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趙蘭芝才停了下來,忽然她哽咽的開口道,“廷玉,我們走吧,這些年我積攢了不少,加上一些珠寶首飾,足夠我們兩個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走?!


    李廷玉從未想過會這樣偷偷的離開,而此時忽然聽到這樣的話語,他心底無異於激起千尺浪,眼底瞬間刮過一場暗沉的颶風,但轉而他就定了定心神,低聲勸慰道。


    “蘭兒,你這是怎麽了,這麽多年我們都堅持下來了,也不在乎這幾天啊,再說,你還有兩個女兒,你忍心這樣一走了之?”


    趙蘭芝聽聞淚水又忍不住的流了下來,她幾乎是咬著牙關迴應道,“廷玉,你帶我走吧,孩子們都大了,何況她們都是顧俊海的女兒,他會照顧好她們的。”


    有些事,有些話,隻能說這麽多了,她和顧俊海這麽多年了都是分居在兩個屋子裏,彼此之間早就沒有夫妻的情分了,隻是彼此都不點破,估計就是為了維護彼此之間最後那點尊嚴,也不枉夫妻一場。


    “不!蘭兒,你不能這樣,你要振作起來,我們還有很大的勝算。”李廷玉這次真的急了,趙蘭芝的後退和妥協讓他心急如焚,所以他開口焦急的給她打氣,並且說完之後就去堵她的嘴。


    都這個時候了,趙蘭芝哪有心情做這些親密的舉動,用力將男人的麵容推在一邊,之後又用雙手禁錮住男人的臉龐,極其認真的說道,“廷玉,我是認真的,而且我有很不好的預感,如果我們不盡快離開,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李廷玉死死的盯著麵前的女人,即便隔著濃濃地夜色,他也能將女人的五官一刀一刀絲毫不差的雕刻出來,曾今,他不止一次的幻想過要和她白頭到老,可是直到彼此都頭發花白時,他們還是沒能在一起。


    過去,他也對她說過同樣的話,但是那時的她說什麽都不肯走,甚至以死相逼,可是現在他曾今說過的話,她竟一字不差的說了出來。


    這是老天和他們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可是現在他要妥協嗎?!


    也許離他們白頭到老就真的隻差一步之遙,可是他不甘心啊,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死,那麽該死的那個人,就必須是顧俊海!


    “蘭兒,這事太突然,你先別聲張,容我迴去好好想想,再說我們要走也得準備一下,兩天後給你答覆。”


    說完,他再次吻了上去,這次趙蘭芝沒有拒絕,兩人又親熱了十幾分鍾後,才一前一後的各自離開。


    迴到祠堂後,李廷玉趕快換了衣服,又將布帶一層層的綁了起來,這麽多年了,他每次和趙蘭芝見麵時都要露出自己的真麵目,因為他厭惡自己現在的樣子,隻有還原了自己的原本的樣子,他才能有勇氣繼續呆在這裏。


    這麽多年他付出了常人難以想像的代價,他至今孤身一人,從未取過妻子,更沒有一兒半女,在先年顧俊海提議過讓他娶個妻子或者抱養個一兒半女,但是趙蘭芝死活不讓他那樣做,所以他為了她高興也都答應了。


    而她作為補償也答應了他的一些條件,可是隨著歲月的流逝,他付出的越多,就想要的越多,直到近幾年,他對於錢財早已看淡了,唯一想要的就是顧俊海的命。


    這個秘密他誰都沒告訴,包括趙蘭芝,他知道,她們畢竟夫妻一場,她雖然恨他入骨,但真正到最後一刻,她還是不忍心殺了他。


    現在趙蘭芝忽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他知道這並不是空穴來風,自從上次傳遞紙條失敗後,他就知道決戰的這一天恐怕要提前了,顧俊海現在要做的,隻是需要找個合適的理由,清理門戶。


    他幾次都運籌帷幄,隻是沒想到顧俊海還真是命大,還有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自己的孩子沒了,老婆都人事不省了,還沒動手?!


    哼,李廷玉心底冷哼一聲,他就不相信顧俊海每次都能這麽走運,換好衣服後,轉身走到牆角的地方,用手指數了第八塊磚頭時,小心的將磚頭摳了出來,又探手從裏麵取了個布包出來,打開裏麵赫然呈現出一支槍枝。


    漆黑的夜色裏,泛著金屬的光澤,李廷玉如獲珍寶的摩挲片刻,將槍枝藏在身上,從今天開始,這支槍就再也不會離開自己了。


    最後將牆麵打理好後,轉身走到床邊,迅速掀起被子鑽了進去,可兩眼卻睜著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腦海裏一遍一遍的演練著心底盤算了多少次的場麵。


    第120章


    昏暗的書房裏,顧俊海麵窗而站,手裏捏著塊懷表,指尖摩挲著光滑的表麵,良久,站在身後的黑衣保鏢試探著問了句。


    “老爺,我們就這麽坐視不管?”保鏢說完,目光炯炯的看著老爺的後背,他真的不明白,夫人的事情這麽多年了,為何老爺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這綠帽子都戴在自家頭上了,還這麽不管不顧,老爺何時受過這樣的侮辱啊。


    顧俊海過了許久才低沉的迴了句,“再等等吧,權當是為了兩個孩子。”說完,他就手指一揚,衝著身後的保鏢吩咐道,“你去休息吧,我也困了。”


    保鏢聽聞,略微皺了下眉頭,之後轉身向門外走去,房間裏隻剩下顧俊海孤身一人,隻有身後長長的影子陪伴著他。


    站了很久才從窗邊撤離開來,之後轉身走到桌子邊,從抽屜裏取出一個盒子,打開盒子從裏麵取出一張照片,他久久的注視著這張照片,雙眸裏是從未有過的深情和專注。


    這是顧若生母親的照片,照片中的她年紀在十七八歲,一頭烏黑的順發披散在腦後,而她的魅力不僅僅在她精緻的五官上,更讓人著迷的是她唇角那抹無邪的笑容。


    可這一切美好都早已存封在記憶裏,要不是時常拿出來照片看一看,久的他都快要完全忘記了。


    或許他真的老了,最近他經常在夢裏夢見她,自從他信佛之後,他就相信人死後是有靈魂的,可是她的靈魂還在嗎?!


    活著,他們之間隔著一條鴻溝,死後又會隔著什麽……


    轉身手裏依然捏著照片,一步一步的向著書房裏的休息室走去,他已經住在這裏很久了,推開休息室的門板時,眼前依然是對年前熟悉的一幕。


    誰都不知道,他將自己第一次婚房的模樣完全的保留下來,這件事甚至連顧若生的母親都不知道,這裏的每一件物件都是從婚房裏搬出來的。


    他很平靜的躺在床上,將照片放在身側,最後蓋好被子,滿足又安詳的睡了過去,這已經成了他多年的習慣,一旦離開他就會徹底難眠。


    ……


    顧若生迴到病房時已是深夜,兒子就躺在媽媽身邊,要不是在醫院裏,這場麵很和諧,他站在門外久久沒有進去,阿青和阿華就躺在沙發上小憩,顧若生朝他們看了眼,就沒打算進去。


    自己先在拐角處抽了一會煙,最近事多,他煙抽的兇,沒多大會兒,半包煙就剩下滿地爬的菸頭,在雲霧之間,腦子裏想著前幾天在顧家老宅裏發生的事情。


    他在老宅自然安插了人,但很多事等他得到了消息已經晚了一步,自從上次兒子塞給他這個紙條後,他就一直派人暗中盯梢,有消息稱趙蘭之這幾天與人在晚上私會,但是對這人的描述讓人一時猜不出這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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