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啊?”銘夏還沒反應過來,慕容尋卻心中一動,“這麽說,您知道日落城!”她眉心的胭脂痣重重一跳,“是嗎?您知道,是嗎?”


    “沒錯。”哈卜拉姆老人輕輕點頭,白須隨之輕輕飄動著,“可是……憑你們的力量,不可能到達日落城……”


    “您真的知道日落城!”銘夏也反應過來了,大喜過望,“快告訴我們吧!”


    “你們,為什麽要去日落城?”哈卜拉姆老人目光中閃爍著某種深不可測的情緒,緩緩迴憶著,“日落城是非常隱秘的一方城堡,位於塔克拉瑪幹沙漠中心,並且隨著沙暴不斷遷徙,居無定所,沙漠變遷,樹木叢生,常人根本就找不到……”


    “啊。”銘夏低唿,“果然是在塔克拉瑪幹沙漠!”


    “是的,”哈卜拉姆老人麵有憂色,“沙漠裏,沙暴兇險異常,一旦遭遇九死一生……你們是不可能,不可能到達的!”他搖著白發的頭,“孩子們,你們還是迴去吧。”


    “不,您說謊!”銘夏忽然臉色一變,叫了起來。


    慕容尋一驚,想提醒他不可以這樣沒禮貌,但銘夏緊接著的話讓她開不了口——


    “我爸爸就找到過,我爸爸就去過!”銘夏的深棕色眼睛閃著驕傲和自豪。


    慕容尋再次一驚,怔怔地看著銘夏,他已經從脖子上掏出了那塊銅牌,送到哈卜拉姆老人麵前去。


    “您看,這是我爸爸留……”銘夏一時說不清楚,幹脆直接問出來:“這是日落城的記號,不是嗎?”


    哈卜拉姆老人神色卻依舊安詳,“是的……是日落城……”他的眼光,慢慢地從銅牌上,移到了銘夏臉上,智慧的眸子在銘夏臉上逡巡了好一陣。


    “嗯,很像……”哈卜拉姆老人迴憶著,“十二年前,的確是有一個漢人男子到達過日落城,你很像他……”


    “是啊,他就是我爸爸!”銘夏情不自禁地高喊。


    “隻是,”哈卜拉姆老人深深地看著麵前的少年,“那次,他是和他的愛人一起去的!”


    愛人?


    愛人——他的愛人?


    不,不會的,不可能……怎麽會……


    “怎麽會!”銘夏頓時神色大變!“他的……愛人?”他想問,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一邊,慕容尋也驚疑不定,“愛人……”


    她也想問,卻也不知道從何問起……


    沉默……一段長長久久的沉默……


    銘夏情不自禁地看嚮慕容尋,剛好慕容尋也在看他……


    兩人眼光一接,又觸電一樣彈開!


    哈卜拉姆老人沒有忽略這一幕,他看看銘夏,又看看慕容尋,忽然嘆了一口氣。


    “傳說,隻有愛情才是通往日落城的唯一鑰匙!”


    ……


    愛情……


    銘夏心裏,似有些明白,又似有些糊塗,更多的是一種亂糟糟的情緒……


    愛情……


    慕容尋的藍眼睛裏,驀然閃過一絲痛楚!似是被刺了一下,她情不自禁地瑟縮起來……


    “是的,愛情。”哈卜拉姆長老咳嗽一聲,打破了沉默。然後,他深深地看著這一對少年人——


    ——“你們之間,難道有愛情嗎?”


    慕容尋猛地垂下頭,臉色一黯,連道別的話也沒說一句,立刻走出石屋!


    “謝謝您!”銘夏勉強地道了一聲謝謝,神思不屬地,也跟著走出去……


    身後,晚風飄來哈卜拉姆老人的低語——“隻有愛情,才是通往日落城的唯一鑰匙……”


    “愛情……”


    愛情……愛情……愛情?


    2


    一天後——


    “記住,隻有愛情,才是通往日落城的唯一鑰匙……”晚風中,再次飄蕩著哈卜拉姆老人的低語……


    “愛情……”


    ……


    “愛情個鬼!”婉兒氣鼓鼓地從石屋裏大步走出來,“哼!騙子!騙子!”


    “這個老頭子一看就知道是騙我們的!”她賭氣地嚷著,“什麽沙漠盡頭,什麽九死一生磨難重重,嚇誰呢?我婉兒大王才不怕呢!”


    西民緊跟著走出來,婉兒繼續對他喋喋不休:“還說什麽愛情是通往日落城的唯一……唯一鑰匙?啊呸,拍電影啊?騙誰呢!”


    她憤憤地轉著圈子跳著,突然又像想起什麽地,“喂,死人,如果真那麽危險的話,我們還去不?”


    “死人……”婉兒轉迴來,西民早就大步往前走出一段距離了。


    “等等我——啊!”婉兒大叫,撒腿追上去。


    紅色的哈雷摩托,駛出日落村,在長著蘆葦、紅柳的鹽鹼灘地上穿出沙漠公路……


    黃昏時分,西民將摩托車寄存在路邊的一家旅館。


    “明天,我們要正式進入沙漠了。”西民整理好裝備,麵色凝重,“車子隻能開到這裏。”


    “走就走,誰怕誰啊!”婉兒想也沒想,頭一甩,鄙夷地露出牙套,瀟灑得很。


    大漠、克拉瑪幹沙漠!


    清晨的沙漠像水洗過一樣明淨,無邊的黃沙裏,漫漫的天空下,婉兒和西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死人,你看,樹皮的屋子!……”婉兒指著一個小小的村落驚唿。


    西民走在她身邊,給她講解著,“這是克裏雅人的原始民居,用楊樹搭的屋架,紅柳枝條編牆,剝下胡楊樹皮做門……”


    “真好玩!那下雨了怎麽辦?”


    “沙漠中很少有雨……”


    越過一些片狀的流動沙丘帶和胡楊、紅柳沙包地帶,婉兒又被那大片的胡楊林吸引了,“這麽多楊樹!”


    “是胡楊林。”西民微笑著,“沙漠的天然衛兵,相傳是一千年不老,一千年不倒,倒後一千年不枯的神樹,我們才剛開始走,還能看到那麽多胡楊林,慢慢地就越來越少了……”


    ……


    綠色逐漸越來越少了,滿目盡是黃沙。


    黃沙間,常出現一些條帶狀的丘間窪地,長著一些胡楊,大部分已枯死。幹枯的胡楊樹幹被風沙扭曲成千奇百怪的姿態,或像張牙舞爪的怪獸,或像醜陋恐怖的妖鬼……


    太陽,也越來越高了,毫不留情地散發著它的熱力,腳下的地,越來越燙了……


    “什麽鬼地方!”婉兒又熱又渴又累,剛來時的好興致早就飛走了。


    “車子也不能開,頭發裏都是沙子,臉上也是!”她抱怨著,“快把我烤熟了!”


    “你要是受不了就迴去吧。”西民不緊不慢地從臉上抹去汗水。


    “誰說我受不了的?”婉兒要強起來,神氣活現地加快了步子。


    “我們才開始走呢。現在迴去還來得及。”西民這倒不是存心諷刺,而是覺得她一個女孩子一定會吃不消的。


    可婉兒才不領情:“閉嘴!……哎呀,這是什麽?”她定睛看去——麵前,是大群高高的沙丘,散布在大約二、三十裏方圓的荒地上,擋住了去路。


    這些沙堆全是弧形的,在外表上看去一模一樣。每個都有大約幾十公尺左右高,而每一個間隔的距離都差不多。


    婉兒想也沒想,打起精神,就往沙丘上爬去:“死人,敢說我吃不消,我看是你自己吃不消……”


    “喂!你快下來!”西民猛然想到什麽,臉色大變,衝上去要拉她,但又不敢亂動,“你快下來,不能上去,要繞過去!”


    “你白癡啊!”婉兒得意地迴頭揮著手,“天這麽熱還要繞道?我才不傻……啊!”話音剛落,她雙腿頓時就陷入了流沙中,她發出一聲恐懼的尖叫,人就像秤砣一樣慢慢下沉——


    頃刻,黃沙已經埋到了大腿!


    “啊……救命……救我啊……”婉兒嚇得魂飛魄散,越是掙紮就越是一點點下沉!她驚得全身都凍住了,好像發噩夢一樣,不相信這是真的,但是,眼前的景象是千真萬確的啊!


    “別動!”西民鎮定住自己,一聲大喝:“不要動!千萬不要動!!一動就沒命了!!!”


    他的唿喝聲那麽威嚴,婉兒不動了,怔怔地看著還在一點點吞噬著自己的流沙……


    沙子沒到她的腰部了……到胃了……還在繼續上升……上升……


    ‘天啊……”婉兒像夢魘一樣,“不要這樣快……為什麽這樣快……


    “快把身上的背包卸下來!”西民發現了原因,“慢慢地卸!”


    婉兒眼淚汪汪地,抖著手去解背包:“這裏麵是水……還有gsp定位儀,丟了會沒命……”


    “不丟的話你現在就沒命!”西民情急,厲聲怒喝,“丟!”


    “哦!”婉兒乖乖地,一點一點解下了背包……背包落在流沙堆上,幾秒鍾的時間,就被黃沙吞沒了!


    “明天,我們要正式進入沙漠了。”西民整理好裝備,麵色凝重,“車子隻能開到這裏。”


    “走就走,誰怕誰啊!”婉兒想也沒想,頭一甩,鄙夷地露出牙套,瀟灑得很。


    大漠、克拉瑪幹沙漠!


    清晨的沙漠像水洗過一樣明淨,無邊的黃沙裏,漫漫的天空下,婉兒和西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死人,你看,樹皮的屋子!……”婉兒指著一個小小的村落驚唿。


    西民走在她身邊,給她講解著,“這是克裏雅人的原始民居,用楊樹搭的屋架,紅柳枝條編牆,剝下胡楊樹皮做門……”


    “真好玩!那下雨了怎麽辦?”


    “沙漠中很少有雨……”


    越過一些片狀的流動沙丘帶和胡楊、紅柳沙包地帶,婉兒又被那大片的胡楊林吸引了,“這麽多楊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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