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辭唿吸急促,臉色憋得通紅,眼裏屈辱的淚水翻滾:“真的?”


    周睿安點頭:“程信是親口告訴我的,還讓我看了眼慕老的遺書,像是慕老的……筆記……”


    這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糙!


    慕辭忽然落下淚來,喘著粗氣罵:“混、混蛋!大混蛋!”


    他一邊罵著,一邊推開周睿安,搖搖晃晃下了床。他走到香案前,拿著上麵的遺像狠狠摔在地上。


    鏡框破碎,玻璃渣子四濺。有一小塊劃過他的右臉,一道小口,流出殷虹的鮮血。


    慕辭恍若感覺不到疼痛,抬腳踩上那遺像,狠狠地踩,邊踩邊罵:“你騙我!你敢騙我!慕坤,你特麽敢騙我!”


    反反覆覆這一句。


    周睿安抱住他,目光擔憂又心疼:“少爺,你受傷了,流血了。疼不疼?你等著,我去找創可貼。”


    慕辭像是聽不到,狠狠踩著玻璃渣中的相片,腳下慕坤的遺像慈愛地看著他,目光溫柔寵溺。


    都是假的!


    全都是假的!


    慕辭捂住胸口,眼裏的淚水嘩嘩啦啦滾落下來。


    周睿安很快去而複返,給他消毒、貼創可貼。慕辭傻傻愣愣,像個木頭人般任他擺弄。他心裏太難受了,萬千委屈憋在心裏發不出來。


    “少爺,你想開些,身體重要啊!”


    “少爺,別難過,我們不缺錢。僅有這棟別墅,我們也會過得很好。”


    “滾尼瑪的!”慕辭一腳踹開他,恨恨地罵:“你懂什麽?狗屁!一群沒用的東西!”


    “對不起,少爺。”


    這對不起,太蒼白無力。


    慕辭仿佛沒聽到,失魂落魄、搖搖晃晃地倒下了。


    周睿安忙接住他,看到他微垂著腦袋,像個傻子似的絮絮叨叨著:“我如履薄冰了十年,周睿安,你知道這十年我是怎麽過的?你知不知道我失去了什麽?不,你知道的。你什麽都知道,可你怎麽有臉說出這些話?”


    周睿安無力地抱住他,緊緊抱著,心疼的難以自抑:“少爺,對不起,是我沒用。”


    慕辭沒看他,低垂著腦袋,嘲弄似的哼笑:“是啊,你沒用,我也沒用。所以,我們被當乞丐打發了。他那倆私生子發達了。”


    “不,少爺不是乞丐。你別這樣想,少爺,求你了。”


    周睿安看不得他的自貶,慕辭應該是意氣風發的、應該是高高在上的。他這十年,無論受了什麽委屈,麵上都是雲淡風輕、矜貴孤傲的。


    “少爺,你別難過。求你了。”


    他扯著他的衣袖,英氣的臉上急出汗來倘若他難過,他是比他難過一千倍、一萬倍的。


    慕辭自是懂得這一點,所以瞥了下紅了眼眶的人,心裏忽然暖了一下。他任男人抱著自己,手拍打自己的胸口,低喃著:“阿睿啊,我這心裏難受呀。”


    “我知道,少爺,我知道的。”


    “這遺產一公布,不知道多少人看我笑話呢。”


    “沒人敢笑話你的。”


    “會的,顧含彰會笑話我,林湛會笑話我,甚至程澤也會笑話我。嗬,或許還會拿錢甩我的臉。”


    一旦沒了錢,那些人會把他吃了的。


    “不會的,我會保護少爺的。”


    慕辭沉默了、感動了。他伸手揉了揉周睿安的腦袋,攬下男人的脖頸,吻了下他的額頭。他向來是親吻別人額頭的,覺得這樣的親吻純潔又神聖。可這親吻是慕坤教他的。想到慕坤,他心裏又惱恨起來。他看著周睿安的唇,紅潤又飽滿。趁著他那張年輕英氣的臉,分外的誘人。他想親吻下,動作進行了一半,又停下了。


    他厭惡男人的身體。


    即使親近如周睿安,也不例外。


    慕辭板正身體站好,寡淡的一張臉,看不出什麽情緒。他也不說話,隻腦袋迅速地轉動著。


    他想到有次從夜色會所出來,門口一個乞丐提醒他小心腳下的香蕉皮。當時慕坤看見了,隨手賞了一百萬。他那時心疼的不行,可慕坤說:“阿辭,這根香蕉要是害你滑倒,我可要心疼死的。”


    隻一根香蕉皮,慕坤就賞了一百萬啊!


    所以,他如今是連乞丐都不如了嗎?


    慕辭這樣想著,眼神越發冷冽。他握緊手,抿起唇,蒼白的臉像是凝上一層霜,絲絲冒著寒氣。


    “不可能!絕不可能!”


    “他不可能這樣對我!”


    “他是個重承諾的人,他從沒騙我,他說了遺產都給我,就一定會給我。”


    “是程信,是他,肯定是他在暗中搞鬼!”


    ……


    慕辭魔怔了一般,自言自語了一會,忽然,推開周睿安往自己臥室走。他這會兒全憑意念支撐,竟還真搖搖晃晃迴了房,找到手機給程信打電話。


    他的手機那天一氣之下摔破了,還沒來得及修。好在勉強還能用。


    電話打通了,沒人接。


    他不死心,一遍遍撥打,可男人存了心地氣他,就是不接他的電話。


    慕辭氣得紅了眼,氣得渾身發抖,氣得破口大罵:“混蛋!他故意的,他是故意的!這個卑鄙小人,想奪我的遺產。那是我的,是我的。我都允許他拿走一部分了,可他太貪心了,真、真是太貪心了!”


    全世界似乎都在跟他作對!


    全世界都想氣死他。


    周睿安看他氣得直喘氣不進氣,忙摟著他,一邊順氣,一邊安撫:“少爺,別急,千萬別急,咱們找律師,咱們打官司——”


    慕辭現在哪裏聽得進這些?他抓著男人的肩膀,眼神又冷又狠:“我得見程信,我得見他。”


    他要當麵質問他,要當麵揭露他的虛偽麵孔。


    周睿安知道攔不住他,隻得順著他的話附和道:“好好好,少爺別急,我們這就去見他。”


    “走,現在就去。”


    “好好,別急,我們這就去。”


    “去他家!我要去他家!休想躲開我!”


    “好好,去他家。”


    周睿安連連應著,本想敷衍一二。可慕辭已經看出他心思,一把推開他,踉蹌地下了樓。


    事關遺產,什麽都得靠邊站!


    天色已經暗了,周媽正在廚房做飯,聽到樓梯傳來聲響,探著腦袋看:“少爺下來了,是餓了嗎?馬上飯菜就好了。”


    “媽,我們要出去一趟。”


    “這麽晚了,去哪啊?”


    “去程先生家。”


    慕氏別墅遠離市區,一來一迴估計要兩個小時。


    周媽看了看窗外,放心不下,忙扯開係在腰上的圍裙擦幹手,勸道:“什麽事,這個點還要出門?少爺身體不好,你這孩子也由著他?”


    周睿安正彎腰給慕辭穿鞋,聽到母親的訓斥,萬分委屈:“少爺哪裏肯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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