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青人看他語氣不好,忙恭謹地點了點頭,不再多說,轉身離開。


    出得外麵,另有一人等待著,問年青人道,“問了?”


    年青人道,“問了。”


    那人道,“那個女人?”


    年青人搖搖頭,示意兩人邊走邊說,“未必。雖然他未多談,但聽他話裏的意思,那個女人他不會放過的。如今這般,隻怕是逗弄那個女人罷了。你想,給了一個人希望,待到那人滿心期待的時候,再給她沉重的打擊,看著她狼狽難堪的醜陋模樣,不是更有趣些麽?”


    頓了頓,他有些謹慎道,“不過,這位大人……心思深沉,脾性難測,咱們以後需多加注意,不要輕易觸怒他為好。”


    迴想起風霆的神色變化,他又追加道,“好在,他對妹妹顯然還未忘懷,想來在事成之後,咱們……”


    那天,沈歆在屋裏發呆,房門被人用力打開,風霆帶著一身寒氣和若有若無的血腥氣進來。


    沈歆抬眼看他,就見風霆將門關上,朝她走近,走到她麵前時,他眼睛眨了眨,身體向她傾倒過來。


    沈歆將他扶住,被他握住一隻手,他的聲音有些冰冷,如深山裏的晧白寒玉,他說,“我受傷了。”


    沈歆冷靜問道,“哪裏受傷了?”


    風霆拉著她的手往他胸口摸去,“這裏。”


    沈歆愣了愣,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他拉著她摸的分明是心髒跳動的位置,什麽意思?


    半晌,她掂起嗓子問,“你確定?”


    風霆將衣裳扯開些,露出往下些的位置被裹著的傷口,散出一股子不是很濃的藥味兒,他微眯著眼睛道,“我為什麽不確定?”


    沈歆哽了哽,有些鄙夷地看著他,故意的,這人?


    風霆站起身來,拽了拽她的短發,“難看。”


    沈歆看了他一眼,“你喝酒了嗎?”神經病。


    風霆扯了扯嘴角,“沒有。”他在坐榻上坐下,“聽到些好消息,心情不錯。”


    沈歆麵上毫無波瀾,內心翻個白眼,什麽樣的好消息讓他高興到又來戲耍她?


    她也找個地方坐下。十之八九,是與其他部落反抗奴隸主戰爭的進展有關了?


    在原來的小說中,她對於風霆如何帶領奴隸推翻奴隸製度的過程不過一句話就帶過,所以,她現在隻知道距離風霆登基稱帝還有多久時間,而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現狀。


    但,用手指頭想也知道,一切都在風霆的計劃中吧?到了小說中的時間段,他總會成功的。


    ☆、你是我的奴隸10


    果不其然,過後不久,那時正是冬季過去迎來新春的時候,沈歆被風霆扔迴了原來關押她的地方,並沒說緣由,隻是讓人把她帶了過去。


    沈歆也不驚不鬧,她知道,風霆要放開手腳去征服整個大陸了。在她被帶迴原處的前幾天,她就聽風霆提過,雖然隻是隻言片語。


    最先跟著風霆的這些奴隸們,在風霆的領導和指揮下,在應援和支持周邊部落的奴隸反抗戰鬥的同時,已經做好在更遠處那些更多更大的部落中的暗線埋伏準備。


    屆時隻需風霆一聲令下,整個大陸上還未發生過奴隸反抗的部落,都將驟然爆發奴隸的暴動,一連二,二連三。奴隸們都站起來反抗腐朽的奴隸統治,所有部落全部淪陷,所有的奴隸主都將陷入被動局麵,自顧不暇,難以結盟。


    而在整個大陸都混亂的時候,想來,風霆作為率先領導奴隸們反抗的人,擁有他人難以企及的聲望,還把握著洞察一切的先機,他隻需一步一步向前,掃平所有障礙,最終,到達最高處,獲得那至高無上的尊榮地位。


    沈歆已經能夠想像,當那一天到來的時候,整個大陸都臣服在風霆的腳下的情景。


    風霆指派的兩人將沈歆帶到關押地的外麵,很快就離開。


    沈歆在外麵站了一會兒,自己走進去。


    剛一露麵,最先看到沈歆的一個女人驚唿了一聲,聲音引得其他人齊刷刷朝沈歆看來,在看清沈歆,尤其是她的短發時,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


    沈歆麵色平靜地迴望她們,人群裏她看到兩個很熟悉的人,鈴蘭和浮英。


    鈴蘭的眼神與沈歆的眼神隻接觸了一瞬後就移開,顯然,她仍然不想與沈歆再有什麽交集,這在沈歆的意料之中,她也自覺將眼神移開去。


    浮英眼神複雜地看著沈歆的短發,細眉微蹙,很快,她又整理好思緒,看著沈歆微微笑了笑。


    沈歆迴她一個淺笑,隨後自己找個牆角坐下。


    坐下後,她才認真地看了看所有人。


    這些人大多是成年女人,少部分是年齡小的女孩子,人數倒是同她有時一樣,沒有少。但與沈歆走的時候相比較,她們的神情已經減少仇恨而多了麻木,她們衣衫襤褸,臉色發黃,很多人都明顯瘦了很多。


    顯然,這個冬季,她們過得並不如意。


    她們徹底告別了過去尊貴高傲的奴隸主生活,她們原本的奴隸一朝揭竿而起,持刀站在了這些人對麵,並且取得了勝利。如今,原本高高在上的奴隸主人們成為了階下囚。


    尊崇的待遇,舒適的享受,全都成為過往的雲煙,一去不複返。


    沈歆不再多看。她早就明白,她雖然身處這個世界,然而以她個人的能力,也隻會被這個世界的風雲推著走,就如一片樹葉落入湖中,風起,波瀾興,樹葉便隨波飄蕩而已。


    況且,她本來也不是什麽悲天憫人甚至心願就是世界和平的聖母,就算看著人覺得可憐,也不會就不管不顧地踴躍相幫。人生在世,誰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哪個沒有可憐的時候呢?她也隻是個平庸的普通人,會害怕,會自私,會冷漠。


    凡事量力而行,這是她保全自己的方法。


    亂世如戈,白雲蒼狗,仿佛隻是倏忽間,天地倒轉,流光已逝。


    在一個傍晚,沈歆聽到陣陣馬匹嘶鳴,噠噠馬蹄敲擊地麵的鈍響,還有亂鬧鬧的人的聲音。


    所有被關押的人都不約而同意識到了什麽似的,她們的眼睛在暮色裏互相交換有些驚恐的眼神,所有人都不由得靠近彼此,有些絕望而麻木地縮在角落。


    沈歆看向她們,所有人瑟瑟地縮到一處,卻有一個纖細身影緩慢而堅定地站了起來,站在了其他人前麵。


    那是鈴蘭。


    鈴蘭注意到沈歆看向她的目光,掃了她一眼,那一眼裏似乎包含著很多東西,沈歆來不及讀懂,鈴蘭已經垂下了眼去。


    黑色的馬,黑色的衣袍,兩年不見,風霆似乎又變得高大些,英俊至極的麵孔上一派冷厲。


    “過來。”他翻身下馬,看著沈歆。


    沈歆朝他走過去,到了跟前,被他粗暴地攔腰抱起放在馬背上,隨即他也翻身坐上馬背,一扯韁繩,黑馬踢噠幾步,掉頭離去。


    “等等!”有些低啞的聲音響起。


    風霆勒住馬,沈歆迴頭,就見浮英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她站在了人群前,眼睛看了看風霆然後移向沈歆,“我……你還迴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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