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鴻在易周床邊坐了下來,望著床上還在怔怔盯著牆壁發呆的易周,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房內陷入了熟悉的沉默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不多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嗨!樂鴻!易周沒事吧!”家正的粗厚聲音從深冷的冬風外傳了進來,打破了沉默。


    易周與樂鴻一同迴過了神,都朝門口望去,隻見家正與孫良、林儒強正笑吟吟地站在門口。


    “嘿,你們來了!”樂鴻開朗地笑笑,家正等人則走進了易周的房間。


    “當然了,易周生病做朋友的總得關心關心!”家正笑嘻嘻地扯著大嗓音說到,走到了易周床前,他的聲音又變得輕柔:“易周,你沒事吧?”


    簡單的一句問候,易周的心卻禁不住一暖,隨即開心的一笑,笑容使他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縫:“沒事,已經好了。”相信他的就是白癡!因為他的蒼白無血色的臉加上一兩條刺目的疤痕替他說了真話。


    家正等人凝視了易周良久,隨即,家正輕聲說了句:“沒事就好……”他決定不戳破易周的謊言,家正也知道,易周有病,隻是他不知是什麽病。


    “嘿!幹站著多無聊,我們來打牌吧?”林儒強提議道,馬上得到了眾人的認可。


    “我去拿牌!”樂鴻說完“嘣嘣嘣”便跑了出去。


    家正望著那個在門口消失的身影,他的眼神清澈:“樂鴻,也很擔心啊……連課都不上了……”下午,樂鴻陪著易周沒上第三節課,第二節是體育。


    有了牌,有了人,房內便熱鬧起來了--


    “喔!你來真的哦?”家正斜眼睨向一旁的林儒強,桌上是後者放下的4個k。


    “那是~”林儒強得意地一笑。


    “哼哼,我炸!”家正用力甩下了四個a,發出了“啪”地一聲“炸”響,林儒強立時懵了:“怎麽這樣……媽的……”


    “嘿嘿,不好意思,我也炸。”樂鴻輕輕地笑笑,又輕輕地放下了王牌四個2。


    “哇~樂鴻!你肯定出老千!”家正指著樂鴻大喊。


    “哈哈哈……”林儒強幸災樂禍地大笑。


    “唉~家正,願賭服輸吶。”樂鴻聳聳肩,攤開空空的雙手。


    “嗚……再來一盤!”家正不服道,扔了手中的牌,順手按規則輸了脫了件外套,這大冬天的,可冷了。


    “樂意奉陪。”樂鴻倚了倚頭……


    易周躺在床上看著眼前的鬧劇,自己惡房間,從來沒有這麽的……熱鬧過,溫馨過,這樣的場麵,自己有這麽多好朋友,感覺……好溫暖,這是種什麽感覺呢?是被窩的溫度?好像並不是吧?這種打從心底散發出的熱量,是幸福吧……自己在開心地笑著吧?是吧?笑的意義,就是唯一抒發此時歡樂的方式吧?是吧?易周笑著,笑著,很開心地笑著,他的雙眼因笑而眯成了一條縫,一彎最明亮的月牙。


    可是啊,為什麽?為什麽自己笑著笑著雙眼就濕了?易周仰起頭,昏暗的燈光鋪在他臉上,從他緊眯的眼縫中穿過,刺得他眼疼。


    自己,始終是不能哭吶……易周把模糊的視線咽了迴去,不知是誰的辦法,真好,隻要抬頭就能將要流出的眼淚吞迴去了。隻是……為什麽明明自己的嘴角還是咧開的,幹涸的眼中許久不見的淚水卻拚命想跑出來呢?是因為……自己隻有三天吧?已經沒有時間了,再也沒有時間來享受這好不容易得到的溫暖,樂鴻,家正……眼前的一切,總有一天會統統消失,到那時,就又隻剩下自己一人,如同被困在寒冷的冰窖,連唯一的媽媽都會不見……


    易周攥緊了被子,一股一股的淚水泉湧般溢出,卻又被一股一股殘忍地咽迴,死神,我真的好捨不得啊,捨不得眼前的一切……我……不想死……


    樂鴻等人還在打牌,並沒人注意到躺在床上,拚命抑住淚水的易周,易周,是一個不得不是乖小孩的乖小孩。


    不久,易憶來招唿吃晚飯,於是也順道留了家正等人一齊吃,這一頓,易周吃得很開心。大家吵吵鬧鬧到八點多,最後為了讓易周多休息就都散了,雖然易周說沒關係的。


    人走了,房間內又安靜了下來,房外傳來了一聲聲每晚都會有的蟲鳴。


    “易周,下午的……是怎麽迴事?”重又坐在易周床邊的樂鴻終於開口問道。


    “不知道,應該是病又發作了吧?你說的白血病。”易周喃喃答道,語氣間卻渾不在意。


    樂鴻深吸了一口氣,又問道:“早上,你說的三天……真的是開玩笑?”樂鴻是指早上易周對他說“隻有三天的生命”的事。


    易周略想了想,才無力地答道:“是……”他選擇了隱瞞。


    樂鴻沒再多問了,雖則他總覺得易周在向他隱瞞著什麽,可又說不上來,畢竟,他所想知的已超出了常識所能解釋的。


    “早點睡。”樂鴻起身,離開。


    “樂鴻!”易周突然叫道。樂鴻停住了要踏出門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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