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啊!”


    “……”


    “啞巴啦?”婉兒連問了三次,開始真的惱火了。


    “真白癡!這樣簡單的題目也不會,還跑來山海上什麽學?笨蛋!都是笨蛋!我第一天當老大,居然收了這麽一幫笨蛋蠢豬白癡廢物點心手下……”


    “笨蛋白癡!廢物點心!” 她劈裏啪啦地罵著,揮舞著手裏的擴音器。


    可,就在此時——


    一個纖弱的人影突然越眾而出……


    慢慢地,向車棚走過去!


    居然……有人敢閃?


    有人敢在她婉兒老大訓話的時候閃?


    有人敢在她婉兒第一天當老大的時候閃?


    豈有此理——


    “站——住!”擴音器裏傳出婉兒的一聲大吼。


    所有人都站著,一動不動。而,那個人影,卻已經走到了車棚裏——


    “說你呢——白癡!”婉兒吼叫:“那個——推車的傢夥,給我站住!”


    人群順著婉兒的目光看去……


    車棚邊,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孩子,正推著輛藍色的、破舊的自行車慢慢走樂出來。


    車的龍頭上,貼了兩顆大大的心形圖案……


    男孩子似乎根本沒聽見婉兒的大喊大叫。隻是不緊不慢地推著車走著。陽光照著他清秀而憂鬱的臉,白色的襯衣和白色的牛仔褲,更顯出他白皙的皮膚。他的嘴唇緊緊地抿著,扶著車把手的左手小指微微翹起……


    他慢慢地走過瞠目結舌的人群,走過氣得臉發紅的婉兒……


    眼看著,就要走出停車場……


    “你、給、我、站、住!”婉兒怒罵著,“你是聾子還是啞巴啊!”


    男孩掏出麵巾紙,愛惜地擦了擦自行車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你!”婉兒覺得他存心就是做給自己看,眼看男孩走出停車場,她麵子大失,氣得拿起擴音器高叫——


    “你敢走?好啊!你就死定了!我會把你剁成肉醬,做人肉包子!!!!”


    可,迴應她的,隻是從風裏飄來的兩個字——


    “無聊。”


    男孩已經騎上了車,車子緩緩遠去。


    婉兒驚愕地張大嘴巴,不顧難看的牙套會露出來了:“你——”


    “你給我去死吧!”


    她怒氣沖沖地揀起地上的一把石頭,對著男孩離開的方向用力丟去。可惜距離已經太遠,根本打不到。


    婉兒隻好氣急敗壞地轉迴身來,對著手下發脾氣:“白癡啊!剛才為什麽不衝上去收拾他!”


    “老大,你沒叫我們動手!”手下這次倒是答得整齊。


    “哼!”


    婉兒滿腔怒火,卻又無可奈何,隻得雙手插著腰,“我遲早要收拾你的!死小子,臭小子,我會把你大卸八塊……不,九塊……”


    她恨恨地跺著腳,自己發泄了一陣。看到還整齊地站在廣場上的人群,又想起來了,“先讓這死小子走好了,我們繼續猜謎,你們,誰快給我迴答啊?”


    “……”


    更沒有人敢應聲了,尤其是見到她投擲石頭的兇相後,還有誰敢開口?


    “笨蛋!白癡……”婉兒又氣又急,目光掃視著人群,最後——


    不偏不倚地,落在離她比較近的一個男孩身上。


    “喂!”婉兒衝過去,一把拎起那個男孩的領子,“你,來迴答!”


    “是、是、是……”男孩渾身急劇顫抖著,好半天才冒出四個字:“是……烏龜嗎?”


    他個子矮,小鼻子小眼睛,四肢短小,在婉兒手底不斷地掙紮,猛一看——


    還……真像一隻烏龜!


    “賓果!答對了!”婉兒鬆開他的衣領,“哈哈,你是第一個答對我問題的人,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助手吧!”


    “啊?”


    “嗯,助手不好聽,那我封你一個丞相!就……就叫你龜丞相好了!”婉兒滿意地拍著男孩的頭,“不錯,不錯,放心吧,跟著我,有肉吃——你們,統統給我解散!”


    2


    端木婉兒穿著印有骷髏頭的一件深糙綠色迷彩短袖t恤,以及同色的迷彩褲,蹬著黑色皮靴,趾高氣揚地大步走進教室。


    出門前,她自作主張,偷偷地換下了媽媽給她的淑女襯衣和長裙。哼,媽媽可不知道她在學校已經是老大了,端木老大可不能穿得沒有威嚴!


    婉兒得意地笑著,越過了爭著對她問好的同學,威風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剛要坐下來,卻再次張大嘴巴!


    ——座位邊上坐著的是昨天騎自行車離開的——死小子!


    冤家路窄!


    “哼哼”,婉兒腦子裏立刻浮現出這個詞來,心中暗想:來得正好,看我怎麽收拾你?


    露出邪惡的笑,婉兒鼻子裏冒出兩股火焰,然後“啪”一聲重重地把書包甩在桌子上。


    少年被淡淡地驚動了,卻隻是隨意掃了婉兒一眼,似乎不認識她一樣,繼續低下頭去看手裏的地理書。


    “你,讓開一些!”婉兒稀裏嘩啦地從書包裏把書本、文具……一樣樣往桌子上放,文具盒子幾乎壓到了少年的手臂。


    然後,她又掏出一支粉筆,重重地在桌子的三分之二處劃了一條線。


    “這裏都歸我,你!不得越過這條線,否則,你死定了!”


    少年往椅子上一靠,繼續看他的地理書,根本沒有理睬婉兒。


    “讓老大我來教你些規矩!”婉兒啪地一把按下西民的書——


    “第一、你不得越過界限半步,第二、我上課吃零食、看小說、打瞌睡的時候,你要幫我掩護;第三、我所有的作業你要幫我做……”


    少年像木頭人一樣,麵無表情地又拿起書,不理婉兒的獨腳戲。


    當他的目光落在一張地圖上時,他薄薄的嘴唇邊忽然勾起一抹微笑,憂傷的眼睛裏忽然湧上一種難言的柔情——


    南迦巴瓦峰……


    終於找到南迦巴瓦峰的位置了,夏……現在應該是在那裏吧……


    “你是死人啊!”婉兒用手在少年麵前晃來晃去,好像試驗他有沒有氣息一樣,“老大我在跟你說話呢!”


    少年一手托著下巴,另一隻手輕輕地撫著地理書上南迦巴瓦峰的位置,對婉兒的喊叫充耳不聞。


    “你,你給我去死吧!”


    “叮鈴鈴……”就在婉兒想要掀翻書桌的時候,上課的鍾聲響了。


    “首先歡迎大家來到山海。”頭發斑白的教授說著,“你們都是從各個地方來的,但我希望能很快地了解大家,先從成績開始吧!”


    “現在,我們進行摸底考試。”教授揚了揚手裏的一堆試卷和答題卡。


    轟——教室裏開了鍋。


    “有沒有搞錯,開學第一天就考試?”


    “玩了一個暑假,都忘了啊……”


    “慘了慘了……”


    隻有那個少年無動於衷地拿出筆,安靜地準備答題。


    “這是哪個時代的題目啊……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耶……”婉兒噘起嘴,手裏的筆轉出一圈圈筆花。


    邊上,少年趴在桌子上,沙沙地答著試題。


    婉兒翻了他一記白眼,幹脆趴在桌子上睡覺。


    40分鍾後,少年將試題全都答好了,正在檢查——


    一隻手“刷”地抽走了他的答題卡!


    一直趴著的婉兒,不知道什麽時候抬起頭了,搶過了他的答題卡後,她邪邪地一笑,就狠狠地抄起來。


    少年沒有搶迴答題卡,他輕輕地撩開前額披下來的頭發,淡淡地望著教室前方,任憑婉兒在邊上抄得天昏地暗……


    “鈴……”結束的鍾聲響了。


    “唿……”,婉兒滿意地唿出一口氣,用筆指著少年,“你!看在你給我抄的份上,我就饒了你昨天的無禮!哈哈……”婉兒高興起來,“我是一個多麽寬宏大量的領袖耶!”


    三天後——


    “這次摸底考試的成績已經下來了,第一名是西民同學!大家要向他學習!其餘的分數你們自己看吧,成績不好的要多努力!”自習課上,老師抱著試卷進來。


    原來,他叫西民。


    “哈哈,你是第一名,那我也是第一名哦?”婉兒高興起來,可又皺起了眉,“老師好偏心啊,隻報你的名字,不報我的名字!真笨蛋!”


    卷子發到麵前的時候,婉兒差點吐血倒地——


    10分!


    10分?


    ……婉兒咬著手指,怔怔地看著麵前全是紅叉叉的試卷。


    “西——民!你——死——定——了!”好不容易捱到下課,婉兒立即對準西民的耳朵大叫。


    西民厭惡地用手掩住耳朵,靜靜地看著麵前噴火的婉兒。


    “你竟然敢給我假答案,龜丞相,快找人扁死他!”婉兒氣得渾身發抖。


    “是!!”龜丞相立刻帶著一票人馬衝過來,包圍住了西民的座位。


    “端木婉兒,”西民突然冷冷地開口,這是婉兒第一次聽到他說話,“答題卡是你從我手裏搶過去的,你動腦子想想,我什麽時候有機會給你假答案?”


    “那為什麽你得了滿分我隻有10分?有鬼啊!”


    西民纖長的手指,輕輕撚起桌子上婉兒的答題卡,放在自己的答題卡邊上,“因為我的是a卷,你的是b卷,答題卡的形式不一樣,選擇題排列的位置不一樣。”


    什麽????婉兒麵前頓時直冒金星。


    “端木婉兒,你真的很笨哦,抄前也不弄弄清楚。”西民輕輕一笑,拿起地理書,頭也不迴地走了出去。


    “嘿嘿……嗬嗬……忽忽……嘻嘻……”龜丞相和其他手下紅著脖子發出陣陣怪笑。


    “不準笑!!!”婉兒用力三兩下把兩張答題卡撕得粉碎,然後憤怒灑向天空:“可惡!你事先為什麽不告訴我有ab卷?你知道是ab卷還讓我抄?並且抄得這麽辛苦,你知道我抄錯了還讓我饒了你的昨天的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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