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著腦袋滑落,跌坐在地上,那個聲音一天比一天的清晰,讓他避無可避的聽著所有的話,明明記憶中是那麽的陌生,可是卻本能的肯定著自己很熟悉,想要親近卻害怕靠近,心底的聲音告訴著自己,如果想起就會很痛很痛……一直承受著心中的矛盾,直到有一天,耳朵邊突然間出現了另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帶著莫名的驚駭,焦急而不可置信。


    “小九快醒醒!你皇阿瑪瘋了,他竟然要殺了你皇額娘,就連皇額娘求情都視若無睹的,小九,現在隻有你才可以阻止四哥了,小九——”


    皇額娘?皇額娘……皇額娘!不,不準殺了皇額娘,不準!沒時間再去顧及因為突然間湧現的記憶而出現的頭痛欲裂,他急急的想要喊出來,隻是長久的疲憊讓他拚盡了全力的喊叫比貓咪的吟叫還要低上三分,不過,足夠讓床頭等候的人聽的清清楚楚。


    “……皇額娘……不準……不準殺……”


    “小九你終於醒了……吳書來,快、快去告訴四哥,快去——”看著那微弱卻顫動著的眼瞼,聽著那低低的話語,弘晝差點就喜極而泣,終於可以讓四哥恢複正常了。


    “嗻、嗻,奴才馬上就去、馬上就去——”


    被弘晝的話驚醒,吳書來終於反應過來,顧不得什麽規矩,直接在養心殿內跑了起來,因為太過於急促,在跨過門檻的時候踉蹌的摔了下去,隻是此刻,他完全顧不上其他,直接從地上爬起來繼續跑,他必須要快點,要不然皇上真的殺了皇後,那麽皇上和九阿哥的結局就真的隻剩下無窮盡的悲哀了。


    隻是吳書來並不是什麽大內高手可以來去如飛的,他作為皇上的貼身太監,更多的隻是把皇上的意思交代下去讓其他人做,可以說是屬於手無縛雞之力的類型,現在就算是爆發了,也沒辦法一朝就成為高手的,不過吳書來不是高手不要緊啊,這潛著的暗衛哪個不是高來高去之輩啊,一開始隻是因為和親王的關係而不方便出現,等吳書來出了殿外,就直接出現在吳書來的身後,二話不說拎了就走,讓吳書來體驗了一次免費的人力飛機——幸好沒暈機!


    暗衛並不適合出現在明處,在離皇上等人的不遠處放下了吳書來,就再次消失不見了,至於吳書來那不穩的降落姿態,暗衛大哥表示,事急從權,吳公公一定能夠理解他的,嗯!


    好吧,暗衛大哥的想法是正確的,再次“腳踏實地”的吳書來根本來不及為自己受到驚嚇的小心肝壓驚,就急匆匆的跑向了幹隆,顧不得那哭作一團的十二阿哥和憤怒的皇後等人,吳書來直接在幹隆麵前跪下,連喘氣都沒來得及,就在眾人開口前搶先一步開口。


    “皇上,九阿哥醒了!”


    吳書來的話讓所有的嘈雜聲在一瞬間消失了,所有人都知道,皇上這次要殺了皇後的原因,說白了就是因為皇後堅持要見“病重的九阿哥”才會引得皇上憤怒殺意,現在當事人醒了,那事情就應該有轉機了吧?


    在這種幾家歡喜幾家愁的時候,幹隆根本就沒把注意力放在他們的身上,早在吳書來的話說出的第一時間,幹隆的腦子裏就隻能裝滿了小心翼翼的喜悅,“你說,永瑜醒了?”


    “稟告皇上,奴才所言屬實,九阿哥剛剛醒來了!”


    醒了?永瑜醒了!終於確定並不是自己的幻想,幹隆被巨大的驚喜淹沒,顧不上亂成一團的場麵,直接撇下眾人轉身就走,或許,走已經不能夠形容了,按照他的速度,估計連輕功都用上了。


    “吳書來,永瑜真的醒了?”在幹隆走後,太後第一個開口,問著還跪在地上喘氣的吳書來。


    “迴太後,九阿哥真的醒了!”


    “好好,醒來就好!”聽見自己看重的孫子醒了,太後滿是欣慰,這次永瑜的病來的怪異,不過祖宗保佑,醒來就好,皇上也終於不用擔心永瑜像永璉永琮說沒就沒了——對於幹隆那太過於反常的在意,在弘晝的忽悠下,太後當成了是幹隆有意立儲君,現在永瑜的病讓幹隆陷入了前兩次的儲君死亡陰影中的焦躁。


    幹隆進入寢宮看到的,不是在為永瑜把脈的孫太醫,也不是圍著床激動的亂轉悠的弘晝,直直的,帶著小心翼翼的激動,望向了那個雖然虛弱卻真正的睜開了眼的永瑜,終於,醒了……真的,醒了……他的永瑜真的醒來了,不是夢!


    喜悅淹沒了所有的神誌,幹隆快步來到了床邊,輕輕的,仿佛害怕打破什麽一樣,低低的叫著,“永瑜……”


    還有些無法聚焦的視線在聽見了幹隆的聲音後反射性的移向了幹隆,然後,瞳孔猛地收縮,永瑜的情緒激動了起來,“滾……給我滾……我、我不想……不想見你……”


    盡管永瑜的怒聲比起私語還要低上不少,但那顯而易見的憤怒讓弘晝和孫太醫的看的清楚明白,望了一眼突然間對養心殿的設置感興趣正在東瞅西望的和親王,孫太醫苦著臉行使著一個醫者的必要提醒,“九阿哥,您才醒來,切勿情緒大起大落,容易傷身。”


    對於孫太醫的話,永瑜根本就沒有心神去聽,他現在唯一能夠看到的,就是那個把他當成女人強行占有的男人,他恨他,這個人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那晚的不堪記憶不受控製的湧上了腦海,讓永瑜眼中的怒火越來越旺,燃燒著明亮火焰的眸中,滑落了透明的雨滴。


    “……滾……滾開啊……你給我滾……”


    “永瑜,別哭……”看著永瑜那對著自己的憤怒,幹隆的唿吸一滯,他能夠無視天下人的恨,卻無法承受永瑜的怒,俯□,輕輕吻去了永瑜流出的淚,幹隆抱住了激動的永瑜,“永瑜,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唯一不能答應你的,就是離開你……”


    “你……”由於幹隆俯身擁抱的姿勢而無法怒視,永瑜隻覺得胸口有把火在燃燒,燒的他喘不過氣來,“你……無恥、卑鄙、下流……”


    “無恥也好卑鄙也罷,隻要能夠得到你,我不介意捨棄人性!”在永瑜看不見的方向,幹隆自嘲的笑了笑,是啊,愛上了自己的兒子還強行的占有,這樣的他,早已經捨棄了所有的人性了。


    也許幹隆的話肯定的太過理所當然,永瑜憤怒到顫抖的身軀猛的僵硬了,怎麽可以……這個人怎麽可以把這種話說的如此輕易,他和自己,是父子啊……“放開我,放我離開吧……”


    幹隆猛的放開永瑜,雙手撐在永瑜的兩側,雙眼緊緊的盯著永瑜,一字一字說的斬釘截鐵,“不、可、能!”


    不知道為什麽,永瑜無法直視此刻的幹隆,像是逃避般的閉上了眼,眉宇間滿是蒼白的疲憊,“為什麽不可能呢?後宮三千佳麗無數,永瑜自問比不上她們的傾城也不若她們的解語,為什麽一定要是我呢?皇、阿、瑪……”


    最後三個字好似抽去了永瑜所有的力氣,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口,夾帶著最深沉的無奈和悲哀,或許,還有著永瑜不想承認的矛盾和掙紮,因為他發現,哪怕發生了那件事情,他依舊恨不起來,他怨他怒,可是偏偏,恨不起……


    “不可以呢!”手輕輕的落在了那蒼白的臉上,沿著額頭、眉毛、眼睛……細細的描繪著,幹隆的聲音很溫柔,落在永瑜的耳朵裏麵,卻固執的讓他的鼻間湧上酸澀,“永瑜不可以把自己和那些女人比呢!朕的永瑜是最好的,無需任何比較,朕也不需要那後宮三千佳麗無數,如果永瑜不喜歡她們,那朕把她們全殺了好不好?”


    再也無法緊閉雙眼,永瑜不敢相信的看向幹隆,試圖尋找到他開是玩笑的蛛絲馬跡,隻是沒有,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認真到了讓人害怕的地步,他是說真的!


    “你瘋了……”就算他是皇上,誅殺後宮這種事情也會讓天下人不忿的啊,他怎麽可以這樣輕易的就說出口?


    “嗬嗬,永瑜說朕瘋了那朕就瘋了吧!”笑眯眯的附和著永瑜的話,完全看不出剛剛的半點殺意,似乎又迴到了從前一般,他是無賴的喜歡粘著自己的父親,自己是無奈的縱容著父親的兒子,隻是永瑜知道,自己和他,已經永遠都不可能迴到過去的關係中了。


    不再和幹隆對視,永瑜疲憊的撇開了視線,落在了站在一旁的人身上,不堪的感覺湧上了心頭,“五叔,孫太醫……”你們也都知道了嗎?


    對上了永瑜的視線,孫太醫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安慰不能勸解更是不行,隻能站在那裏繼續當背景板,主子的事情不是他可以插嘴的,皇上和九阿哥……哎,孽債啊……


    至於弘晝,現在也隻能給予永瑜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了,雖然四哥對皇額娘的話還算聽從的,可是對上小九的事情,四哥根本就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誰的麵子都不給半分,小九昏迷的一個月,他算是看清了四哥對小九的感情究竟有多深,深到了他隻能認命的在皇額娘的麵前想法設法的為四哥的反常圓謊,沒辦法,看那一個月中四哥越來越沒有自控的樣子,倘若失去了永瑜,他不知道四哥會不會真的讓他自己也讓大清走向毀滅,那一個月的四哥,就是真正的野獸,哪怕披著冷靜的外衣,也掩飾不住內裏毫無理智的瘋狂。


    “孫太醫,永瑜的身體怎麽樣?”終於想起旁邊還有人的幹隆轉過頭詢問孫太醫,隻是雙手,依舊不顧永瑜的掙紮固執的抱著永瑜,隻是和剛剛換了一下姿勢。


    “迴皇上,九阿哥醒來就好,隻是身體比較虛弱,隻能慢慢調養。而且,在最近一段時間,九阿哥不宜勞累,需要多多休息,但也不能夠一徑的躺在床上,需要經常出去透透風,流通的空氣對九阿哥的恢複更加的有利,九阿哥這段時間的膳食也務必繼續食用粥這類易消化的流質品,補性藥材也不可多放,隻能按部就班的逐漸增量,否則虛不慎補反而有害。”


    “知道了,永瑜的藥和膳食,你去禦膳房親自監督,容不得半點差池!”


    “嗻,奴才遵命!”


    “下去吧!”


    “嗻,奴才告退了!”


    孫太醫告退後,弘晝看了看滿臉疲憊的閉著眼不肯睜開看幹隆的永瑜,再看了看滿眼柔色專注的看著永瑜的幹隆,隻能暗嘆一聲天意弄人之後也行禮告退了,現在的四哥最希望的,是和永瑜單獨相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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