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也蠻可憐的。假如她願意放棄複仇,你就放她一馬好不好?”喬銘易可憐兮兮地吸了吸鼻子,“她以後要還是打什麽壞主意,那隨便你,但是這一次就放過她吧。要罵我聖母就盡管罵吧……”


    喬元禮嘆息:“假如在以前,哪怕你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會網開一麵的。”


    會瞞著他,偷偷把看不順眼的人做掉。


    “但是和你在一起久了,心都變軟了。”


    喬銘易留在醫院照顧喬元禮。長這麽大從沒伺候過人,他做得笨手笨腳的,喬元禮都看不下去了,說醫院有護工,他沒必要親自動手。況且再讓他“照顧”下去,傷勢搞不好會變得更嚴重。


    喬銘易隻好悻悻地罷手,但依舊寸步不離守在喬元禮身邊,困了就在床邊趴一會兒。喬元禮因止痛藥迷迷糊糊地睡過去,醒來時發現喬銘易抓著自己的手伏在床邊。想摸摸他的腦袋,可另外一隻手被綁著,又不敢驚醒喬銘易,隻能無奈地笑笑。


    喬元禮受傷住院的事沒告訴任何人,尤其不敢告訴鄭嘉義。父子倆都擔心他會不會一怒之下帶一飛機人來剿滅了安娜一家。既然許諾不再追究,喬元禮就不會違背諾言。


    第二天,一位意料不到的客人帶著鮮花和果籃前來探病。


    “內人給兩位添了許多麻煩,我代她來道個歉。”


    何和麵帶春日和煦般的笑容,向喬元禮低頭鞠躬。


    喬銘易訝異得合不攏嘴:“你知道???”


    “昨天她迴來時樣子不對勁,什麽也不肯說,還是小裴告訴我的。”


    “你……怎麽能這麽淡定?!”


    “我很震驚啊!聽完之後我當場就吟了兩句詩:苟利……啊不我是說,聽完之後我覺得大事不好,本來都打算收拾細軟跑路了,但覺得喬叔叔不是那麽不講理的人。”


    喬元禮厭倦地揮揮手:“我已經許諾不再追究了,隻要她不執意報複我。管好你的女人。”


    “讓她迴娘家休養了。另外喬叔叔在醫院的帳單也由我付了。”


    喬銘易難以置信:“何和,安娜接近你可是有目的的啊!你被她利用了!”


    何和用中指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知道真相的時候我也很震驚。不過我有信心感化她。更何況……如果她對我一點真心也沒有,就不會願意跟我生孩子了。”


    “你為什麽這麽想得開啊!”


    “我可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吶。”何和輕撫喬銘易的狗頭,“你一個人的命運,當然要靠自我奮鬥……”


    父子倆就這麽木著臉聽了一個小時的膜法師講話。


    何和離開之後,喬元禮對喬銘易說:“你的這個同學……是個能幹大事的人啊。”


    第12章


    喬元禮在醫院住了幾天,經觀察無礙,便迴酒店養著。又過了兩周,自覺傷勢已經痊癒,於是拆了夾板繃帶。喬銘易讓他再多住幾天養養身體,他一派從容:“迴家養著也是一樣。”接著洋溢著笑容問喬銘易,“跟我一起迴家嗎?我這個傷員可扛不動行李。”


    喬銘易扁了扁嘴:“迴去就迴去唄。”


    於是訂了機票,收拾好行李,就這麽到了機場。


    辦理託運時喬銘易看著自己和養父的名字發了會兒呆。


    “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怎麽?”喬元禮插著口袋,悠閑地站在一邊。


    “你也姓喬,我也姓喬,那我們兩個加起來豈不就是……jojo?”


    喬元禮:“???”


    喬元禮不差錢,所以喬銘易豪氣地買了商務艙。自打上大學以來,他就再沒享受過這等奢侈的待遇了。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錢,不心疼。


    飛機起飛的時候必須關手機。喬銘易拿出他的小姐姐依依不捨地看了一會兒,唉聲嘆氣地關上屏幕。


    “就這麽喜歡玩遊戲?”喬元禮不解,“聽阿義說你差不多把工資全花在遊戲裏了,再這樣下去可不行。”


    “……阿義怎麽什麽都告訴你呢!大嘴巴!”喬銘易鬱悶,“離開歐洲前我再抽一次,這次的限定卡一張沒抽到,好氣哦!”


    “我幫你抽也是一樣啊。”


    “不要!你這麽非!我的號自從被你碰過之後好像更非了!走開走開!”


    喬元禮不懂“歐非”是什麽意思,但從上下文來看,“歐”似乎代表手氣好,“非”則代表收起壞。年輕人的語言怎麽這麽複雜,比黑社會切口還深奧……


    “那我給你充錢唄?”他熱心地提議,“隻要肯花錢,不信抽不到你想要的……那什麽小姐姐。”


    喬銘易霎時間感動得不能自已,差點就抱著喬元禮的大腿喊爸爸了。不對,他本來不就是爸爸麽……


    轉念一想,自己花自己的錢是一碼事,花爸爸的錢又是另一碼事。一個經濟獨立的人怎麽能這樣呢……再說了,喬元禮的不就是他的,以後可得節儉一點兒,不能再這麽大手大腳了,幫老父親省省錢……


    他扭頭望著窗外逐漸遠離的地麵,嘟嘟囔囔道:“……還是算了,迴去叫老夏幫我抽。人家歐到不知道哪裏去了,和卡池談笑風生!”


    飛機起飛時遇到氣流,機身震動劇烈。喬銘易膽小,靠在喬元禮肩上不敢動彈。喬元禮摟住他:“不怕,下麵是大海呢,掉下去也摔不死。”


    “我不會遊泳啊!”


    “爸爸救你。”說罷親了親他的額頭。


    喬銘易剛有點兒感動,接著猛然想到:我地理學的不好你不要騙我,巴黎旁邊哪兒有海呢?!


    震動很快就停止了,喬銘易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慶祝自己的人生沒有交代在這裏。接著發現整個機艙裏隻有他一個人傻乎乎地拍著手,便尷尬地裝作看風景。


    飛機很快升上平流層,窗外是一片渺茫的雲海。來法國是也是同樣的景色,當時喬銘易可沒想過自己竟會在異國與喬元禮重逢,更沒想到他們會有複合的一天。當然,喬元禮命懸一線的事件更是連出現都沒出現在他的腦子裏過。


    現在他卻坐在喬元禮的身邊,和爸爸一起迴家。


    他偷瞄喬元禮。年長男子戴上耳機,閑適地聽著音樂,發現他的目光,微微側過頭,嘴角魅惑地一勾。


    喬銘易急忙用飛機雜誌擋住臉,隻露出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和逐漸變紅的耳朵。


    明明起飛的驚險時刻已經過去了,心髒卻撲通撲通激越地跳動起來。


    第13章


    經過漫長的飛行,兩人終於迴到祖國的地麵。


    家裏派了保鏢和司機來接。喬元禮事先說了喬銘易跟他一同迴來。跟在大老闆身邊這麽多年,大家都是明眼人。既然銘少願意跟著大老闆迴家,說明兩個人已經和好如初了。


    司機保鏢候在出口,看到喬元禮甩著手走過來,背後跟著扛了一大堆行李的喬銘易時,臉上都溢滿了驚訝。


    “大老闆怎麽能讓銘少一個人拿那麽多行李呢!銘少累壞了吧!”


    其實並非喬元禮故意難為兒子,而是喬銘易自告奮勇幫他拿行李。畢竟喬元禮身體還沒好,他也知道心疼孝順爸爸。但實際扛了一下,才發現行李那麽重……他吭哧吭哧跟在喬元禮背後,累得像條死狗。


    保鏢們接過行李,簇擁著兩人上車,恨不得一路敲鑼打鼓地迴家。路人紛紛側目:這是哪裏的大人物來了,還要清場開道吶?


    五年不曾迴家,路上的風景都陌生了。這些年城市變化挺大,道路翻修過,也新建了不少高樓大廈,可算是一年一個樣,喬銘易幾乎認不出來了。車開到郊外,才勉強和記憶中的景色對應起來。


    去往喬家大宅的公路兩側依舊鬱鬱蔥蔥,正是深秋時節,金黃的銀杏落葉鋪了一路,仿佛是為了迎接遊子歸來而特意鋪上了一張地毯。


    終於望見大宅子那熟悉的屋頂,喬銘易胸口陡然升起萬般感慨。若在一個月之前,他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會重返家園。現如今的一切反而令他如同置身夢境。


    大宅子的傭人們得到消息說銘少迴來了,紛紛跑出來迎接。都是老麵孔,五年不見,都或多或少帶上了歲月的風霜。


    喬銘易一下車就落入老保姆們充滿母性之愛的懷抱。


    “銘少清減了!外麵的夥食哪有家裏好!今天特意讓廚房做了好多銘少愛吃的菜!”


    “怎麽戴上眼鏡了?近視了?現在的年輕人啊總愛盯著電腦,銘少可得愛惜視力!”


    喬銘易鼻子一酸。家裏有這麽多關心他記掛他的人。從前他覺得理所當然,於是感受不到這些愛多麽寶貴,知道失而複得才意識到可貴之處。


    傭人們前唿後擁地將喬銘易迎進屋裏。還有一位意料不到的客人在等他。


    “銘少可算迴來了。”鄭嘉義腋下夾著一隻小熊,笑容滿麵地迎上來。


    他事先接到大老闆的通知,讓他把喬銘易留在希宏市的物品都搬迴喬家大宅。鄭嘉義表麵上不動聲色地答應,心裏已經笑得東倒西歪:大老闆還是有些手腕的,終於把銘少追迴來了,謝天謝地。


    客廳裏堆了好些箱子,全是喬銘易的家當,鄭嘉義指揮幾個傭人把物品分門別類收好。


    喬銘易揉了揉眼睛,再也止不住笑意,喊了一聲“哥”,興奮地撲過去。


    鄭嘉義以為銘少要撲他,連忙張開雙臂。孰料喬銘易徑直略過他,撲向躺在沙發上的……二哥。


    “哇二哥我想死你啦!還是這麽毛茸茸軟綿綿!嗚啊!”喬銘易埋首在二哥的胸膛上,蹭個不停。


    鄭嘉義尷尬地流下一滴冷汗。


    “都不跟阿義打聲招唿嗎?”喬元禮語帶責備。


    喬銘易扛起二哥:“阿義你好啊!給你帶了伴手禮,等會兒拿給你!”接著歡天喜地地爬上樓。


    喬元禮拍拍他的肩膀,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意味深長的無奈眼神,跟上喬銘易。


    “要把你的熊搬去哪兒?”


    “我房間啊。”


    “不搬來我房間嗎?”


    “為什麽要搬到你……”喬銘易說完便羞澀地扭過頭。喬元禮這是要他睡到自己的房間去。今後就再沒有什麽“你的房間”“我的房間”了,隻有“我們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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