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楚留香的話後,景雲心中的千言萬語隻能夠匯聚成一句話:“真是……俗套又耳熟的故事。”


    “故事,不外乎就是這麽幾種,因為吸引人飛蛾撲火的隻有這麽幾樣東西。”不是錢就是權利美色,隻要涉及這些,就算是在俗套的故事也會在剎那間變得動聽起來,再荒謬的傳說也依舊讓人失了理智去瘋搶。


    理解楚留香的話中意思,景雲唉唉嘆息一聲趴在桌麵,未束好的發頓時順勢滑落,有幾絲黏在了臉上,癢癢的讓人有些難受的就想伸手剝開,卻有人比他先一步伸手,把那些令他煩惱的發往後剝去,發間,梳子梳過。


    滿足的嘆息一聲,景雲表示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真心享受,雖然這讓他有退化的嫌疑。“隨雲,你可真賢惠。”


    幫著景雲束發的原隨雲並未說話,隻是輕笑一聲,繼續撥弄著手中青絲三千,那種微微的冰涼下的柔軟令他貪戀。


    見此情景,楚留香心中那股子奇怪的感覺又不可控製的飄了上來。這兄弟間縱使再親密,可這原隨雲和小雲之間是不是有點詭異?起碼他從未見過哪家弟弟為兄長束發的,連姐妹都沒,畢竟,束發,有著過分親密的意義。


    楚留香覺得景雲可不覺得,因為習慣,或者說被人刻意縱容出來的習慣,他早就對這種事情沒任何感覺了。“所以呢?那馬家就是傳說中逃出生天之人的後代?”


    被景雲的話拉迴了思緒,楚留香再次掃了幫景雲束發的原隨雲一眼後把目光重新放在景雲的身上,他發現,縱使做事的是原隨雲,但隻要有景雲在場,做決定的都是景雲,原隨雲對景雲順從的可以。


    “據傳聞是,就在昨日,馬元天從衙門離開後便發出懸賞,隻要把殺害馬霸天的兇手抓拿到他麵前,他便把藏寶圖還有開啟藏寶地點的鑰匙贈予對方。”


    “別人也就這麽信了?”


    “錢財驅使之下,總有太多人願意輕信一迴。”更別說還是一個王朝的遺產,那會是許許多多人夢寐以求的財富。


    “這下子還真麻煩了,或許馬元天並未針對我們,但那些對藏寶圖趨之若鶩之人卻並不會放過我們。”他並不擔心他們打不過來尋事之人,他擔心的是尋事之人太過打不完。


    “所以,唯一的解決之法是我們比他們早一步尋到兇手。”


    “你確定在這裏能夠找到真兇?”就算兇手還留在這裏,但這裏的相關線索肯定被處理的幹幹淨淨了,想要查清真想還必須從旁入手。


    “不能。如煙的貼身丫鬟還有老鴇等人我都詢問過了,並未聽見或者看見任何不尋常的聲音和人,房間我也仔細檢查過,沒有留下線索,除了這個。”說著,楚留香便取出了一樣東西放在桌上。


    微微挑起了眉,景雲的目光落在桌麵,“這算是嫁禍給我們的證據還是其他證據?”那樣東西正是他們丟掉的肚兜,屬於如煙的肚兜。


    “既然對方沒讓衙門之人找到它,那麽它勢必就不能成為嫁禍我們的證據。而且,這是如煙死後還緊緊揣在懷中的,似乎是害怕被別人搶走。”當一樣東西重要到讓人死去都牢牢抓住,那麽這樣東西就肯定很重要。


    “另有玄機?”


    “應該。”


    “那你能從這上麵找到什麽玄機?”上下翻了翻,景雲表示他真心看不出這件肚兜有何特別的,不就是繡工精緻了點嗎?把肚兜扔給了楚留香,“你找找吧,在這方麵你是能手,而且我想,風流天下的香帥見過的這東西也肯定比我多的多。”


    被自己的朋友調侃,楚留香唯有摸了摸鼻子苦笑了,這風流二字他承認,但風流天下……他還擔當不起。“我已經找過,但並未發現其中玄機,這上麵的刺繡我也查過,繡娘就是當地人,身家清白並無任何不妥。”


    “還以為你楚留香比別人多幾顆腦袋呢,原來也不過如此。”給了楚留香一個鄙視的白眼,景雲從楚留香手中取過肚兜遞給了已經幫他束發完畢的原隨雲,“隨雲,你摸一下看看是否有什麽不同。”失去了視覺,在其他方麵會比他們這些人靈敏許多,看東西的角度也不同。


    聞言,原隨雲的指腹在上麵細細摸索了一番,“如楚兄所言,這刺繡並無什麽特別之處,也無任何暗意在內,隻是……”


    “隻是?”


    “隻是以湖州絲綢來說,這未免太過於厚實了。”


    “隨雲,你都讓我嫉妒了。”看看,隻是這麽隨便摸一下,連這絲綢的產地都可以說出來,這哪裏是瞎子能夠做到的事情啊。這有些人啊,生來就是被人嫉妒的,一如他的弟弟,一如黃藥師這等全才。


    唇角的笑意愈發濃厚,原隨雲繼續開口,“目光”卻一直準確的對準了景雲,半分不差。“我想這中間夾fèng之中應該放了什麽東西,楚兄可以試著拆開一看。”


    好吧,他知道人家兄弟情深,但原兄原公子你說話能不能稍稍分一點注意力給我?真的隻需要稍稍啊,你這樣全然無視著我卻對我說話讓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廉價啊有木有?!


    楚留香並不自戀,但他從不缺乏自信。無論是對女人還是對男人,他從來都不是容易被忽視的存在。但就是這對兄弟,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原隨雲,他首次嚐到了被完全無視的滋味,就像是自己在對方眼中是透明人一般,這感覺並不美妙。


    不過,就算如此楚留香也不可能真的開口喊一嗓子的,他隻是微笑如常的接過肚兜,小心的開始拆線。他真的覺得原隨雲對景雲的態度太奇怪了,他也終於明白當初景雲說的黏人究竟是何種姿態了。


    明明原隨雲的一舉一動並未和黏字沾染上半分關係,但偏偏一言一行都能夠感覺到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景雲身上,那雙失去了光明的眼也在這個時候特別黑亮,就仿若隻需要看著景雲,原隨雲便不是個瞎子。


    “嗯?!”隨著拆開的肚兜,楚留香的心思也頓時夾層裏麵的東西吸引住了,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夾了出來放在桌麵攤開,是一張地圖,一張很古老的地圖。“這是……”


    “藏寶圖。”景雲幫楚留香把話接了下去,在這種時候出現這種東西,不需要想就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了。隻是啊,忍不住輕嘆一聲,景雲覺得他們似乎真的被設入了一個局裏麵。“為何該在馬家的藏寶圖會出現在這裏?”


    楚留香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喉間有些澀然,“或許並非馬家那張。”世上藏寶圖不多也不會少,指不定這隻是巧合出現的另一張呢。


    的確,世上藏寶圖不多也不少,但在這種時候出現另一張?這巧合的機率未免太大了些吧。更何況……伸出手指,在地圖右上角的那幾個字上麵點了點,打破了楚留香的自欺欺人。


    “或許,你可以說我認錯字了,這幾個字並非是你剛剛說的那個國名。”


    “……你沒錯。”自欺欺人被打破,楚留香幽幽嘆氣,他發現他最近嘆氣的次數越來越多了,“看來,我們想要查清真相隻能照著對方給的路走下去了。”


    誰都不喜歡照著別人的劇本走,楚留香也不例外。但現在,這是他們唯一的線索,除了追過去之外還有其他選擇嗎?就算有,他們也沒時間去考慮了。


    聽著隔壁胡鐵花邊嚎著嗓子罵人邊砸人的聲音,楚留香果斷把地圖收起,“看來我這次要當一迴背信小人辜負小嚴的期望了。”他還是喜歡自己查明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這種等待他人幫忙的感覺太糟糕了。


    對此,景雲一臉無所謂,反正他又沒答應誰不離開這裏。隻是,“接下來我們去哪裏?地圖標誌的地方?”


    “不,我們去找馬元天。”


    這句話在景雲沒意見原隨雲不發表任何意見之下一錘定音了,帶著打完架因為宿醉頭疼而脾氣不怎麽好的胡鐵花,四人一起去了馬元天暫住之地。但是很顯然的,他們去的不是時候。


    看著臥倒在地的馬元天,還有地麵那擴散著的血液,景天看著蹲下去把脈的楚留香揉了揉額角,“怎麽樣?”


    驀的,楚留香雙眼亮了起來,扶起了一動不動的馬元天以掌對掌輸入內力,“他還沒死!”


    話音才落,剛剛已經沒有了唿吸的人竟真的動了動眼瞼活了過來,但誰都看得出來,縱使有楚留香為他輸入真氣,馬元天也已經命不久矣,那脖頸上的傷痕割的太深了。


    ☆、第七十三章


    作者有話要說:  睜開眼的馬元天在見到他們後很激動,和之前見到仇人的激動不同,這次他的雙眼冒出的是希望的光芒,那種看見了救星的希望,但他想要救的並不是自己,而是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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