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性子有些孤僻,喜怒隨心不定,若按照世界的界定來說就是無視禮教亦正亦邪,這樣的人很容易就會被其他人誤解然後疏遠,而恩人自然也不屑於去讓別人理解,這就造成了恩人必定獨來獨往的結果。幸好,還有一個景雲,能夠完全接納恩人的陪在恩人身邊。


    景雲的性子又完全和恩人不同,溫柔、隨和,雖然整日裏懶洋洋的卻總是能夠最大限度的讓人覺得舒服。這或許就是景雲的魅力吧,僅僅隻是閑聊幾句就能夠讓人覺得溫暖,盡管和恩人相處時總是和爆竹一般一點就爆,但這也能夠看出他對恩人其實是不同的,要更加的……真性情一些。


    不管如何,這兩人之間有著旁人無法插·入的緊密,她不知道原因,但世上之事哪來那麽多的理由呢?緣分不是本就如此玄而妙的東西嗎?或許隻是簡單的一句話一個眼神,或許僅僅隻是一笑一怒,這便成為了旁人無法企及的特別存在。她隻知道,恩人的身邊有這樣的一個存在便足夠了。


    笑著上前,馮衡注意著放輕自己的腳步,卻還是在距離兩人十尺左右時就得到了男人警告性的一眼。並未計較這些,馮衡淺淺的笑了笑,壓低了聲音開口。


    “時候不早了,恩人和景雲可否移步用飯?”盡管馮衡知道,哪怕她把聲音壓的在低這對於習武之人也足夠把人吵醒但她依舊開口了。雖然她也不想打擾景雲安睡,但景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餐都不能落下,餓壞是大。


    “唔……”也正如馮衡所想,景雲因為她的聲音而緩緩睜開了眼,才睡醒的他眉眼之上還帶著幾分朦朧睡意,輕輕眨了幾下眸子,水霧彌散,落日的餘光倒映入內,隱隱約約氤氳出的色澤朦朧而美麗,如同旭日東升時的天際,逐漸清亮了起來。


    落在俯視著少年的男子眼中,少年那輕輕顫動著眼時,細密的睫毛在空氣之中劃出了優美的弧度,若桃花開放的瞬間,安靜而令人驚艷。心口,莫名的隨著那長長的睫毛顫動著,有些癢。


    “睡飽了?”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半摟著把少年從海灘之上扶起,黃藥師隻覺得手下的觸感讓他滋生出一種渴望。至於在渴望什麽?他還不清楚。隻是覺得,這股渴望讓他很不想鬆手。


    “嗯。”猶帶著濃濃的鼻音,少年也順從的任由男人扶著他坐起來,揉了揉眼,慵懶的語調氤氳出撒嬌的錯覺,“沒想到你竟然還會吹不帶任何攻擊的曲子。”


    聞言,黃藥師笑的有些無奈,手中卻是細細的為少年拂去那些黏上少年發絲的白色沙子:“你很意外?”會音攻的前提難道不是懂得音律嗎?


    “嗯,挺意外的,還以為你隻會吹碧海生cháo這類聽著文藝但實際上卻很暴力的曲子呢。”其實真正說起來,他也無法否認這個男人的確是個天才,無論在哪個方麵都是。僅僅一年多的時間裏麵,他就親眼看著這個男人創出很多新招式,並且威力都不小。


    “武功本就是為殺人而存在的。”所以,不暴力一點怎麽行呢?隻不過……看著少年那一臉嫌棄的模樣,黃藥師不由得勾唇,笑的有點無奈——他發現似乎自己對這少年無奈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哪怕再暴力,他也不曾對這人用過吧?需要用這麽苦恨深仇的目光看著他嗎?


    “整天殺人殺人的,真暴力。”愈發嫌棄的從海灘之上一躍而起,景雲十分隨性的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就朝著馮衡走了過去,“這個時候海邊風大,阿衡你有了身子就別過來,受了寒可不好。”


    溫婉的笑望著走向她的少年,馮衡輕輕搖了搖頭,“不礙事,多走動走動才好,一天到晚坐著反而難受的緊。”隻要看著這個少年和恩人之間的互動,那些令她難受的記憶就會被沖的淡一些。她想保持著好的心情來期待孩子的降臨,她的孩子啊,她血脈相親的人。


    “有什麽不舒服的找黃藥師就好,免費的大夫不用白不用,用了也白用。”對於白吃白住這方麵,景雲表示他深諳此道。有便宜不占幹嘛不占?更何況還是這便宜自己湊上來的。


    馮衡一愣,目光微微往後移到了那個隨著少年過來的男人臉上,卻在男人那雙專注的眼中怔愣了下,心中隱隱約約冒出了一些詭異的感覺。下一刻,馮衡笑了笑暗嘆自己最近總是想的太多,恩人怎麽可能……重新把目光落在少年的臉上,在那雙漆黑的眸中她總能夠找到讓她心暖的微光。


    “景雲別光顧著說我,你看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日三餐該按時,風大的時候也別睡在海邊,容易著涼。”或許是因為懷著身孕,馮衡此刻看著比她小的人都忍不住發揮一把母愛的光輝,再加上本就性子溫婉,這就使得她在麵對景雲時更加的溫柔了,這也使得黃藥師瞧著這股溫柔愈發不順眼起來。


    “黃藥師,你又幹什麽?!”正想迴話的景雲突然覺得手腕被人握住,還來不及反應呢就被拉著走了,順著拉著他的手看過去,看到的就是那個熟悉的背影,帶著點點壓抑著的怒氣,這讓他很是莫名其妙。——這男人怎麽又生氣了?難道男人也有生理期嗎?


    幹什麽?一路走在前方的黃藥師眯起了眼,他能說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幹什麽嗎?隻是見了馮衡就莫名的不喜,待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拉著少年走了,如同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一般。


    察覺到身後的少年腳步有些踉蹌,黃藥師放慢了步伐,直到走出去好長一段路後才驟然停下,迴首,看著那個滿眼莫名的少年開口,帶著幾分連自己都未察覺的糾結。


    “你很喜歡那個女人?”


    “什麽那個女人這個女人的,她有名有姓的好不好?而且,她不是你救迴來的嗎?不喜歡難不成還討厭不成?”桃花島本是黃藥師的地盤,人也是黃藥師救迴來的,而他,身為白吃白住黨根本沒資格表示反對或者其他啊。更何況馮衡這人性子溫婉又知書達理的,為何要去討厭?起碼他認為,一個肯為了孩子而放下悲傷繼續堅強的母親都值得去敬佩。


    “為什麽不能?”


    事實上在一開始他就有過想法,若是景雲不喜,那他便另尋他處安置了馮衡。畢竟隻是一個外人罷了,而景雲他則是……則是什麽呢?弟子?但若隻是弟子,那為何他對那些新收的弟子並未如對少年這般的重視和在意呢?但若不隻是弟子,那還有什麽呢?父子之情?這種不喜景雲目光落在他人身上、喜歡安靜的看著少年熟睡的容顏、享受少年靠著他的溫暖的感情就是所謂的父子之情嗎?


    完全不知道黃藥師此刻心中的糾結,景雲隻覺得愈發看不明白了,難道這人把人救迴來就是為了讓他討厭的?若真的是,那他開始佩服黃藥師了,這到底要怎樣詭異到二次元的思維才能夠做如此想法?


    “黃藥師。”管他什麽想法呢,總之,他隻知道,“無論如何,收迴來的徒弟你就該負責,怎麽說也得每天露露臉吧?”而不是每天都要他代勞。


    目光定定的落在少年那暗含著不滿的眉宇之間,黃藥師忍了忍才控製住自己想伸手去揉少年微皺眉頭的衝動:“你不喜?”他本以為這個少年和同齡人一起相處該會喜歡的,盡管在得知少年原來不喜的時候心底竟生出幾分喜悅。


    “這不是喜不喜的問題,他們是你的徒弟,你才是他們的師父。”幹嘛把人扔給他呢?他真的十分討厭麻煩。就連之前的師弟師妹們,也都是師父親自教導的,而不是事事都由著他代勞。


    “明日我便去。”而現在,的確是時間用餐了。細細的體驗著手掌之中那細細的手腕,黃藥師眯眼閃過絲絲不滿,這少年太瘦了,竟能被他一掌完全握住。


    黃藥師是個信守承諾之人,是以,隔日就如他答應景雲的那般出現了,這讓幾個孩子驚喜又驚嚇。比起幾個孩子的矛盾心態,景雲就簡單多了,完完全全的放鬆和滿足。


    日複一日,晃眼又是三度春秋,其間,馮衡安全產下一女,為感念黃藥師的救命之恩而讓女嬰認黃藥師作為義父,自然,黃藥師會同意是誰的功勞就是隻需意會無需言傳的事情了。


    海邊,微微的風吹來,夾雜著幾絲海水獨有的鹹濕,拂起持劍少年的衣擺,在空氣之中勾畫出細碎的弧度。淡淡的一聲嘆息,似帶著濃濃哀愁緊緊抓住了對麵之人的心。


    “我輸了。”


    ☆、第五十五章


    黃藥師看著對麵的少年,三年的時間足夠當初那隻夠到他腰間的小少年成長,已然抽長的身軀依舊偏於瘦弱,愈發張開的臉龐從之前的雋秀演變到現在的俊美,微微上挑的鳳眼含著慵懶似笑非笑,仿若含情的足以令天下少女為之動心。


    隻是此刻,少年卻微微低垂著腦袋,淺淺的憂傷縈繞,使得那個身影變得如此無力,無力的讓黃藥師心中因為勝利的喜悅頓時煙消雲散。“輸給我,你便如此不甘?”若是如此,那他贏來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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