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川,我們都一樣傻。”怔然看著他,李亦航秀美的臉頰上,有點悽然,“我已經付出了那麽多,假如這樣也註定得不到,我太不甘心。”


    “我們都是自己結了繭。”微微一笑,淩川看著他,眼中光芒閃動:“然後把自己困在裏麵。”


    有團微弱的火焰在李亦航幽黑得嚇人的眼睛裏跳動,夾雜著重新抬頭的不甘:“淩川,可你仍這樣愛他,叫我怎麽能安心……?”


    “你覺得,就算他知道我愛他,他會原諒我嗎?……”自嘲地微笑起來,淩川望了望自己雙腕上的皮銬,雖然有接受報複的深切認知,這樣被囚禁的屈辱,依然是不能承受之重。


    輕舔著昨晚嘴角秦風揚打出的血跡,他笑得絕望而悽然,“對他來說,折磨我傷害我,看到我在他腳下匍匐求饒,看著我對他說我後悔我錯了,才是最解恨、最渴望的吧。……”


    “如果他能對我這樣念念不忘,我寧願和你互換。”慘笑起來,李亦航道,“淩川……我真的真的、很嫉妒你。…


    …”


    “時間可以改變一切的。”有點傷感的認命,淩川癡癡道,“他不能真的把我永遠囚禁在這裏,總有一天,他會厭倦,他會放棄,那個時候,他會發現,你才是對他最好的人。我……不過是他生命裏一次小小的恥辱和背叛,有點骯髒,有點不值得,僅此而已。”


    “你騙我!他永遠不會忘記你!”李亦航腦海中,浮現昨晚秦風揚那一邊瘋狂索要,一邊痛苦低吟的情形,“甚至和我做愛,在我身體裏的時候,他也一樣叫著你的名字!……總有一天,他會和你在這張床上翻雲覆雨!”


    望著他眼中越來越炙熱的瘋狂妒色,淩川眼中,是漸漸濃重的淒涼:“……不,永遠不會有那一天。”


    “不會?”哈哈大笑起來,李亦航慘然,“這張床,兩年來他從來不讓我上,每逢做愛,他都堅持到我家去!他在為你留著這個位置,就像今天,就算是強迫,他也要你躺在這裏!”


    忽然劈手掀開淩川身上的被子,他憤怒咬牙,看著淩川忽然呈現在視線中赤裸的下身:“你這副yin賤的樣子,還敢說他沒有碰你!?”


    眉頭忽然劇烈跳動,淩川感到了強烈無比的冷意,來自那忽然掀起的遮擋,也來自被一個男子看見羞恥之處的極端不適。昨晚秦風揚那樣狂怒摔門而去,留下他就那樣羞恥地裸呈在空寂的房間裏。幾乎用了半天時間,他才費勁力氣,用腳把被子艱難地拉到身上。


    門外,吳非皺起了眉,暗示地拍了拍秦風揚的肩:事情已有點失控,再不進去,淩川必然受到更大的羞辱。


    秦風揚沒有動,似乎是有什麽阻止了他。……從門fèng中看去,淩川的神情,忽然呈現出那樣的古怪奇異。


    “李亦航,我欠秦風揚,可從來不欠你。……”淩川的眼角眉梢全是冷傲和自棄:“你嫉妒我?嫉妒我這樣一副和閹人差不多的身體?”


    聲音越來越微弱,他明亮如星辰的眼睛裏,有著一種哀傷到令人不忍直視的自嘲:“自從從馮琛手裏迴來,我已經不能勃起了,都是男人,你要不要親自檢驗一下?!來啊,你動手啊,這樣豈不可以徹底放心?……”


    吳非怔然地愣在了當場,看著身邊秦風揚那哀傷而震驚的表情,他忽然沒有勇氣再聽下去。慢慢轉身,他退向了樓梯。


    李亦航呆呆地望著淩川,眼光變得複雜無比。“你……”突兀地喃喃開口,他狼狽地拉上了淩川腳邊的被子。


    “李亦航,我不是聖人,所以,我恨你。……”微笑起來,淩川眼中,是再濃不過的自暴自棄:“秦風揚他遲早會發現這個秘密,到時候,我想他對一具這樣骯髒而無用的身體,保持不了幾天興趣。”


    “不,淩川。……”一聲深沉而顫抖的否定,在門口輕輕響起,如同空曠原野裏的輕雷,足以驚醒所有孤獨行走的旅人。


    跨進門來,秦風揚慢慢走近床邊,半跪下來。


    “淩川,淩川。……”秦風揚慢慢撫摸上淩川瘦削的麵頰,和鬢邊的黑發。黑亮著散落在枕間,柔順依舊,隻是額前那幾縷硬挺的發絲永遠不甚伏貼,翹翹地半豎著,任憑他怎麽輕輕按壓,都和他的主人一樣,堅守著最後的倔強和固執。


    下意識地再度按下那幾縷黑發,秦風揚忽然有點恍惚,思緒似乎迴到幾年前,那時候,也有過這樣安靜而快樂的時光,淩川安然枕在自己腿上,由著他撥弄著那些不安分的頭發,眼角眉梢,俱是開朗飛揚。


    是的,眼角眉梢,不象現在這樣,流露刺人的哀傷。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滑下,落在淩川那忽然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撫過熟悉的眉峰,劃過挺直的鼻樑,繞開緊閉的唇線,最終,輕輕來到琥珀色清亮的眼睛下,流連不去。


    “淩川,你離開以後,有那麽一段時間,我忽然記不起你的模樣。……”突兀地開口,秦風揚皺著眉:“我急得要命,所以我對自己說,不行,這樣下去我會永遠想不起你的模樣。我要找你,就算找到了,再放你走,我也一定要再見見你。……”


    沒有言語,沒有反應,淩川幽深的眼睛裏,有兩團微弱的光亮,仿如深夜裏映she著月光的寶玉。這短暫的時間裏,雷雨風暴的氣息不驅自散,兩人對視的眼光中,有很久不見的纏綿。仿佛忘記了身邊有李亦航,忘記了一人半跪一人仍被綁在床上。……


    淩川輕輕動了動,似乎想舉手觸摸麵前那溫柔的麵龐,這才被舉在頭頂的雙手拉迴現實。目光隨著他的掙動,秦風揚忽然驚醒,有絲尖銳而不辨方向的痛楚在心尖蕩漾,常常嘆息,他舉起了手,去解淩川頭頂的皮銬。


    目光不經意地向淩川望去,卻在一霎那對上他忽然愕然驚恐的眼光,身邊有道身影快如閃電般撲過,帶著他眼角餘光捕捉到的一道寒光。


    淩川輕輕動了動,似乎想舉手觸摸麵前那溫柔的麵龐,這才被舉在頭頂的雙手拉迴現實。目光隨著他的掙動,秦風揚忽然驚醒,有絲尖銳而不辨方向的痛楚在心尖蕩漾,長長嘆息,他舉起了手,去解淩川頭頂的皮銬。


    目光不經意地向淩川望去,卻在一霎那對上他忽然愕然驚恐的眼光,身邊有道身影快如閃電般撲過,帶著他眼角餘光捕捉到的一道寒光。


    第24章


    李亦航!……來不及思索和反應,秦風揚腦海中電光石火般掠過一個念頭:他的目標,隻可能是淩川!猛然撲上床去,他將自己的身體緊緊橫壓在了淩川身上。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道輕微的疼痛劃破衣物,卻硬生生停在了他背後肌膚表層。


    從秦風揚的肩頭看過去,淩川望著李亦航手中鋒利的瑞士軍刀,插入的很淺,暫時隻有一小片不大的血流印染在刀鋒邊微微擴散。死死閉上嘴巴,他強忍住心底的驚懼痛惜,不能再刺激李亦航,這個時候,絕不能。


    沒有迴頭,秦風揚聽著身後那急促的唿吸:“李亦航,別再傷他。你對他做的——已經夠多。”


    “我不想殺他。”淡淡搖頭,李亦航輕喃,“我隻想讓你知道什麽叫做失去。這種感覺很不好受的,你何不也嚐嚐?……”


    “我嚐過的,所以我不會讓自己再失去。”秦風揚深深注視著身下那雙眼眸:是的,差點失去。


    ……“讓開。”唿吸急促起來,李亦航慢慢將刀鋒往下試探地劃了一分:“不然我就讓淩川嚐嚐失去你的滋味!”


    “不!”看到那刀鋒下迅速散開的血跡,淩川終於忍不住嘶聲:“李亦航,你拿開刀,我答應你永遠不和他在一起!我答應你!!……”


    沒有說話,李亦航冷冷望向了他,眼中有絲不信的譏諷。


    “淩川,你答應的,我不答應。”搖搖頭,秦風揚咬牙熬著背上的銳痛:“李亦航,今天你作個選擇,如果能放得開這一切,你自己離開。——從今後淩川和我是聚是散,再與你無關。假如覺得不甘心,你就繼續往下刺,……”


    李亦航沉默。屋子裏靜了下來,隻有那明晃晃的刀鋒反she著窗外的陽光,正刺在眾人的眼裏,驚心的明亮。


    不知多久,尖銳而清醒的疼痛終於啟動,在秦風揚的從背上慢慢加劇,伴隨著刀鋒的一點點深入,伴著濕熱的溫粘液體。


    “風揚,你以為我不捨得?……你倒告訴我,到了今天,我還有什麽不捨得?”喃喃低語,李亦航的手有點抖,卻依然堅決地將刀鋒繼續按入。


    在心裏嘆氣,秦風揚慢慢轉過身來,背後的傷口在這個動作下,被刀刃攪開了一個半圓的血洞。直視著身後的李亦航,他猛然抬手,一拳將李亦航打翻在地。


    狠狠欺身上去,他劈手奪過了李亦航手中的軍刀,將他按倒在地:“李亦航!……你果然瘋了。”


    “我才沒瘋。”淡淡一笑,李亦航沒有一點反抗的企圖,秀美的臉上是讓人不忍直視的淒絕。


    “秦風揚!”背後,淩川咬牙奮力掙著那尚沒解開的皮銬:“不要和他糾纏,你的傷!……”


    是的,背後汩汩的血流暈染在了背脊上,濕透了內衣,順著淺色的西裝流到了腰上。沒有理會,秦風揚緊緊注視著李亦航,目光複雜而灼熱:“知道嗎?剛才在門外,聽見你說,……是你把淩川打昏送給馮琛,我心裏想怎麽樣?


    ……”


    “想殺了我。”微微一笑,李亦航的表情有種罌粟般的嫵媚。


    “對,我想把你象這樣……”微微收攏李亦航的腕骨,直握得那骨節咯喳作響:“揉成碎片,再碾成齏粉。”


    “風揚,不是我把他送給馮琛,是你。”吃吃輕笑起來,李亦航仔細地觀察著秦風揚的麵色:“記得你接到的那個電話嗎?……那時候,他正被我綁翻在地下室裏。”


    室內安靜下來,淩川忽然停止了焦急的掙紮,無力地癱軟在床上。從背後的視線看過去,秦風揚的表情看不到,隻能看到他僵直的背脊直直挺立著,不知過了多久,隻有不斷的血流在靜靜流淌。


    “後悔死了,對不對?我也很後悔呢。……”李亦航輕輕道,仿佛覺不出手腕那就要斷裂的劇痛:“兩年前,我為什麽那麽愚蠢膽怯呢?我為什麽不直接殺了他?……”


    是啊,一時膽怯心軟,就配落得今天的結局?故事的主角們一一登場,誤會冰釋,最終隻能看著他們華麗謝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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