沒說過一句話:“他走路的姿勢絕對是個男人,我見他朝學校後門走去了。”


    學校後門?正是小區的方向!


    我定了定神,看來確實有這麽一個人,但他不想被別人看清臉。


    阿真打了個哈欠,說:“所以,他隻要再戴個熊貓麵具,就可以去彩票中心領獎了?”


    老闆娘被他逗笑了,還誇他是個乖寶寶。這都是什麽跟什麽……


    “我想起來了。”老闆娘轉臉瞧著我,“他穿著一雙小白鞋,就和你們平時穿的一樣。”說罷,她進店去了。


    我隻感覺頭皮發麻!這下我敢肯定,在樓梯口徘徊的身影,很有可能就是買黑法師的人。


    我尋思著他是怎麽進到屋裏去的?他的目的是什麽?就為了向我們展示他對花的品味?


    十萬個為什麽差點把我淹死。


    “不行,我要報警!”我絕不能讓這種危險人物在身邊亂竄。


    “你報了也沒用。”阿真一臉不屑,“我們家裏沒人,你讓別人來欣賞我們是如何同居的麽?”


    “可以呀,順便讓他們提下建議,教我怎麽把你推倒。”


    我和他一路爭迴家,又把家裏的門窗檢查了無數遍,才累得倒在沙發上。


    我問過物管,得知樓梯口沒監控。我便把小區有可疑人出沒的事說了,隨後掛斷電話,滿了阿真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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