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若絹一招化煙術使,出直衝鬼門道人,鬼門道人急朝後退,頭發披散飛揚,神情兇惡。


    下一瞬,黑煙追上鬼門道人,圍著他身子急速旋繞,鬼門不住出劍連劈,嗖嗖作響,劍鋒掃過,拖出一片片銀燦燦爛光。


    但卻哪裏傷得了黑煙狀態下的燕若絹了。


    瞬息間,鬼門道人砍出六七劍,也就知道手中劍無論如何也難傷對手分毫,立馬凝身不動。黑煙又繞兩圈,來到鬼門道人背後。


    燕若絹早已算準,便在這時候黑煙化為肉身,她貫力於劍,狠狠朝鬼門道人後心刺去。


    道人仍是凝神不動,但腰間雕龍金珠迅如雷電般朝後擊出,不偏不倚恰中秀青劍劍身,“當”的一響,燕若絹手臂酸麻,險些丟劍,更別說朝前刺了。


    雕龍金珠一擊甫畢,鬼門道人立馬扭身,手中長劍斜削而出,正朝燕若絹手腕斬去。


    這一斬好不迅疾,燕若絹急急縮手,又是“當”的一響,鬼門道人手中利劍與燕若絹的秀青劍相撞擊,濺出一片火花,秀青劍脫手飛出,插在數尺外草堆中。


    鬼門道人左手起印,燕若絹察覺出是一招進攻法術,她已無法術對應,隻能急往後退。而雕龍金珠又朝她衝去,速度實在太快,燕若絹根本無暇反應,小腹便被狠狠擊了一下,皮膚開裂,鮮血長流。


    還好她退得夠快,雕龍金珠一擊之後,已夠不到她。


    但鬼門道人掐畢五印,掌上又凝出淡青色半球凸麵,他雙腳離地,身隨掌飛,燕若絹急抬雙臂封擋。


    “砰”的一聲響動,燕若絹倒飛出去,摔落在地,雙臂尺骨盡斷,胸口氣血翻湧,“哇”的一聲,吐出一攤鮮血,染紅了前襟。


    鬼門道人緩緩走到燕若絹跟前,抬手摸了摸臉上深深劍傷,冷笑著說:“以你修為,能傷我確實不易,但你可惹我生氣了。”


    燕若絹驚恐地望著鬼門道人,瞧著他陰鷙的目光中陡現殺機。


    她想逃,但卻逃不掉了。


    鬼門道人的劍刺穿了她的胸膛,割爛了她的心髒。


    燕若絹感覺胸口劇痛,渾身一個哆嗦,嘴角不自主地抽搐,雙目模糊起來,似乎眼球裏浸了鮮血。她癱在地上,努力地唿吸著,卻仍感覺喘不過來氣,渾身的力氣迅速消失……


    鬼門扭過頭,邁著大步朝郭裕飛走去,郭裕飛仰麵躺在地上,到如今也未爬起。反倒是身受重傷的徐筆宣堅強的站了起來,她看到鬼門道人就要朝郭裕飛出劍,奮力撲了過去,撲倒在郭裕飛身上,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郭裕飛。


    “小娘子,快讓開。”鬼門道人說。


    徐筆宣緊緊地摟住郭裕飛,對鬼門的警告恍若未聞。


    “嗬嗬……癡情,癡情人啊!好,貧道便成全了你們,就去陰間繼續做一對兒鴛鴦去吧!”說著疾出一劍,穿透了徐筆宣跟郭裕飛的身體。


    而後,他一腳踢開徐筆宣,蹲下身來,割去郭裕飛頭顱,用早就準備好的包袱包好,騎上驢子哼著小曲去了。


    他很得意,情不自禁綻個笑容,卻忽覺臉上劍上疼痛,不由得又伸手摸了摸,傷口可真深啊。


    “這小娘子倘若有我這樣的高手指點,踏踏實實再練上幾年,劍術上可臻高境啊。”鬼門道人琢磨著,“不過,哎呦……已經被我殺了,可惜啦,可惜啦。”


    隨著鬼門道人的離去,山崗上重歸寧靜,隻是花草卻被鮮血染紅,郭裕飛、燕若絹、徐筆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忽然一陣微風蕩過,郭裕飛的身體忽而晃動,並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再看,他的身軀竟爾已不是肉身,而是一摞厚厚的裁剪成人形的符紙。


    是替死符發揮了功效,在郭裕飛喪命的瞬間與其肉身進行了交換。


    郭裕飛在今年一月初時,學會了替死符之後當即做成了一張,並貼在了身上,替死符法術靈環構築很長,足有四十五天之久。


    他製作完第一張之後,本想著等構築好了就立馬再製作一張,可是時間過去太久了,等到靈環構築好了,他卻已經懈怠了,製作一張替死符很麻煩,要繪製十分複雜的符文,結印施法也是耗費精力的事,所以,他想著過幾天再做。


    一耽擱,便耽擱到了現在,他還是沒有做第二張替死符。


    郭裕飛的肉身化作一團無色光氣遠遠飄出,藏在了一塊大石後麵,過了陣,光氣陡變渾濁,先是黑,再是紫,由紫轉藍,由藍便綠,到最後五彩斑斕不住翻滾湧動忽然間收縮一團,跟著漲開,變成了肉色,光氣湧動很快變成一個人形。


    再過幾息,那人形光氣就變成了郭裕飛,他十分虛弱,但仍掙紮地爬了起來,踉蹌地奔到燕若絹跟前。


    “若絹……”他顫聲喊道。


    燕若絹還未死,她聽到唿喚,長長的睫毛顫動兩下,睜開眼來,瞧著郭裕飛說:“你沒事吧?”


    “沒……我沒事。”郭裕飛說到這裏看燕若絹胸口血流如注,麵色煞白,眼淚滾滾而落。


    “相公……你以後別做什麽傷害麻長老的事,好不好?”燕若絹開口。


    “好……我聽你的,都聽你的。”郭裕飛說。


    “我的命……算是他救的,我視他一直為父……所以……所以有時候他惹你不快,我不能幫你,你不要怨我……”燕若絹斷斷續續地說。


    “怎麽會,我怎麽會怨你呢?我……”


    “好了……我沒事,你去看看徐筆宣吧。”燕若絹吃力地笑了下。


    “你當真沒事?”郭裕飛眸子裏閃現出一抹活色。


    “沒事。你去看看徐筆宣吧。”燕若絹又說。


    “你等著我。”郭裕飛趕忙跑到徐筆宣跟前,將她抱在懷裏,喚了聲:“筆宣?”


    徐筆宣沒有迴應,郭裕飛撫了撫她臉頰,又喊了聲:“筆宣?”


    仍沒有迴應,顫巍巍的手摸到她頸部脈搏上,已沒了跳動,徐筆宣死了。


    “筆宣……”郭裕飛泣不成聲,將懷裏屍首抱了又抱,才放下,又奔迴燕若絹身邊,可這時候才發現,燕若絹也合上了眼,怎麽叫都叫不醒了,胸口尚餘微弱心跳。


    續命符!


    郭裕飛想起自己還有一張續命符,這一招法術跟替死符一起學來,靈環構築也需四十五天,他學成之際,先後製成一張,從那以後便再也沒製作過。


    郭飛忙從懷裏摸出一張續命符,催動之後貼在燕若絹胸口,一股金光綻出,將她周身護住。


    如此,性命算是保住了。


    他深知續命符作用,隻要金光湧現,即便是瀕死之人,魂魄也不會離體,隻要有救助之法,便能起死迴生。


    華夢引魂術。


    用這一招就能救活燕若絹!郭裕飛定了定心神,積攢了些力氣,將燕若絹和徐筆宣的屍首放在馬背上,然後自己騎上另一匹馬,牽上馱屍馬匹前行。一路疾奔,來到湖州宗大門口。


    守門弟子一見郭裕飛模樣,再看馬匹是不知死活的二個人,大為錯愕,趕忙上前幫忙。


    片刻後,郭裕飛奔入麻長老書房,撲倒在地,焦急萬分地說:“麻長老,我遭了慕容裕淮派來殺手伏擊,死裏逃生,但燕若絹卻命懸一線,你要救她!”


    麻長老也大吃一驚:“什麽殺手,如此厲害,你跟燕若絹徐筆宣三人都對付不了?”


    “是鬼門道人!長老,咱們得用華夢引魂術救下燕若絹。”


    麻長老邁步向前,一麵走,一麵說:“我先去瞧瞧若絹傷勢。”


    到了偏房,燕若絹和徐筆宣已被人安置在床上,燕若絹麵如白紙,渾身籠罩金光。而徐筆宣已被一張白布蒙住了頭臉,沈墨硯正在床邊痛哭,兩人相依相偎十幾年,感情何其深厚,陡然間一人離去,餘下那個怎能不傷心流淚呢?


    麻長老瞧見燕若絹胸口傷口,一看便知是劍傷,且十分幹脆利落,由前胸刺入,後心刺出,貫穿心髒,應該是一擊斃命的。他目光下移,看到了貼在燕若絹胸口的符籙,符籙上符文冒著耀目金光,顯然正是這符籙之功才護著燕若絹吊住一口氣而不死。


    可是,雖身不死,但這樣中的傷是就不迴來了,除非用華夢引魂,將她魂魄導入新身軀中。


    可華夢引魂發動一次可要多少銀兩?光是縛魂紅綾便要五十萬兩銀子,且這是去年的價格,今年還不一準漲成什麽樣子呢。肉桃木更是有銀子也買不到,還要再加上許多雜七雜八的藥材。


    麻長老雖然不願燕若絹死,但更不願為了她出這個錢,費這心力。長歎一聲,搖了搖頭,悲傷地說:“想不到慕容裕淮如此舍本,居然請鬼門道人出山,是我大意了。原本以為,他至多請‘四怪傑’這種貨色呢……”


    “四怪傑”便是在郭燕二人從山州迴湖州路上遇到的那人妖混雜的四個刺客。燕若絹迴湖州宗不久後便將此事向麻長老提過此事,麻長老忙著做生意,未有重視。


    “麻長老,咱們可以發動華夢引魂術救燕若絹,是不是?”郭裕飛說。


    麻長老搖了搖頭:“別的暫且不說,光是肉桃木,咱們就弄不到。”


    “肉桃木我來想辦法!”郭裕飛趕忙說,他認識李青凡,而且兩人已皆為異性兄弟,李青凡在蒼綾宗宗主諸葛慕容跟前很有分量,應該能夠討得到肉桃木。


    麻長老聽到這話卻搖了搖頭,說:“你指望那個李青凡?”


    “是啊,我跟已跟他結為兄弟,我去求他,他肯定會幫我的。”


    “他會幫你,他有肉桃木嗎?”


    “蒼綾宗有啊,他是蒼綾宗人,是諸葛宗主的得意門徒,他去求諸葛宗主,想必諸葛宗主會給個麵子吧?”


    麻長老歎息一聲:“你想的太簡單了,肉桃木何其珍貴,憑你跟那李青凡幾日的交情,便能求得來了?若是如此輕易便能求得到肉桃木,那蒼綾宗就算有幾萬斤肉桃木一夜之間也送完了。你母親又何必以身犯險前往西界?”


    “不,麻長老你有所不知,我跟李青凡是一見如故……”


    麻長老猛一抬手,打斷了郭裕飛:“這些都是你一廂情願,八拜之交,又有什麽了?


    我把兄弟近百號人,哪個不是‘一見如故’?又能怎麽樣?他肯為你割舍多少利益?你又能拿什麽去交換?你太年輕,根本不懂這些,肉桃木,你是討不來的,救活燕若絹的心思死了吧。


    頓了頓,“我追認她未幹女兒,撥些銀兩,將其按照宗主夫人的最高規格入殮下葬,讓湖州鄉紳名仕,諸多宗派都來參加其葬禮,讓她走得風風光光,如何?”


    “麻長老,你容我一試啊!”郭裕飛說。


    麻長老冷哼一聲,袖子一甩,說:“我如何容你去試?你是湖州宗宗主,代表我湖州宗,u看書 ww.uuknshu 你因此事去求蒼綾宗,豈不是讓兩宗尷尬?不許去!


    “你……”郭裕飛又急又燥,怒火上頭。


    “幹什麽?瞪什麽眼?想要討打嗎?”


    “麻長老!”郭裕飛一把扯住麻長老袍角,壓低了聲音說,“你是不是想坐湖州宗宗主?”


    “你胡說什麽?”


    “你隻要幫我救活燕若絹,我便將宗主之位禪讓於你!”


    麻長老聽到這話不由得一動,但跟著又覺不切實際,郭裕飛不足為懼,但郭夫人他不得不忌憚,他郭裕飛想讓賢,首先得經郭夫人這一關,郭夫人如何肯?


    麻長老雖然有一點點懷疑郭夫人已不在人世,但純是猜想,毫無證據支撐,他也不敢賭郭夫人真死了。搖了搖頭:“莫說瘋話了。”說完抬步要走。


    郭裕飛卻死死撤出麻長老袍角,他就要將郭夫人命不久矣的秘密說出來了。便在這時候,忽然有人拉了他一下,郭裕飛迴頭卻是沈墨硯,沈墨硯雙目紅腫,正衝著自己微微搖頭。


    郭裕飛心裏驀地一驚:“啊呦,我糊塗了!我要將這個秘密說出,麻長老再無顧及,我便沒了絲毫價值,他更不能幫我了。”


    沈墨硯對麻長老說:“麻長老,燕若絹一直待你如父,這一點全宗人看在眼裏,清清楚楚。她還未死,你怎麽就能商討如何下葬?全宗人如何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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