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流在岸上救下了被蠻族抓走的海族人。


    她們見鏡流突然病倒,立刻邀請白珩前往海地休養生息。


    原本以為要費一番功夫,誰知剛來到海邊就已經有海族人將前來迎接了。


    到此為止,鏡流徹底失去了意識。


    醒來後也隻是猜到她們來到海族的宮殿休養。


    但對於對方這樣恭敬的態度,她有些疑惑地看向白珩。


    白珩兩手叉腰,驕傲地給她解釋。


    “據說曾經仙舟路過此地,當時這裏隻有海族文明。他們接受了那艟仙舟的饋贈發展至今,也是憑借這份禮物才能在豐饒汙染下幸存。”


    鏡流點了點頭。


    仙舟聯盟宣揚【豐饒】汙濁的悲慘結局。


    雖仍有諸多求藥使一意孤行,但也有不少文明能夠做到克己複禮,堅守本心。


    想來這顆星球的海族,便是這樣一個文明。


    “可,即便如此,他們對你的態度會不會太恭敬了些?”


    提到這個,白珩更得意了。


    “這可是全都是咱的人格魅力,你們說對吧?”


    “是的大姐頭!”


    鏡流嘴角抽搐。


    剛剛還仙師呢,這會兒一句大姐頭就暴露了吧。


    多半趁著自己昏迷去探查了一番這海族宮殿,幫他們和人打了一架吧。


    也是些熟悉的套路了,或者說算是白珩的日常?


    “也罷,總之,你要做什麽?”


    白珩神秘一笑,抓起鏡流的手就把她往外帶。


    兩人奔跑在晶瑩剔透的水晶長廊,兩位海族小弟亦步亦趨地跟在背後。


    白珩迴頭粲然一笑,像那初春的暖陽,刻印進了鏡流的眸中。


    “我聽說海族古國曾試圖往陸地發展過,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失敗了。不死心的那位皇帝幹脆造了個適合海族居住的空中花園,正巧此刻已經入夜,我帶你去看星星。”


    看星星什麽的,對鏡流而言實在難說有什麽趣意。


    可看到白珩的笑容,鏡流櫻唇微動,最後化作和煦溫柔的笑容。


    “好。”


    “對嘛,你這麽好看,就該多笑笑。”


    白珩笑得開朗。


    一路上有不少海族人,他們都熱情地跟著白珩打招唿。


    “白珩小姐,病人剛痊愈,您可慢些跑!”


    “白珩小姐這是要去哪啊?”


    “嘿!你們倆怎麽又去煩白珩小姐了?!”


    鏡流聽到這些唿喚,這才相信白珩說的人格魅力。


    因為,他們的稱唿並不是所謂仙師或是仙人,而是稱她為白珩小姐。


    白珩領著她來到蒼城機場。


    沒錯,當年路過此地的仙舟正是已殞的蒼城仙舟。


    海族受其恩惠,再發展出自己的飛行器後以蒼城仙舟來命名。


    鏡流聽到這名字也隻是怔愣一瞬,便跟著白珩找到了海族借給她的一架海陸空三棲飛行機。


    坐上副駕鏡流倒是有了閑心打趣。


    “如果這架也出事了,你要賠償嗎?”


    白珩苦著一張臉看向她。


    “哎呀!飛行之前不許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鏡流微笑著係好了安全帶,扭頭看到白珩放置在外的收納奇物。


    “這個款式……不像你的風格啊。”


    白珩瞥了一目十行地翻閱著使用說明書,抽空瞥了一眼。


    “哦,那是小裴黎從一個悲悼伶人那裏偷來的珍藏的酒,後來歸還的時候人家不要了就給我了。”


    鏡流無語極了,不過本著不喝白不喝的念頭順手取了一瓶。


    “悲悼伶人推崇苦修煉心,竟也會沉迷醇酒嗎?”


    指尖一劃,鋒銳的劍氣便切開瓶口。


    奇物內也有相應的酒杯,鏡流便倒了些許輕抿一口。


    “嗯,若是此酒,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白珩一甩手將說明書丟到後排,說道。


    “看來評價很高?”


    “配得上‘珍藏’二字。”


    “那你可要護好了,我們準備起飛了!”


    引擎唿嘯著,飛行機開始震顫不已。


    鏡流淡定地托住杯底,寒氣透過杯壁凍結美酒。


    “等你到了,可以嚐嚐冰酒的口感。”


    飛行機彈射起步,朝著籠罩海底宮殿的護膜疾馳而去。


    機頭凝聚出一顆微小的水珠。


    驟然炸裂,化作另一道護膜包裹住飛行機的全身。


    借此薄膜,能夠與庇護海底宮殿的護膜交互,彼此交融,實現無縫出行。


    這才能將外界的海水徹底隔絕。


    飛行機切換模式,渦輪加速,機翼也合攏。


    機身修長窄細,大大減少了水中的阻力。


    “還真是什麽樣的水土養出什麽樣的科技。這樣的發展也是仙舟聯盟沒有設想過的。”


    白珩嘖嘖稱奇,她也是第一次駕駛水中載具。


    “不過仙舟也不需要就是了。”


    鏡流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看向窗外。


    仙舟聯盟的大敵是豐饒之民。


    豐饒民遊行諸界,劫掠行星,鮮有攻入水中的情況。


    也因此,仙舟聯盟與其大多都是空戰與陸戰。


    基於此,鏡流也未曾見過所謂的海底風光。


    出了海底宮殿後的深海淵底昏暗漆黑。


    雖說被海族開辟出了足夠廣闊的空間,但嶙峋岩壁還是能從中窺見往日的狹窄的環境。


    白珩興致勃勃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機頭昏暗的燈光照著前路,她開的不算快,有足夠的時間欣賞沿途的風光。


    鏡流不覺得這些陡峭的岩壁和醜陋的小魚有什麽好看的。


    主要這裏深重壓抑的黑暗讓她非常不適。


    但她向來擅長忍耐,見白珩看得開心,她也就不急著催促。


    可飛行機還是陡然加速。


    尖銳的機頭破開海浪,逐漸遠離了海族製造的淵海太陽。


    眼前驟然陷入一片黑暗。


    失去光明令鏡流感到一絲躁動。


    四周實在太安靜了,過於安靜的條件下人就會不自覺地想起一些零碎的往事。


    可還未等那些碎片在眼前拚接,光明乍現。


    突破了黑暗的岩層,鏡流瞳孔微微擴張。


    眼前的海洋風光明晰而又透亮。


    新奇的水生植物隨著水流往返搖晃。


    大片的魚群疾馳而過。


    月色映著水麵,照出浮動的光網。


    小小的魚兒聚集環繞,像是一場魚群風暴。


    從未以這樣的眼光看過這個世界。


    從未想過找尋戰場之外的風光。


    鏡流自詡見過萬千世界的覆滅,無論何種瑰麗繁華的景致終究會化作一片荒蕪。


    這樣的海底風光與她見過的諸界萬星相比並不驚豔。


    也不華麗。


    質樸。


    和書中描繪的景象別無二致。


    可當自己身處其境的時候,鏡流才恍然。


    原來從這個角度看是這樣子的。


    隻是美麗,平凡到極致的美麗。


    看到她怔愣的神情,白珩莞爾一笑。


    “抓緊了,我們要突破水麵了!”


    螺旋槳幾乎過載式地加速旋轉。


    皎潔的月色之下,一抹銀光破開水麵,閃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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