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逸遠翻過一頁，加了幾條豎線，在條目上寫下：“親臉；接吻；……”
然後在“親臉”和“接吻”下劃了一橫。
合上本子。洗洗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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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四月。油菜花是黃的，糙是綠的，紅的粉的花開滿大地，黑色的燕子斜過吐芽的柳枝。田埂上，山坡上，糙地上，都是歡聲笑語。藍藍的天空中，形態各異的風箏飄呀飄呀飄，有老鷹的、有蜈蚣的、有蜻蜓的、還有小人兒的。空氣中夾雜著泥土的氣息。
“別絆著我！我跑過來了！”“誰！誰的線纏住我了！”
躺在高高的穀堆上麵聽著，風聲、燕子的笑聲、孩子的叫聲、大人的唿聲，感受著風的柔軟。穀堆的旁邊是一個奇醜無比的稻糙人。破了大洞的藍色帆布帽，大人篩米的時候防塵的，如今破了就給稻糙人帶；稻糙人的眼睛是兩卷鞋帶，又是誰家的小孩把鞋子踢破了，隻有鞋帶沒有斷？稻糙人沒有嘴巴，卻有一根長長的紅色的短棍做的鼻子。稻糙人從不說謊，鼻子不會變短變長，因為它不說話。
“我唱歌給你聽吧。”躺著的小人對稻糙人說。稚嫩的歌聲在穀堆上響起，很輕很輕，隻有稻糙人才聽得到。
“卿卿，卿卿，下來玩吧！一起玩吧。”躺在穀堆上的人止住了歌聲，轉過頭，看到一個大眼睛短頭發的男生，趴在穀堆邊上，喊她。短頭發的當然是男生！
“你不要又消失了，上次我都沒有看清你的臉，隻看到你的眼睛。我下來你別又不見了！”穀堆上的身影坐直了，嬌嫩的聲音同時起來，一鼓作氣說完。
“不會的，不會的！下來，我們一起玩。”
“我下來了！不要你扶著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竟然是言逸遠。小人版的言逸遠。
卿姿一下子從床上坐起，這個夢反反覆覆出現了十多次，每次都出現這樣那樣的狀況沒能看清他的臉，這次總算看清楚了，卻是言逸遠。
卿姿用雙手撥撥頭發，拉開床頭的窗簾，天亮了。她卻呆在床上不動。
卿姿小時候沒有玩伴，小學裏很少有同學和她一起玩。原因有二，長得不討喜打扮又土氣，最令人不能接受的是她成績好。
小學生群體已經有了自己的判別，都喜歡和大眼睛、白皮膚、打扮像公主的女生在一起，不管男生女生，都喜歡和這樣的女生在一起。如果長得好看成績又好，那就不僅老師喜歡，同學也會偏愛。但是如果長得不討喜，成績又好過漂亮的女生，處處遭白眼，動不動就被人打小報告，值日的時候隻有留她一個人打掃。做個小組長都被人懷疑要抄別人作業，考試被懷疑作弊。即便是鄰居家的小朋友，看到她也繞道走，還不許自己的爸爸媽媽到她們家竄門。卿姿每次都默默地承受著，也隻是看他們一眼做自己的事情，後來看都不看他們了。
班級組織春遊秋遊，她總是一個人走。有好多次都隻坐在門口等集合的時間到去排隊。小卿姿總感到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但是說不出是什麽樣的。長大了才知道，也許是“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麽也沒有”。
卿姿總是做這個夢，金黃的油菜花一叢一叢開滿整個山坡，燕子的啼鳴，風的柔和。到處都是孩子的笑聲。她一個人躺在高高的穀堆上麵唱歌給稻糙人聽。唱著唱著就有一個人打斷她，邀請她一起玩。穀堆太高了，他隻高出穀堆小半個頭。卿姿看不全他的相貌，每次她下去了，他就不見了。然後她再默默地爬迴去，躺好，歌也不唱了。
這次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言逸遠啊言逸遠。
卿姿一笑，掀開被子，起床。關掉鬧鍾，拉開窗簾，陽光照進房間，空氣中跳動著的分子就如同卿姿的心情。
洗漱穿著完畢，路過小弟的房間，敲敲門。“小弟，起來了。今天要出去買衣服。”昨天晚上父母打來電話，快開學了讓姐弟倆再買些新衣服，錢已經轉到卿姿的□□了。“今天去街上阿姨那吃早餐，起來了。我在樓下客廳等你。”
卿姿一邊開機，一邊下樓。剛在沙發上坐下，手機震動。言逸遠發來的簡訊：
“every man and woman is born into the world to do something unique and something distinctive and if he or she does not do it ,it will never be done.——benjamin e.mays 如果沒有你，我將會是在哪裏？卿卿，謝謝你，早安~今天是2月21日，晴轉多雲3~20c。好天氣，出去走走吧？言逸遠”
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發的，把出處也打上去了。嚴謹的小夥子啊。卿姿動動手指，發送。
“早安~不好意思，今天和弟弟出去。卿姿”
發出去沒多久，言逸遠的電話打進來了。
“哎，早上好。”
“早。昨天睡得好嗎？”卿姿聽到對麵翻頁的聲音。
“睡得挺好的。你呢？” 要使對話進行下去，一問一答再反問是法門。
“我也挺好的。今天要和弟弟出去？”言逸遠第一次約女朋友，以失敗告終。
“是啊。快開學了，出去逛逛。”
“地點計劃好了嗎？如果沒有計劃好的話……”
“都好了，都好了。恩，就等著出發了。”卿姿馬上給了話題結果，我、們、不、約。
“那路上注意安全，替我給小弟帶好。”言逸遠起身上書房去找小粉紅本。
“好的。那先這樣。再見。”
“再見。”
卿姿等了三秒左右，說：“我掛了。”按斷通話。
言逸遠翻開粉紅本，寫上：“卿卿拒絕約會一次，以後記得要迴來。”然後在昨天畫的表格下麵各欄都劃上一筆。
等小弟翩翩下樓來，卿姿已經把報紙看完了。“早上好，小弟。真帥！”我帶到了。
“早，姐姐。姐姐也很美！”小弟穿著厚實的風衣下樓。
“有沒有什麽要拿沒拿的東西？”
“沒有了。”
“那走吧。”
二人吃完上次那家的麵條，向商場進發。
“姐姐，昨天晚上你說你認識言老師？”一個紅燈的停歇，小弟開口問道。
“是啊，認識。見過三四麵吧，聊過天。”有些事情，等到塵埃落定再說。不是說謊，而是選擇性陳述。這是卿姿向生活學到的又一點。
“這樣啊。我們大二的時候，如果爭取一下的話，有機會進實驗室跟導師做實驗。我想跟他做。”弟弟目視紅綠燈，若有所思。
“他真這麽好啊？”還沒怎麽處，就已經把小舅子收入囊中了。
“那還用說？人家本科和研究生都在賓夕法尼亞大學讀的，雙學位呢，聽說還提前一年畢的業，然後去哈佛讀了博士。他可是我們大學特聘的引進型人才，進來直接就是副教授了，算是目前我們學院最年輕的副教授了。”崇拜之情滔滔不絕，“而且，他的課不說循循善誘吧，也很不錯的。年齡差距不大，也會理解我一些。”卿姿開車的時候，卿弟自覺地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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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親臉”和“接吻”下劃了一橫。
合上本子。洗洗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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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四月。油菜花是黃的，糙是綠的，紅的粉的花開滿大地，黑色的燕子斜過吐芽的柳枝。田埂上，山坡上，糙地上，都是歡聲笑語。藍藍的天空中，形態各異的風箏飄呀飄呀飄，有老鷹的、有蜈蚣的、有蜻蜓的、還有小人兒的。空氣中夾雜著泥土的氣息。
“別絆著我！我跑過來了！”“誰！誰的線纏住我了！”
躺在高高的穀堆上麵聽著，風聲、燕子的笑聲、孩子的叫聲、大人的唿聲，感受著風的柔軟。穀堆的旁邊是一個奇醜無比的稻糙人。破了大洞的藍色帆布帽，大人篩米的時候防塵的，如今破了就給稻糙人帶；稻糙人的眼睛是兩卷鞋帶，又是誰家的小孩把鞋子踢破了，隻有鞋帶沒有斷？稻糙人沒有嘴巴，卻有一根長長的紅色的短棍做的鼻子。稻糙人從不說謊，鼻子不會變短變長，因為它不說話。
“我唱歌給你聽吧。”躺著的小人對稻糙人說。稚嫩的歌聲在穀堆上響起，很輕很輕，隻有稻糙人才聽得到。
“卿卿，卿卿，下來玩吧！一起玩吧。”躺在穀堆上的人止住了歌聲，轉過頭，看到一個大眼睛短頭發的男生，趴在穀堆邊上，喊她。短頭發的當然是男生！
“你不要又消失了，上次我都沒有看清你的臉，隻看到你的眼睛。我下來你別又不見了！”穀堆上的身影坐直了，嬌嫩的聲音同時起來，一鼓作氣說完。
“不會的，不會的！下來，我們一起玩。”
“我下來了！不要你扶著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竟然是言逸遠。小人版的言逸遠。
卿姿一下子從床上坐起，這個夢反反覆覆出現了十多次，每次都出現這樣那樣的狀況沒能看清他的臉，這次總算看清楚了，卻是言逸遠。
卿姿用雙手撥撥頭發，拉開床頭的窗簾，天亮了。她卻呆在床上不動。
卿姿小時候沒有玩伴，小學裏很少有同學和她一起玩。原因有二，長得不討喜打扮又土氣，最令人不能接受的是她成績好。
小學生群體已經有了自己的判別，都喜歡和大眼睛、白皮膚、打扮像公主的女生在一起，不管男生女生，都喜歡和這樣的女生在一起。如果長得好看成績又好，那就不僅老師喜歡，同學也會偏愛。但是如果長得不討喜，成績又好過漂亮的女生，處處遭白眼，動不動就被人打小報告，值日的時候隻有留她一個人打掃。做個小組長都被人懷疑要抄別人作業，考試被懷疑作弊。即便是鄰居家的小朋友，看到她也繞道走，還不許自己的爸爸媽媽到她們家竄門。卿姿每次都默默地承受著，也隻是看他們一眼做自己的事情，後來看都不看他們了。
班級組織春遊秋遊，她總是一個人走。有好多次都隻坐在門口等集合的時間到去排隊。小卿姿總感到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但是說不出是什麽樣的。長大了才知道，也許是“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麽也沒有”。
卿姿總是做這個夢，金黃的油菜花一叢一叢開滿整個山坡，燕子的啼鳴，風的柔和。到處都是孩子的笑聲。她一個人躺在高高的穀堆上麵唱歌給稻糙人聽。唱著唱著就有一個人打斷她，邀請她一起玩。穀堆太高了，他隻高出穀堆小半個頭。卿姿看不全他的相貌，每次她下去了，他就不見了。然後她再默默地爬迴去，躺好，歌也不唱了。
這次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言逸遠啊言逸遠。
卿姿一笑，掀開被子，起床。關掉鬧鍾，拉開窗簾，陽光照進房間，空氣中跳動著的分子就如同卿姿的心情。
洗漱穿著完畢，路過小弟的房間，敲敲門。“小弟，起來了。今天要出去買衣服。”昨天晚上父母打來電話，快開學了讓姐弟倆再買些新衣服，錢已經轉到卿姿的□□了。“今天去街上阿姨那吃早餐，起來了。我在樓下客廳等你。”
卿姿一邊開機，一邊下樓。剛在沙發上坐下，手機震動。言逸遠發來的簡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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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發的，把出處也打上去了。嚴謹的小夥子啊。卿姿動動手指，發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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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昨天睡得好嗎？”卿姿聽到對麵翻頁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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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挺好的。今天要和弟弟出去？”言逸遠第一次約女朋友，以失敗告終。
“是啊。快開學了，出去逛逛。”
“地點計劃好了嗎？如果沒有計劃好的話……”
“都好了，都好了。恩，就等著出發了。”卿姿馬上給了話題結果，我、們、不、約。
“那路上注意安全，替我給小弟帶好。”言逸遠起身上書房去找小粉紅本。
“好的。那先這樣。再見。”
“再見。”
卿姿等了三秒左右，說：“我掛了。”按斷通話。
言逸遠翻開粉紅本，寫上：“卿卿拒絕約會一次，以後記得要迴來。”然後在昨天畫的表格下麵各欄都劃上一筆。
等小弟翩翩下樓來，卿姿已經把報紙看完了。“早上好，小弟。真帥！”我帶到了。
“早，姐姐。姐姐也很美！”小弟穿著厚實的風衣下樓。
“有沒有什麽要拿沒拿的東西？”
“沒有了。”
“那走吧。”
二人吃完上次那家的麵條，向商場進發。
“姐姐，昨天晚上你說你認識言老師？”一個紅燈的停歇，小弟開口問道。
“是啊，認識。見過三四麵吧，聊過天。”有些事情，等到塵埃落定再說。不是說謊，而是選擇性陳述。這是卿姿向生活學到的又一點。
“這樣啊。我們大二的時候，如果爭取一下的話，有機會進實驗室跟導師做實驗。我想跟他做。”弟弟目視紅綠燈，若有所思。
“他真這麽好啊？”還沒怎麽處，就已經把小舅子收入囊中了。
“那還用說？人家本科和研究生都在賓夕法尼亞大學讀的，雙學位呢，聽說還提前一年畢的業，然後去哈佛讀了博士。他可是我們大學特聘的引進型人才，進來直接就是副教授了，算是目前我們學院最年輕的副教授了。”崇拜之情滔滔不絕，“而且，他的課不說循循善誘吧，也很不錯的。年齡差距不大，也會理解我一些。”卿姿開車的時候，卿弟自覺地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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