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流收起支離劍,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使喚我們倒是挺自如,就是用法未免保守了些。”


    景元有些發懵地看著自家師傅。


    隻見她難得地展露了嬌俏的笑顏。


    如冰雪初融,連同多年征戰的冷厲都削減了幾分。


    鏡流頭也不迴地反手指向應星。


    “他是誰?”


    “應星……額,工造司百冶?”


    見鏡流的表情變動了幾個像素點,景元立刻改口。


    鏡流點了點頭。


    “生擒唿雷,夠不夠?”


    景元愣了一下,說道。


    “不夠。”


    鏡流沒說什麽,又指向另一個人。


    “那加上這位呢?”


    “天才飛行士,狐人族白珩。”


    景元大致了解了鏡流的想法,順著說道。


    “哼哼,咱可不止……”


    白珩得瑟地雙手叉腰,隻可惜下一刻 景元就把她的話堵住了。


    “可是現在沒有星槎,也不能動用大火力爆破,所以也不夠。”


    白珩委屈地抱著鏡流,在她耳邊控訴著景元的無情。


    鏡流一邊敷衍地點頭,一邊順著她的頭發安撫著。


    然後,她指向最後一人。


    “加上這位呢?”


    “【不朽】的後裔,羅浮持明族之首,馭使水流的雲吟術大師,飲月龍尊-丹楓!”


    景元報菜名似的念出一長串的名號。


    丹楓單手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一聲。


    “但還是不夠穩妥。”


    景元突然泄了氣,雙肩一聳,兩手一攤,分外無奈。


    應星在一旁沒心沒肺地拍著丹楓的肩膀嘲笑他。


    丹楓拂袖而立,從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似乎對此毫不在意。


    鏡流點了點頭。


    “理性的判斷,但是接下來,你需要學習的就是‘強人所難’。”


    鏡流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邊。


    “難道到了未來,你依舊想一個人解決所有麻煩?你應該知道,騰驍將軍對你抱有什麽樣的期許。”


    景元垂下眸去。


    鏡流不等他迴答,朝著丹楓問道。


    “飲月,生擒唿雷,完成他。”


    丹楓看向她,卻又將目光看向景元。


    “你來說。”


    幾人的目光聚焦到景元的身上。


    那是一種期盼,也是一道壓力。


    景元承受著這道壓力,思忖過後說道。


    “不行,你們都去。”


    鏡流雙眸半眯起來,等待景元的解釋。


    “這次是我想得少了,這本該是一場完全能夠避免的失誤。”


    白珩忍不住咋舌道。


    “對方可是能夠預知未來。我體會過,那感覺相當惡心,就好像一直被一雙眼睛盯著,無論做什麽都像是在對方的許可下執行的,根本甩不掉。”


    景元搖了搖頭。


    “不,重點並非我們要如何甩開來自未來的注視,而是要讓他們無計可施。”


    “艾利歐再厲害,也需要操作的空間。他之所以到現在才出手,就是因為先前我們的防備讓他無計可施。”


    “隻要我們做好萬全的準備,他就隻能看到一片晦暗的未來。”


    景元歎了口氣。


    “正所謂善弈者通盤無妙手。比起最後我們力挽狂瀾,保證每一件事盡善盡美不留紕漏才是真正的強大。”


    景元的眼神逐漸堅定起來。


    他看向鏡流,認真地傳達著自己的意誌。


    “現在正是相同的局麵。我們要保證對唿雷的一擊必中,這才是目前的首要任務。”


    “小師弟那邊,目前沒有一點線索。但他身懷賜福,艾利歐沒那麽容易得手,況且眼下惡魔潮肆虐,也足以幫我縮小範圍,而且十王司那邊……”


    “咳咳,倒也不必這麽麻煩。”


    突如其來的咳嗽聲打斷了景元的講話。


    應星晃了晃手中的玉兆,臉上浮起張揚的笑意。


    “誰說沒有一點線索?”


    未等眾人開口,應星先一步將光幕共享展示了出來。


    屏幕上,隻能看見潔白精致的天花板。


    銀川、黑天鵝甚至澤爾裏斯的臉時不時地出現一瞬。


    由於是仰視,顯得格外別扭。


    “自從這小子從扶桑樹歸來後,鑒於他三天兩頭就被丟到不知多少光年外的世界,十王司對他加大了監管力度。”


    景元點了點頭。


    “這件事我知道,可是這些是歸十王司直轄的,我本就打算找找太陰幫忙。”


    應星輕輕“嗯”了一聲。


    “所以說不必這麽麻煩,若是找他幫忙,裴黎失蹤的事情暴露在十王司的人眼裏,你們也會很麻煩吧。”


    “所以跳過中間這些步驟,我黑入了他們的定位係統。現在,裴黎的位置我已經找到了。”


    “啊?”


    丹楓無語地看著他。


    “十王司不在六禦之中,工造司的百冶大人擅自幹涉,不怕被彈劾嗎?”


    應星兩手一攤,根本無所謂。


    “所以我才搞不懂為何你們都懼怖那些無才無德之人的閑言碎語。彈劾?他若是能找到匠造技藝比我更精湛之人,這個百冶之位,我大可以讓給他。若我為害仙舟,背棄盟約,就是幽囚獄我也下得。”


    他挑釁地看向丹楓。


    “隻可惜,他們做不到,也找不到我的把柄。”


    丹楓對上他的眼睛,認真地點了點頭。


    “工造司……確實是個不錯的地方。”


    應星沒聽懂丹楓的意思,但總覺得自己好像什麽地方輸人一籌似的。


    鏡流看著光幕上的方位。


    由於他們身處塔拉薩,位置也更為精準。


    想來就是十王司,隻要觀測到裴黎尚且存在於塔拉薩,便不至於發現他的失蹤。


    ”師傅,既然位置已經找到,一切便都方便了。”


    “對方有澤爾裏斯在,我們戰力再多也無甚作用。您且放心,我不會和他們正麵交鋒,一定帶著小師弟一同與你們會合。”


    看著光幕上的那個位置,鏡流開口道。


    “景元。我已知曉你的想法,雖然我仍舊覺得缺了些銳氣,但也不失為一條道路。”


    她轉過身來,看著景元。


    “騰驍將軍對你懷有期許,想來,也是因為這份‘失了銳意’的穩當與安定。”


    她淺淺一笑。


    英氣的眉宇此刻舒展開來,絕對的自信帶給她別樣的風華。


    “我說了,由你決定。你隻要知道,我一定會完成你交付的任務——無論是何等艱難的任務。”


    景元也笑了。


    作為弟子,他自然是最相信恩師這句話的意義。


    “不過在此之前,我也確實需要龍尊大人幫我叫一個人。”


    丹楓:“嗯?”


    不知名的島嶼上。


    在黑潮白浪波濤翻湧的大海之上,矗立著一座純白的高塔。


    任由漆黑的風暴如何肆虐,這座純白的燈塔仍舊筆直地立在那小小的孤島之上。


    “【神秘】的力量果真不講道理,沒有任何理論作為依據,僅僅憑借【我想】竟然就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黑天鵝漫步在素淨的長廊。


    在她的背後,一位老者慢悠悠地坐在巨大的筆杖上飄過來。


    “所以啊……請你們收著點自己的小心思。一旦認定自己【看破】了【謊言】,我們這唯一的避風港,可就要塌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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