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天。


    當景元與應星來到白珩通知的小店時,桌上已經有了不少菜了。


    白珩使勁揮著手臂將招唿他們倆,同時叫老板上了酒。


    “好嘞!本店招牌,桂花釀。”


    酒壇上桌,白珩便開始給各位分了起來。


    “額……我未成年,不能喝酒。”


    裴黎阻止了白珩的倒酒。


    “嗬嗬,恩師管教甚嚴,白珩,你就饒了他吧。”


    景元微抿一口杯中之酒,不禁讚歎兩聲。


    白珩歎道:“都說仙舟人年歲不以外表定年歲,反而害我把小裴黎給忘了。”


    裴黎訕訕一笑,看著他們杯中清澈的酒水,突然想起來遠在世界另一頭的“血腥瑪麗x”。


    啊,原來他把那個逃犯給忘了。


    既然景元就在這,裴黎索性就將永夜公爵的委托給他說了一遍。


    “哦,竟有此事?迴頭我會上報將軍,盡早排查。”


    白珩一拍腦袋,也才想起來。


    於是她忙拿出隨身攜帶的相機,將照片傳給景元。


    景元隻是看了一眼便收了起來。


    “既然今天是給應星賽前動員,那麽自是該敬你一杯。”


    景元舉起酒杯對著應星說道。


    白珩見狀加入其中,裴黎就隻是換了果茶濫竽充數。


    應星欣然接受,一飲而盡。


    “對了對了,所以那個百冶大煉什麽時辰開始?”


    白珩問道。


    景元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應星,後者泰然自若地說道:“兩日後正午。”


    “啊嘞?”


    白珩愣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桌上滿滿當當的佳肴,有些心虛地說道:


    “那我們是不是動員早了?”


    “動員而已,隻要不是結束了,都可以。”


    應星寬慰道。


    白珩的一對狐耳都耷拉下來了,應星的話,似乎並沒有起到寬慰的作用。


    好在白珩心情來得快去得也快,馬上又重振旗鼓。


    眾人一陣嬉鬧,待到月上枝頭,這才結束歡聚,各自離去。


    景元喝了不少酒。


    走之前還一副需要人扶著的模樣,見人一走,立刻就掙脫了裴黎的幫扶。


    他搖了搖頭,借冷風清醒了一下頭腦。


    隻消片刻,他的眸中再無一絲醉意。


    “你還真是到哪都會藏拙啊。”


    裴黎感慨道。


    景元搖了搖頭。


    “你不懂,白珩可是個千杯不醉的主兒,我可喝不贏她。”


    隨後他看向裴黎,神色嚴肅。


    “你們剛剛說的事情事關重大。隻是應星今日舊友重逢我不好掃他興,趕巧將軍先前也在忙於政務。此時閑暇片刻,我得抓緊前去稟告。不便多喝。”


    裴黎聽著,不禁感慨:這騰驍將軍好不容易閑暇片刻都要接受新的報告,這將軍之位,果然不好當啊。


    此時景元意識已經徹底清明,他對著裴黎笑了笑,讓其先行迴到府邸,不必等他。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裴黎不禁衝他喊一句:“喝酒不開船,你可別酒駕啊!”


    景元擺了擺手表示了解。


    裴黎迴到府邸之中,洗漱一番便躺在床上。


    或許是昨日在漆黑天體塞維爾星的永夜睡得太過充足,導致他現在沒有一絲困意。


    他眨著眼睛看著闊別多日的天花板,還是選擇翻身下床。


    其實他也不知道不睡覺能幹嘛。


    練劍?研習豐饒秘術?或是背誦景元遺留的功課?


    前兩個也不適合在長樂天練習啊,至於最後那個……他寧可再跟豐饒令使倏忽的枝杈打一架。


    最後,他在內卷與擺爛之中選擇了風騷。


    他一步躍起來到房頂,想看看那天幕製造的人工月景。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竟然有人先來一步。


    白珩身邊還放著那壇後來新添的桂花釀,青蔥玉指把玩著自己的精致小巧的酒盅,雙腿曲起,一手撐著腦袋賞著月色。


    聽到有動靜,她轉頭望去,詫異了片刻。


    “呀!抱歉,是我打擾到你休息了嗎?”


    裴黎連連搖頭,道:“不是的,隻是睡不著,想上來看看。”


    至於為什麽選擇上來看看,那是他死也不會說的。


    “你呢?”


    “我啊。我在等景元,那家夥,肯定又假裝盡興其實根本沒喝過癮。這不,我就給他帶過來了嘛。”


    鑒於仙舟人與狐人族的特殊體質,裴黎悻悻然地把“半夜喝酒不太好”的話給咽了迴去。


    來都來了,他也就在白珩身邊坐下了。


    二人一起看著工造司的匠人們精心設計的絕美月色,一時無言。


    “小裴黎,你知道嗎?我其實曾經聽景元提起過你的事哦,在曜青。”


    最後還是白珩率先打破沉寂。


    裴黎應了一聲,也就是說,其實在星槎上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嗎?


    “你應該不認識我吧。”


    白珩突然問道。


    裴黎想了想,還是應了一聲。


    “但是你好像對我天然沒有戒心哦。就沒想過我會是個壞人嗎?”


    “你不是。”


    裴黎很篤定地說道。


    “是啊。我不是,鏡流不是,應星也不是。你在我們麵前好像從一開始就不設防。”


    裴黎眼神有些許躲閃,說道:“都是機緣巧合。”


    “是嗎?可你甚至將漆黑天體的事情毫無顧忌地在應星麵前說出來哦。這可不是一個地衡司執事該有的作為。”


    白珩突然轉頭看向裴黎。


    “無論你對朋友有多大的信任,對於這種機要情報都得是有所保留的吧。何況你與應星應該是第一次見麵,但你很自然地就將他與我和景元歸為了一個群體。”


    “可他的身份應該是工造司的匠人,不該參與要犯緝拿才對。”


    白珩的目光太過明亮,照的裴黎無所遁形。


    她朱唇輕起,似乎宣告了審判。


    “當我聽完景元給我的描述後我首先覺得……你不像一個生活在此處的人,而是一個正在完成任務的遊戲玩家。”


    “就比如此刻,沒有任務的你,便會百無聊賴地閑逛地圖爬上屋頂來看這個人造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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