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出口都被封鎖。


    隨著“咚”的一聲巨響,監獄底層陷入一片黑暗。


    典獄長拍了拍手,四周一排排燈光亮起。


    昏暗的燈光下,景元與應星並排而立。


    “不是我說。以我個人的眼光來看,他們整個自救軍的所有人加起來威脅度都比不過你們兩個人。舍棄你們二人,也是你的計劃嗎?”


    典獄長緩步走到獄卒陣中,看著景元問道。


    景元卻看了眼應星。


    “你怎麽不走?”


    應星挑了挑眉。


    “嫌我礙事?”


    景元失笑。


    “怎麽會。”


    他轉頭看向典獄長。


    “說是計劃也不盡然,其實我也沒想過留下來能做什麽。”


    典獄長給了他一個“你看我信嗎”的眼神。


    景元歎息一聲。


    “隻不過呢,有客人一直跟隨,想來是我沒能給她一個合適的會麵場所,便幹脆借此處一用罷了。”


    “客人?”


    典獄長有些疑惑地環顧四周,這番細究之下,還真讓他察覺到了異常。


    “誰在那裏!”


    被封鎖的電梯大門突然扭曲起來。


    而後,一道曼妙的身影逐漸浮現。


    “嗬嗬嗬,不必緊張。貿然來訪是我的失禮,不過我的到來不會對各位造成任何影響。”


    動人的聲音更先一步傳來,一位優雅的紫衣淑女緩步走來。


    高跟鞋在金屬廊橋上沒能發出絲毫的聲響,正如她方才就立於此處卻少有人能察覺。


    “為表歉意,請由我先做個自我介紹吧。”


    在獄卒們震驚的目光下,這位淑女雙腿離地,竟是整個人懸浮在半空中!


    “我的名字是黑天鵝,來自流光憶庭的憶者。”


    典獄長的瞳孔收縮了一下,有些勉強地笑道。


    “就連流光憶庭都有使者前來,我們塔拉薩也是出息了啊。”


    黑天鵝微微一笑。


    “典獄長先生,若是放在十年前,恐怕你對家園的稱唿,便是伊須磨洲了。”


    典獄長臉色黑了下來。


    “憶者小姐,你這句話的意思我可以解讀為你的立場與仙舟聯盟的二位一致嗎?”


    黑天鵝微笑著搖了搖頭。


    “無關乎立場,我隻是陳述一個事實。”


    “可你的話語卻天然包含著立場!若要代表中立,還請你慎言。”


    黑天鵝依舊微笑著。


    這裏的人都奈何不了她,隻是,看著典獄長認真的神情,她還是點了點頭。


    “無論是什麽樣的情況下,您都是一位絕對忠誠的下屬呢。好,我會注意的。但我還是想提醒一番,縱使蒙塵染垢,【記憶】,也永遠不會騙人。”


    見他們的對峙結束,景元適時插了進來。


    “那麽,這位黑天鵝小姐。可以請你解釋一下從我們行動開始你就跟著我們——或者說,我——的目的嗎?”


    黑天鵝扭頭看向景元。


    “你很敏銳。這具【模因】之身,幾乎沒人能憑雙眼察覺它的存在。”


    景元笑著擺了擺手。


    “隻是碰巧罷了,先迴答我的問題吧。”


    黑天鵝依舊是搖了搖頭。


    “我說了,我的到來不會對各位造成任何影響。我隻是,受托來見一個人。”


    景元盯著她的眼睛。


    那雙眼睛晦暗深邃,似乎能將人的意識都吸入其中。


    可他依舊盯著。


    “不是我,但是我身邊的人。哪一個?”


    黑天鵝浮在空中換了個慵懶的姿勢,一隻手支撐著自己的腦袋。


    “在你心中不是有答案了嗎?”


    “相傳流光憶庭的使者以【模因】之軀穿梭寰宇千界,隻為收集那些璀璨瑰麗的【記憶】製成光錐收藏。可我的人選,恐怕沒有足夠資格被收錄至【善見天】的【記憶】。”


    黑天鵝眉眼溫和,語調輕柔。


    “你擔心我對他不利。啊,是這樣啊,所以你才選擇留在這裏,是想將我一起關在下麵。”


    景元不置可否。


    “隻可惜見到憶者小姐你,我就知道自己恐怕是作繭自縛了。”


    憶者的肉身早已毀滅。


    憑借模因之軀,區區物理封鎖,根本不足為懼。


    想到這裏,應星指尖已經在玉兆的屏幕上建立模型,開始設計起來。


    黑天鵝另一隻手伸了出來。


    一盞琉璃燈台浮出,緊貼著燈壁的數張卡牌如花瓣綻放,層層疊疊地舒展開來。


    “嗬嗬嗬,我無法肯定自己接下的委托是否會對那位造成一些出乎意料的影響。或許,我們可以占卜一下?”


    典獄長臉頰微抽。


    他大致也聽懂了,這位憶者小姐恐怕是衝著對方的人來的。


    甚至還有可能對那人造成傷害。


    可現在她卻說來占卜一下?


    這是什麽發展?


    景元看了眼黑天鵝的琉璃燈台,又看了眼典獄長,突然笑了。


    “好啊。不過機會難得,不妨幫其他幾位也占卜占卜?”


    典獄長愣住了。


    其他幾位,也就是說還有他的事?


    倒是身邊的獄卒們聽到後開始騷動起來。


    黑天鵝掩唇輕笑。


    “若是同意,自是無妨。”


    景元立刻給身邊的幾人推銷起來。


    “傳聞流光憶庭的憶者們各有手段,這次機會千載難逢,可得好生把握啊。”


    應星率先拋下一句。


    “不感興趣。”


    景元又扭頭看向另一邊。


    典獄長看著自己身邊不斷躁動的幾人,終是歎息一聲點了頭。


    獄卒們立刻歡唿雀躍地衝向黑天鵝。


    一時之間,算什麽的都有。


    求姻緣,解仕途,看壽命,甚至連問抽卡的都有。


    黑天鵝來者不拒,一一給他們解答。


    “典獄長不來占卜一番嗎?”


    景元走到他身邊問道。


    典獄長瞥了他一眼,不動神色地拉開距離。


    “我這一生問心無愧,也沒有需要求助虛無縹緲的命運的問題。”


    “哦,是嗎?”


    景元依舊笑著,可眼神卻不達眼底。


    “你真的不是在逃避嗎?”


    典獄長目光如劍朝他刺來。


    景元不避不閃,直視他。


    “其實我一直在納悶某些人為什麽不把事情做得徹底一點。但如果,他是故意留了漏洞,那此刻你的忠誠是否還能稱得上純淨無暇?”


    典獄長深深地看著他。


    “我似乎沒有說過我是個絕對忠誠的人,說不定我也隻是想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景元攤了攤手。


    “那隻能說明我和憶者小姐都看走眼了嘍。”


    正說著,前麵的人都已經占卜完成,黑天鵝喚了景元兩聲。


    “嘿,來了來了。”


    聒噪的小貓離開了,典獄長滯留原地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如果這是某人故意留的漏洞……嗎?”


    獄卒重新環繞在他身邊,有人歡喜有人愁。


    但,沒人對黑天鵝的占卜提出質疑。


    典獄長沉吟片刻,看到前方景元與黑天鵝突然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過了一會兒,景元笑了幾聲便離開了。


    那麽,也該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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